第一个赶到清月阁的是辰星,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匍匐在牧禾跟前。
“殿下,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失职,你打我骂我吧。”
牧禾力不从心的抬了抬眼皮,更没有力气说话。冷月清只得连拖带拽的将辰星拉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要怪的话,也是怪我,如果我不登上你们那小舟,那鹿溪也不会有……”
岂料身后的牧禾撑起身子,对辰星勾了勾手,辰星赶忙把鼻涕眼泪擦干净,冲上前,伏在牧禾耳旁,牧禾对他低语了几句,辰星便拔腿就冲出了清月阁。
“这……?”
“月清,扶我起来。”
“你这样子怎么起来,你还是老老实实躺着等医官赶来吧。”
见冷月清不理,他竟全力撑起身子,摇摇晃晃从从床上下来。
“你……”冷月清只好上前搀着他。“你想干嘛。”
“我还想问你想干嘛,你是一个公主,还是个未出阁的公主,就算再怎么危急,你也不该把我安置在你屋内,若是被有心的人传出去,你的名声不要了?”
“我院内的人不会说出去。我信他们。”她沉声道:“我已经将他们安置到城外。”
“你带我进集贤书院时,那么多眼睛盯着你,你还真是心大。你是公主,我不值得你拿自己的声誉冒险。”
听牧禾的话越来越严厉,脸也越来越严肃,冷月清竟感觉委屈到极点。
“你还不是拼死救我,身体不好,还把外袍给我,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真的……做人做事,我无愧于心,管别人怎么说。”
不知牧禾是被她的话感动到了,还是被什么给震慑到了,他怔怔的看着冷月清那因为委屈泛红的脸颊,许久才张了张嘴,似在缓和紧张的气氛。
“是我言重了,若真的有什么流言,大不了我娶你做我的夫人。”
“还娶我当夫人?你自己保重身体吧。”冷月清没好气的把脸别开。
牧禾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救你的人不是我,是姜冥。我俩落水之时,是他救了我们俩。”
“你说什么?”
冷月清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喘了几口气,坐下猛喝了几口茶,那颗心还在胸膛里面“咚咚”跳个不停。
她又尴尬又无措。
这时,辰星带着无念斋的随从匆匆忙忙窜进屋内,搀着牧禾离开了清月阁。
牧禾离开不一会儿,太子凤卿尘便差人送来许多花草的盆栽,错落有致的摆满了整个清月阁,冷月清就像完成任务似的道了无数谢,待人全部离开,她才稍微得到喘息之机。
“若是让那位鹿溪小姐看到,我就不是掉湖里那么简单了,搞不好送掉我这条小命。”瞧着满院的盆栽,冷月清长叹一口气。“这严将军,怎么老半天还不回来?”
瞧见四下无人,白玉摇身一闪,拿起牧禾换下的湿衣服,挥着手嘟囔道:“这湿衣服怎么办?”
“送去浣衣局,洗干净再拿回来。”
“那全天下就知道你和牧禾这暧昧不清的关系了。”
白玉晃了晃脑袋,补充道:“若是要做到真心诚意,你得亲手将衣物洗干净,亲自送去,那牧禾世子才会感动得潸然泪下,觉察你是蕙质兰心的女子。”
“你又不是男人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冷月清秀眉一挑。“莫不是来翼城这几日,你看上哪位公子了?”
听到这话,白玉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只得认输:“我就是瞎说的,你别当真。”
冷月清径直走到白玉跟前,抢过那湿答答揉成一团的衣物,再狠狠瞪了白玉一眼,吓得白玉差点魂飞魄散。
等到傍晚,严将军也未归来,冷月清令白玉去姜冥的院子探听消息,也才知道姜冥和高肆也未回来。
明日便是百乐大典,不知为何,她心底升起一丝不安。只好跑到牧禾的无念斋,守着又在床上昏睡过去的牧禾。
听辰星说,医官来过了,但被他两三下撵走了。
生病了就得看病,冷月清据理以争,但辰星死活不肯说明情况,只是又气又急的憋着,被冷月清问急了才咬口道:“我家殿下的身子他们不清楚。”
冷月清狠狠的白了他几眼,两三下把他推搡出去,关上门,把白玉唤来。
“你看看他什么情况?”
白玉双手抱胸,倚在一旁:“他这气息紊乱,已经是虚弱至极,但是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他。”
“什么力量?”
白玉抬头看了冷月清一眼。“一股灵力,至纯的灵力。”
“那他会不会有什么大碍?”
