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们这里今天有一位叫李夜的病人在这里住院的吗？”
一个穿着褐色校园制服的红发少年推开了医院值班室的大门，还不待自己缓下一口气，连忙开口。
“你别急，我看看。”
在里面值班的年轻护士见状，放下自己刚刚偷闲摸鱼的道具，不禁一慌，快速地翻起了档案。
“麻烦你快点。”
红发少年倚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有，在六楼三室VIP房。”
小护士头也不抬，赶忙告诉红发少年结果。
“好，知道了。”
一溜烟，值班室里少了一处气息。
看着瞬间飚到上迈速度的少年，小护士想起了什么，扯着嗓子，却又不敢太大声，只能捏着嗓子喊到。
“诶，你别那么快啊，那里可是被警察局监管了啊。”
门口掩上前的最后几秒，红发少年朝后挥了挥手。
“没事，那些人我认识！”
大晚上的，怎么会有孩子还穿着校服来？
小护士愣了愣，又端起了手机。
……
医院，六楼三室内。
窗户紧闭着，留有几分污点的空白的床单旁边，放着一束好像是鲜血浇灌的一般的曼珠沙华。
不知道是谁送的曼珠沙华，像是从黄泉里爬出来的花朵，给房间平添了几分沉闷，中间掺和着。几处沉闷的讨论。
“情况很严重啊。”
这是一声低哑的男声。
“这样，案件的线索又断掉了。仅仅凭借几个现场痕迹，很难调查啊。”
相对于上一个声音来说，这个男声就多了些许清秀。
“可恶啊。”
又是一道粗哑的男声。
……
“麻烦，麻烦请你们让一下！”
红发少年在本该休息的时候，划破了医院的宁静。
“你干什么，小鬼头，这里是警察局看护的病人，你不能乱闯！”
这红发少年让刚刚当上警员不久，没有实干成绩，患上单相思，又脱单无望，只能苦巴巴等待感动对方的新晋警员郝翔非常不爽，尤其是他刚刚还在睡觉来着。
“我没有！而且我才不是小鬼头，我18岁！”
红发少年不满地嚷嚷着，推搡着郝翔。
“快点走开，回去找你家长去！”
把自己的黑色警服引以为豪的郝翔凭借熟练的格斗技巧，死死地擒拿住了这个红发小鬼，瞪大着因为困倦而发红的眼睛，恶狠狠地训斥到。
“别拦我！”
红发少年用力地挣了挣，在楼道里大吼。
“快点走，不然把你抓回局子去了。”
郝翔心想自己怎么也算是心情好的了，控制住自己要狠狠教训这个小鬼的冲动，耐着火气低吼道。
现在可是将近午夜了，打扰到医院里的民众，被投诉到上级去的话，我可担待不起，郝翔暗暗地想着。
突然间，VIP房的房门打开了。
“怎么了，外面吵吵嚷嚷的!这不是……”
里面的人慢慢地踱步出来，放下刚刚还悬在耳边的手机，皱着眉，环视四周。
“所长你来了正好，这个小鬼一个劲要往里面冲！这……”
郝翔看到领导出来了，赶忙上前邀功卖惨。
“唔，小芥你来了。”
白所长看都没看一眼郝翔，凝重地盯着红发少年，也就是刚刚见面不久的芥昪。
“白叔叔好，我是来找李夜叔叔的。”
芥昪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突破了郝翔这个碍事的家伙，来不及感叹，就立马冲着白刑真发出请求。
可是，第一时间，白刑真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阴沉着脸，额上沟壑纵横。
“怎么了吗？”
芥昪再次嗅到了不对的意味。
“你……唉……”
白刑真的嘴巴，张了又合，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把自己的愁苦化作一腔喟然长叹，用力地握了握手机。
“快让我进去看看！”
芥昪脸色大变，异常敏感的他也没有多少顾虑，把白刑真推到了一旁。
郝翔刚想抬手教训一下这个不讲礼貌的小鬼，却见白所长面色复杂地对着他摆了摆手，手上的手机还显示着什么。
“唔！”
只见芥昪煞白了脸庞，用双手捂住了口鼻，从手指的缝隙中艰难地挤出了惊叹声。
“怎么会这样？”
错愕的语气，在滞缓的空气之中，颤颤巍巍地传递开来。
“小芥你听我说，李夜他原本是在我们警察局的严格保护之中，只不过……”
白刑真试图开口解释，但是就被芥昪碎碎叨叨地打断了。
“他为什么失踪了……”
白刑真咽了咽口水，粗哑的声音也满含着无助。
“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芥昪眼中的火焰都快飞蹦出了火星，喉咙里呛上了一口热血，手指抓花了脸，在血液丝丝密密地流淌的时候，无力的大吼带上了哭腔。
“你快告诉我啊，你们不是警察局的人吗？你们怎么会出现意外呢？你不是说好他是在你们严厉的保护之下的吗？快说啊！”
白刑真，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哪怕他刚刚和别人事先寻求了帮助，也无济于事。
“唔……”
哭哑着的芥昪，跪倒在地。
窗户敞开着，白色的帘布挡住了床单的全荣，可那薄薄的帘布，又透视出空荡荡的床。
白色的床单上，亦然留有几分乌黑的血渍。
“我求你了，快说啊！”
白刑真有点手足无措，明明是面对一个后辈，他也不是很能应付。
“唔！在我前来的路上，所有警备员连同医院的医护人员，集体晕厥了……”
他只能徐徐地交代起实情。
“怎么会？”
芥昪显然不是很相信，怀疑的眼神让白刑真心慌。
“我也不是很相信，可是当监控调出来时，我们全都惊呆了。”
白刑真好像陷入了回忆，带着一丝丝悸悖，用右手挡住了脖子。
