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问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么?您已经是市长,伦蒂尼姆尽在您的掌控之中,这样做简直是多此一举啊。”
赵肆把长刀放在桌旁试探着问道。
“为什么?”卡菲斯笑了笑,然后把自己身体调整至一个最舒服的角度,“当然是为了活下去。”
“什么?”
赵肆不解道。
“这些都是维多利亚的家事,”卡菲斯闭上眼睛慢慢的在躺椅上摇晃,“你知道维多利亚为什么如此强大,发展的如此迅速么?”
赵肆摇了摇头。
“因为,维多利亚的首任女王一眼就看出了源石这种天灾产物究竟蕴含着多么可怕的力量,而维多利亚就是最早开展源石研究的国家。这些你应该听说过吧。
那我再说一些你没有听说过的。
你知道维多利亚的公民大多数都是什么人吗?”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菲林!”
“庞大的维多利亚帝国境内绝大多数都是菲林人。但是,偏偏一手建立起维多利亚帝国的女王,却是阿斯兰人。
她强大,睿智,美艳不可方物而又无往而不利。人们尊敬她,崇拜她,修建她的雕像,传颂她的事迹。她是维多利亚的独一无二的王。
但她终究是个女人,她嫁给了一位菲林人,生下了八个孩子,这就是现在的八条王室血脉的来由。
但阿斯兰的血脉有些古怪,尽管生了八个孩子,但却只有一位是真正继承全部阿斯兰血脉的王族,而这位王族,自然就是新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王族换了一代又一代,但真正把持着维多利亚这头猛兽的主人,却依旧是阿斯兰人。
时光淹没了往昔所有的荣耀,王族之间也只剩下表面的情谊。渐渐的没有人知道那位女王的名字,也没人在乎她究竟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
十多年前,矿石病浪潮在维多利亚境内掀起过一阵子,那次,这届唯一的阿斯兰王储不幸成为了感染者,失去了继承王位的资格。
而这,也成为了王室旁支争夺王位的开端。源石技艺的大量研究使得每位王室手中都握有一些可怕的组织或机构,起初他们私下斗争,直到旧王逝去他们便彻底没了顾忌,这些操控源石能量的组织一应具出,硝烟弥漫满了整个维多利亚。时局动荡,整个维多利亚陷入到一场名为权力争夺的漩涡之中。
直到有一天,他们无意发现了一位身上流有真正王室阿斯兰血脉的小女孩,但那些享受到了至高无上权力的王室们再也不能收回那颗对王座虎视眈眈的心,他们就像是尝到了鲜血的魔鬼,再也放不下那无休止的欲望。
于是他们迅速结盟,准备把这个必将成为新王的隐患扼杀在摇篮之中。”
“维多利亚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故事,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赵肆不解道。
“当然有关系,旧王逝去后树倒猢狲散,所有效忠王族的封爵都各自寻求自己的靠山,他们大都是世代扎根于此的贵族,所以他们比谁都知道利益二字的重要性。但我不同,我出生于乌萨斯,是乌萨斯混血的菲林,我在维多利亚毫无根基,旧王是我最欣赏和爱慕的女性,她也是最懂我的人,我不能眼看着她的血脉被人当作争夺权力的工具。
所以我开始布局,伦蒂尼姆是维多利亚的首都,王室旁支还不敢大张旗鼓地在这里为非作歹,这给了我布局的机会,我收到王室旁支伪装成黑帮围剿的消息,于是派人救了她,但那次我还是低估了王室的实力。
他们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我,我被他们逼的走投无路,只好开始雇佣感染者,给予他们足够的帮助。
不得不说,你们这些感染者就是一群疯子。不过也多亏了他们的悍不畏死,我终于从那次危机中逃脱出来。但后来我发现这些感染者和那些王族没什么两样,你给的永远无法满足他们想要的,但我又不能失去他们的助力,所以我找到了王权之杖的一位源石研究者,终于得到了一劳永逸的办法,那就是与他们一样,变成一名感染者。
然后靠着身体内矿石的力量催动三头犬的眼睛控制他们的心智。这方法很有效,只不过每次催动都会使我的身体负荷更大。
这也是这次我为什么如此仓促的展开矿石病计划的原因,因为我怕我撑不到设定的那天。”
“可你的死还要拉上全程无辜百姓为你垫背,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赵肆忍不住大声问道。
“哼,无辜?在这座城市里就没有无辜的人,旧王就是因为这些你口中的无辜百姓们给生生逼死在宫殿中的。他们聚众游行,高喊菲林人的国度不需要阿斯兰人来统领,不是感染者却做出比感染者更残忍的暴行,他们自觉高人一等,为了保持所谓优良血脉不惜近亲乱伦,他们压迫外族,即使那人为了这个腐朽的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心血。
这就是那些无辜的人,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就是因为这些无辜百姓,维多利亚利益至上,就是因为这些无辜百姓,多少异族流离失所。
对,我是不喜欢感染者,但我却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而你口中这些所谓无辜,却把他们架在火架上当作他们高贵下午茶的表演。
呵,不过他们再也不会这样做了,因为他们即将就要变成他们最讨厌的那种感染者,他们的表情一定会很丰富吧,不过我不想看,这座城市中每个人的脸都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是这些脸让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坏人,因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可他们,却连自己是坏人的本质都不清楚,他们不仅是坏人,还是蠢货。
我是活不了多久,但那位新王会,我会把这一切操控方法尽数告予新王。她就有了和那些王室一决高下的资本。我为旧王报了仇,又为新王建造了基业,这一生唯一遗憾的就是当初被蒙骗杀了那些老战友,将军,我一生都很尊敬您,您的理想我自认做不到,我只求您一件事,我死后替我向北边的兄弟们说声抱歉。”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赵肆噌的一下跨过桌子直接跳到了卡菲斯一侧,长刀一闪架在卡菲斯的肩膀上。
“因为啊,”卡菲斯突然放声大笑,“只有这样,你们就再也离不开这里了。”
青铜大门戛然关闭,门上的三双眼睛血光大做,卡菲斯身形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泄露只留下一地散落的黑色粉末,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婉转的爵士乐舒缓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