“暂时不会,让他歇息好,会自行恢复的。”
听到这话,冷月清才心安了许多。
想必,辰星不让医官来给牧禾把脉是因为牧禾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免得引起外界猜疑。
晚上,集贤书院里一阵哄闹传开,冷月清才从无念斋探出头,拦下一个过去的宫娥。
“宫娥姐姐,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姜冥世子送归晚公主回来。”
敢情,谈情说爱才是最重要的,亏她还一直想着待他回来要亲自登门道谢。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而且只礼貌性的负责将你从水里捞出来。
那宫娥看冷月清一脸若有所思,那宫娥又补充道:“听闻姜冥世子之前就跟凤归晚公主求过亲,现在能朝夕相处,想必会把握机会亲近归晚公主。”
“嗯……”冷月清认同地点了点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能理解能理解。”
“能理解什么?”
一片黑暗之处,闪出微弱的灯火,那熟悉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
那宫娥就像聊八卦被当事人抓包般耸着脑袋,转身行了礼,逃离了现场。
“能理解你这位风流公子不顾别人死活,谈情说爱。”冷月清干脆挺了挺身子,调侃道。
“月清公主你说这话可要摸着良心啊,若不是我家世子出手相救,你和牧禾世子能……”
还没等高肆为姜冥打抱不平完,姜冥那黝黑又锐利的眸子像鹰一样在房梁处扫视,高肆也警惕的不再说话。
“怎么了?”
冷月清一脸不解。
“有本事你就让我和牧禾死在沐春园,当心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你家殿下。”
正在冷月清叉着腰,不服输的仰着头准备理论一番时,姜冥一个健步上前,一只手捂着她的嘴,一个下蹲,将她整个人甩在肩上扛进了沐春园。
“你给我放下来,姜冥你这个王八蛋,居然占我便宜。”
等进了屋,姜冥便命令除了高肆其他的随从退出门外,高肆也似乎意识到什么,有条不紊的将门关好。
冷月清折腾几下,姜冥才从肩上将她放下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牧禾在休息,你进来干什么?还有,你能不能注意一下男女有别,况且全天下都知道你喜欢凤小姐,你这般作风……嗯……”
见冷月清丝毫没有住嘴的想法,姜冥眸子一沉,再次上手捂住她的嘴。
冷月清瞧着他那逐渐严肃下来的脸,她心里一阵发虚。
“你这般样子,谁敢娶你?”
岂料那张脸不可预料的露出坏笑,还有几分得意。
冷月清只感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可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难堪了几分。
“你别囔囔,小心被人听了去还以为你是因为我和风小姐醋意大发,要对我兴师问罪了。”
“姜冥,你要点脸吧。”
“你觉得我不要脸?”
“你不是不要脸,你是很不要脸!”
“行。”姜冥挺了挺腰,又弯下身子,几乎快贴到她脸颊。“既然你说我不要脸,我随你的意,不要脸给你看。”说着便伸手去拉冷月清的衣服。
“你干什么?”冷月清吓得后退几步。
此刻的高肆在屋子内来回踱步,似在察看什么,又似在防备。
“咻……”
一只飞镖的声响划过,冷月清戒备的站好,想着牧禾还在床上躺着,为防暗器伤到牧禾,她跑向牧禾,屋内的灯火瞬间熄灭。
“世子?”
高肆的声音一过,冷月清被一股力量推开,摔倒在牧禾的床上,一个沉重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上。
“冷月清,你没事吧。”
姜冥的声音也在黑暗之中响起。
她被那一股力量撞得有几分眩晕,定神后才应答:“我应该没事。”
接着,似乎房内某一处有打斗,接着窗户被撞破了,打斗声越来越远。
屋内的灯火被点亮了。姜冥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没事吧?”
姜冥将冷月清身上的人拉开,将她拽出来,她才稍微清醒了些。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是牧禾推开了他。
“牧禾怎么样了?”
“他为你挡了一飞镖,飞镖从背后插入他的背部。”
姜冥的眉头微微一蹙,用手指捻起牧禾背上的血迹,细细端详。“这飞镖有毒。”
“你说什么?”
“得赶紧把飞镖拔出来,把瘀血吸出来,不然他必死无疑。”
冷月清慌张之余,留意到姜冥的臂膀处的衣服也被什么东西给划破,依稀的血迹也淌了出来。
姜冥完全不顾冷月清还未缓过神,动作麻利得将牧禾的上衣褪去,用袖间取出一把镊子,将那飞镖给拔了出来,放进一个干净的茶杯内。
“怎么,遇到这么点事,就慌成这样?还是你的心上人受重创,你害怕了?”
姜冥仍目不转睛的察看牧禾的伤势,一阵恐惧感袭来,冷月清几近颤抖的站起身来,声音沙哑道:“他会不会死了?”
“没死。”姜冥抬头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赶紧过来帮忙。”
“噢!”
“你扶着他的身体,我看看怎么把瘀血给弄出来。”
正当冷月清伸手去搂住牧禾一丝不挂的身体的时候,姜冥突然将她拽住,用被子将牧禾裹得严严实实的。
“男女授受不亲,这谁说的?你怎么就那么随便呢?”
“不是你让我扶的吗?”
“隔着被子扶好,不然他要是有什么,我可不负责。”
“嗯!”冷月清又气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