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最近几天伦蒂尼姆的天气总是灰沉一片,哪怕是阳光最盛的下午也并未刺穿那厚厚的阴云,而且PM2.5的数量明显增多,远远望去,仿佛世界都被刷上了一层灰黑色的颜料。
跑了一小天调查感染者分布情况的赵肆耷拉着个脑袋回到了家里(玫兰莎的家里),把身上落了灰的外套一脱直接瘫在地板上。
他头都要大了,这些天来他跑遍了小半个伦蒂尼姆,经过与各个阶层的人们费尽心力打交道后初步得知了这样一个状况——那就是伦蒂尼姆的感染者并不在少数,而且虽然市民们对这些感染者的态度很是不屑但却也不没有到水火不容的态度。
而究其根本原因主要是因为在伦蒂尼姆这座城市里所有的感染者必须要登记在册,如果发现没有登记的感染者他们就会立马被处决,而反之登记了的感染者则可以继续生活在伦蒂尼姆,尽管他们的活动范围大打折扣但毕竟性命无忧。
不过经过赵肆的调查,这些登记在册的感染者们活动量实在太少了,不单是那些生活在贫民区的感染者,就连那些富足之家的感染者也像是自己画地为牢一样变得很少外出。
这引起了赵肆的注意,习惯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养成的,那些频繁参加各种社交活动的公子哥们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变的死气沉沉,行将朽木了呢?
而他们周围的人却对这种情况视若无睹,难道全城的人都中了幻术不成?
明显说不过去!
虽然这么说有点诡异,但在亲眼见过那些感染者的状态后,赵肆心中就感觉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个血肉丰满的生物,硬要说的话,他们那机械的动作就好像,
木偶!
被操控着的木偶!
赵肆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怪不得伦蒂尼姆可以在上次感染者浪潮中保存下来,怪不得伦蒂尼姆对外号称对感染者宽容对待,难不成,他们是打算用这种手段吸引感染者然后通过一些独特的法门控制他们的意识最后一举把他们尽数消灭?
我的老天,这简直是骇人听闻,赵肆不敢再继续往下面想去,现在推测的结果就已经让他汗毛直竖,若再深究,恐怕他连夜就要远离这座看上去平静温馨的都市。
“您回来了!”
就在赵肆即将陷入深度思考的时候一道悦耳的声线把他从思考中拉回现实,回过神来的赵肆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打湿。
“您的脸色……有点差,是今天的调查进行的不顺利么?”
玫兰莎细心的注意到赵肆的变化,转身拿了条温水打过的毛巾递了过去。
接过毛巾赵肆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把,只是几下原本粉色的毛巾就已经粘上了不少黑色的粉末,毛巾上面的香味和玫兰莎身上那种如出一辙,这让赵肆不由得打起了几分精神。
不行,不能就这样跑路,自己屁股一胎一走了之,那玫兰莎呢?老爷子呢,还有其他可能在维多利亚不知名地方的干员门他们怎们办?
哪怕他赵肆的力量十分渺小,哪怕他并不知道在暗处控制这一切的人是谁,但既然他已经知晓了可能要面对的危险,那他就不能毫无顾忌的擅自开溜,哪怕救不了更多的人,但至少,要找到他们,然后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们才行。
“肆先生?”玫兰莎伸出手在赵肆面前晃了晃,然后从他手中抽出那条黑色的毛巾,“您今天总是出神呢,究竟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少女的眼神紧盯着赵肆,目光里满是担心,在她心中,肆先生从来都不会露出这种神态,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而今天在说话中他都会失神,这明显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肆先生根本就不是个会隐藏心事的人,所以才会总带着面罩吧。
听到玫兰莎的呼唤,赵肆一愣,却猛然发现一只白皙的小手就在离自己鼻子不远的地方摆动着,少女的手指尖尖细细,骨节匀称,仔细看虎口处还有薄薄的一层茧子,摆动中淡香阵阵扑鼻,仓促间赵肆来不及思考,他一把便抓住了那只手。
然后,拽到了鼻子前面,狠狠的嗅了嗅。
玫兰莎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人一把抓住,尤为不止,对方居然还粗暴的用力朝自己的方向拽了下,导致少女直接被他拽了个趔趄。
但,更让玫兰莎想不到的是,他,他居然把鼻子贴在自己的手心上使劲的闻了闻!
这已经不是无礼可以形容的了,这,分明就是变态行为!
伴随着啊的一声惊呼,玫兰莎迅速从变态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然后一路小跑着和变态拉开了好远一段距离,同时满脸警戒着看着赵肆。
反应过来的赵肆十分尴尬,他刚一晃神以为又是对方拿过来的毛巾,等入手时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毛巾,分明是女孩子的手,但手比脑快,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这还真是,有点难解释……
“内个,”赵肆犹豫着开了口,毕竟事情是他做的,“挺,挺香的,嘿嘿。”
话说出口赵肆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这糟糕的发言,这样一来不就坐实了变态的身份了嘛魂淡,看着少女逐渐蹙起的眉头他又连忙紧接着解释道,
“我是说,触感也很好,滑滑软软的……”
嗯……
“算了,我摊牌了,我是变态。”赵肆无奈摊了摊手,反正解释不清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吧。
躲在沙发后面的玫兰莎歪着头仔细盯着赵肆看了一会,然后用那种极其微小的声音说道,
“肆先生……不是坏人,我知道的,而且,只是这样的话,也没什么的。”
赵肆不知道少女在那边嘟囔些什么,要是在往日他一定会解释的很清楚顺便还能反撩一下,但今天,他实在没有那种心思,接连的阴天和未知的敌人总让他心神不宁,探究的越久他便越发觉得这座城市表面上的平静下面似是在酝酿着一场浩劫,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总有阴影在蠢蠢欲动,漫天的灰黑色雾霾也让他感到压抑。
他很害怕,哪怕在切城,他都不曾如此害怕。呼啸的邪风贴地而走,赫拉格拉开窗帘看向窗外那棵即将光秃秃的梧桐,
“叶,终于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