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语言由三个部分组成:咒文、咒言、咒印,三者统称三神相。
所谓咒文便是将秽语著于文字,以文写意,只不过较之于通常的文字,它更古老、更神秘、更难于辨识;咒言则是以语音的方式将秽语诵读出来;至于咒印,则是一些变化繁复的手印,与地球上佛道二家之手印相仿。
三者合一方为神之秽语,缺一不可。
通常而言,能够使用“缚咒之力”的魇师又称神咒师,神咒师施展的能力,则称为神咒,每一万个魇师中,才可能异变出一个神咒师,而每个神咒师所掌握的三神相也千差万别,他所能起的作用也就大大不同了。
缚咒之力往往带来不祥、肮脏、诅咒,但它却可使人与神建立联系,这是渎神的最关键因素。
按照规矩,每一个神咒师都将被送往三十三重天修行。
这就是余梁煞费苦心,也要引起司空烈注意的原因,只要能使司空烈相信他成为神咒师纯系偶然,而非他人暗中布置,他一定会被送入三十三重天。
余梁暗自沉吟:司空烈要我运用神咒攻击他,自然是想进一步证实我确系神咒师,也好瞧瞧我所掌握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神咒。
只不过他却不知道,我所掌握的缚咒之力并非真正的缚咒之力,而是借助一种名为“画皮”的宝物,施展出来的力量,虽然运用之间,与真正的“缚咒之力”别无二致,但毕竟还是有些许差别。
只要司空烈没发现这个的秘密,一切好说,余梁打起精神,以上辈子作为演员的过硬专业素养,再次进入状态,微微抬头,颤声道:“我…我怎能向大人出手…”
司空烈眼中杀机纵横,冷冷道:“我讨厌不听话的人。”
余梁神色变幻,终于一咬牙,耸动额头,使额前一揪发丝坠下,恰好遮住目光中的阴鸷,倒竖双眉,似乎眉梢挂着千斤重担,牵引两颊的肌肉,使他的脸看来就像一块风干的豆腐,既干燥又苍白,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更像是只即将进行殊死一搏的兔子。
他抱拳道:“司空大人,如此得罪了。”
然后他伸手指向司空烈,画了个圈圈,以字正腔圆的汉语念道:“画个圈圈诅咒你哦。”
“画个圈圈诅咒你哦”这八个字犹如弹珠,从他嘴中吞了出来,化成金色的汉字,绕着余梁手指打着旋儿。
余梁的神咒是依靠“画皮”施展的,本不需神相作为引导,便可使用,但做戏须得做十足,这是作为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他便想我施展神咒之时,总需演示一下三神相,方能掩人耳目。
神秘人曾说过这世间神咒种类繁多,三神相更是千差万别,有些看起来神圣、庄严、威猛的,不一定是真的三神相,有些则显得淫荡、卑鄙、滑稽,那也不一定是假的三神相,所以任何人也无法分辨出三神相的真假。
只要是让人看不懂的三神相,一定不会露出马脚。
余梁便决定想出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三神相,以便自己施展神咒时演示给人看。
他苦思冥想,搜肠刮肚,终于定下了三神相的样式,咒言、咒文就是“画个圈圈诅咒你哦”这句话以及它的汉字,咒印当然就是画圈圈这个动作,如此一来,三神相皆备矣。
他定下这样的三神相,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好玩,还有一个特别的考量。
跟据他多年来的观察,笃定自己绝非第一个穿越到这世界的国人,这个世界流传着许多天朝的名诗、名言,风俗习惯,他定下这样具有标识意义的三神相,也是想将它作为识别老乡的暗号,他一直想要回地球去,却又无法可想,或许找到了老乡,便能有些头绪吧。
当然,他也相信这是司空烈绝对不会懂的,如果他正好是个穿越过来的老乡,那可就糗大了。
只见余梁身上黑袍无风自动,脸上逐渐布满暗红色的血纹,使他看来狰狞可怖,他手上圆圈越画越疾,那八个金色汉字也越转越快。
忽然,他一指点出,一滴鲜红欲滴的血滴子破指而出,犹如一颗浓缩炮弹,向司空烈激射而去。
他这门神咒名为“神血咒”,只不过他还太弱小,尚不能真正发挥这门神咒的威力,仅能勉强发出一颗血滴子,可称其为毒血咒。
所谓毒血,毒人利己,若他人身中血滴子,必将身化血水而亡,但若将血滴子用于自身,血滴子则是一味大补之药,它可激发自身潜能,在一段时间内,使自身速度、体力、力量、耐力得到极大强化,当他的潜能激发到极致时,更可将他周身血液转化为一柄神血剑,此剑诡秘骇人,可斩断一切血肉之物,实是可怕至极。
司空烈却只瞧了一眼,微微摇头,轻飘飘的道:“太弱了。”
“太弱了”三个字登时化为了实质,只见三个金光闪闪的小字,从他嘴中吐了出来,与半空中那颗血滴子迎头撞上,血滴子不堪一击,倒射而回,击中余梁。
余梁如断线纸鸢飞了出去,撞在门板上,那门板上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力量,余梁与门板相撞,并未发出一丝声响,反向司空烈弹射过去,他的脖子恰巧落入司空烈的掌心,司空烈虎口微微用力,余梁只觉喉头一甜,几欲晕厥。
与此同时,那颗血滴子亦在他身中激化,他只觉周身血气翻涌,血脉臌胀,鲜红的血管竟自他皮肤表面浮了出来,看起来像是被人用刀子,将他全身血肉割成一条一条的,煞是怕人。
他只觉眼球都在膨大,浑身充满了爆炸的力量,非得发泄一番不可,奈何司空烈神力无穷,他竟是动弹不得,只觉下一刻就要炸成一摊碎肉。
余梁自知命悬一线,咳了口血,强笑道:“司空大人神功盖世,小子…小子甘拜下风。”
司空烈冷笑一声,道:“以后不许你与小雪这般亲近了,你要记住。”说着虎口用力。
余梁暗道:难道他竟是吃了我与一只凶兽的醋,这才挟嫌报复么?
我命休矣!接着两眼一黑,什么也瞧不见了。
司空烈脸上笑意欲盛,伸出另一只手,这只手上还覆着一只透明的手掌,五指柔软修长,就像水中海藻一样,婀娜款摆,这是他的绝学——空明手。
司空烈手掌屈握成爪状,那透明手掌也屈成爪状。
不过它不再柔软,已变得锋锐笔挺,犹如钢爪。
司空烈嘴角浮出一抹快意的狞笑,五指如刀,插入余梁的脸上,余梁尤在昏迷之中,仍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司空烈尤不罢休,那透明的手掌钩住余梁脸上的血肉,不断向外拉扯,拉出一张透明的脸,那张脸不断扭曲变幻,似乎不愿脱出余梁的躯壳,然而他终是抵不过司空烈的透明手掌,但听刺啦一声,透明手掌扯下一张人皮。
人的脸皮!
司空烈将脸皮提起一看,脸皮上血肉淋漓,寻常人只消看一眼,便感心惊肉跳,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哪还敢再看第二眼。
司空烈却轻轻地笑出声来了。
他随手一抖,那脸皮上的血肉立即变得光洁如新,连一丝血迹也瞧不着了,再瞧余梁,他面上虽是血迹斑斑,但他脸皮却未受到丝毫损伤。
司空烈手上覆着的那只透明手掌也消失无踪,随即他伸手去捏住余梁下巴,微一用力,余梁嘴巴大开,一颗血滴子自他喉头缓缓飘了出来,殷红的血滴子已变得漆黑。
司空烈哼了一声,屈指一弹,血滴子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