“不，你绝对是骗我！好端端的一个重患者，可是没有力量出去的，除非……唔！”
芥昪仿佛没有听进去，撕裂着声音大喊，可又，戛然而止。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可能是凶手追上来了，意图杀人灭口，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手段，能同时把所有人都弄晕过去。”
白刑真被凶手雷厉风行的作案手段感到了恐惧，这是他从业二十多年来，前所未有的对手。
“吸血鬼……”
不知从何时起，双目放空的芥昪重复呢喃着这个词语。
“你在说什么？”
白刑真耳朵很尖，尤其是近期他对这个词语也很是敏感，赶忙掐着嗓子问到。
“是吸血鬼！”
芥昪的黑色眼瞳刹那间拢聚了神采，在地上坚定地大喊到。
白刑真脸色聚变，立马对着还跪在地上的芥昪厉声说到
“小芥，我觉得你的大脑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才说出这样的胡话。”
一旁看戏看了半天的郝翔也强行插话，对着地上的芥昪指指点点。
“是啊，这小鬼头是发烧了吧？”
可芥昪没有在意，他只是挪动着靠向白刑真，扣住白刑真的裤腿，大喊大叫。
“集体晕厥，是吸血鬼的异能！我没有疯！”
白刑真神情凝重，眼眸深处，乌云密布。
“小芥……”
芥昪一边抓着他的腿，一边痛苦地摇了摇头，哭丧着脸，流着泪。
“我就应该记得的啊，十年前，我就和小茜在那个老村庄看到的……”
白刑真再次低声呼唤着芥昪。
“小芥……”
芥昪颤抖着身体，自言自语。
“是啊，就是这样，白叔叔，那个凶手，绝对是个吸血鬼!”
白刑真再也不能淡定了，他冲着芥昪大吼，想把这个曾经一直欢笑的少年唤醒。
“小芥！”
芥昪浑身一个哆嗦，眼潭呼地清澈开来，低声问到。
“叔叔？”
白刑真用力拨开他的手，往别处背着他，双手悬在额头上，仿佛在揉眉。
“我觉得你该去休息了，我会帮你找处安全的地方的。”
“我不！叔叔，你听我说，凶手他……”
芥昪又用力地往白刑真靠了过来。
“这是命令！”
白刑真站在原地，没有避开，只是抬手看了眼手机。
“他绝对是个吸血鬼啊！”
芥昪再次抱住了白刑真的大腿，摇摆着，痛苦地哀求。
“郝翔！”
矛盾重重的房间里，他们只听得到白刑真的命令。
“是！”
因为闲极无聊而垮下站姿的郝翔猛地挺胸。
“拉他出去！”
听到白刑真冷酷无情的命令，郝翔当时也是犹豫了一下，但是想想自己的指责，还是用力地把赖在地板上的芥昪架起。
“好！小鬼头，这里已经不欢迎你了！”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个瘦弱的少年力气怎么这么大。
“叔叔！叔叔！”
芥昪只剩几只手指扣在白刑真的裤腿上，拉拽出深深的折痕。
“叔叔！”
芥昪被彻底地拉走了，留下了一地哀嚎。
……
依旧是在VIP房内。
“你听到了吧？顾熙。”
白刑真保持着和刚刚一模一样的站姿，对着手机里等候已久的顾熙问到。
“嗯，听到了，真是个可怜的小孩。”
透过电子过滤后，冰冷的声音依旧出现了波动
“我让你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白刑真没有特别在意，开始询问他们之前讨论的正事。
“嗯，志宫先生说了，这个伤口与Z城案件一模一样。”
隔着手机，坐在警察局里的顾熙隔空点了点头，轻声交代到。
“那就确定了，唔，真是棘手。”
白刑真一手接着手机，一手摁着眼睛上面隆起的小山包。
“嗯。”
白刑真的电话里充斥着犹豫的味道。
“我怎么觉得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顾熙。”
白刑真犀利地点破气氛，开始新的话题。
“唔，所长，现场的另外两个指纹调查出来了。”
顾熙左想右想，还是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白刑真。
“哦，是谁？”
白刑真挑了挑眉，对那两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通过比对，基本确认了，是京城卫视的晚间记者，文旭和荣圭田。”
顾熙那边传来了翻看档案的声音，以及鼠标点击的声音。
“是他们两个吗？记者也参合进来了啊，小道消息真灵通。顾熙，派人把他们请过来。”
白刑真扭了扭腰，活动起身体。
“已经在局里，正准备向您汇报。”
“还真是迅速啊。顾熙，带他们去审讯室，我想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信息，竟然比我们还先一步得到信息。”
白刑真转过身体，深深地看了一眼，床边的曼珠沙华。
“是的，白所长。”
“还有那个目击者的信息……”
白刑真走到门口，再次问到。
“查不到，所长。”
顾熙那边传来了困惑的声音。
“唔，那就没事了，等我回去。”
白刑真在关上房门前，结束对话。
“好。”
微风拂过窗面，屋外又闪耀起血色的月光。
“祝你好运！”
白刑真对着窗户说着不明所以的话，默默地关上了门。
彼岸之花，从不向阳而生，这花很不吉利啊。
……
愈发妖冶的曼珠沙华，流出浓郁的花香，在清风中，慢慢地凋零。
“目光所及，寸草不生啊，杀戮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