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那个女娃了。”
“是啊，小小年纪，父母都离世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寺里不可能一直养着个女娃啊。”
“那孩子才几岁啊，就瞧着漂亮了。这没了爹娘，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喽。”
“造孽啊。”
几个妇人上过香后，走在院子里的石板路上，一边讨论着家长里短，一边向寺院外走去。并没有看到她们讨论的对象正躲在树后，露出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
女孩大概四五岁的年纪，五官还没长开，就已经能够看出是个非常有灵气的女孩。
只是现在眼眶红红的，扁着嘴巴，显然是刚刚哭过。两条细眉皱在一起，眉心一颗美人痣更让整个人显得让人怜惜。
她两手垂在身边，手指揪着自己的衣服，硬是揪出了一大片的褶皱，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无助和对未来的迷茫。
路过打扫的僧人显然也是认识这个女孩，停下手里的工作，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弯下腰继续清扫地上的尘土。
这个王家的小女孩，母亲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一个人靠染布的手艺把她养大。
因为幼年丧母，身体又不好，父亲经常带她来寺里上香，希望女儿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
女孩也像父亲希望的那样，一直平安的长大，因为长得十分可爱，性格也讨喜，寺中的僧人都很喜欢她。
前些日子，她的父亲为朝廷染布，结果因为工期延误，被捕入狱。于是他将女孩放在寺里寄养，等出狱后再将女儿接回来。
只是没想到，过了不久，传来的却是父亲在狱中去世的消息。
小小的女孩彻底变成了孤儿。
听到那些妇人的议论，女孩咬了咬下唇，靠着树干蹲下去，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不一会衣袖就湿了一大片。
一只手突然放在了女孩的头上，摸了摸女孩的头发。
然后手的主人蹲下来，从怀里掏出手帕，细细地给女孩擦着流出来的眼泪。
“谢谢李婆婆……”女孩吸了吸鼻子，伸出两只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
李婆婆看着哭得有些喘不上气的女孩，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的柔和：“王家丫头，你在汴京可还有家人？”
女孩摇了摇头，她不曾听父亲说过在汴京有其他的亲戚，母亲早逝，更是不知道那边还没有亲戚。
就算还有亲戚在世，恐怕也是不愿意收留她的。
“那丫头愿不愿意跟着李婆婆去矾楼？”
女孩抬头，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李婆婆，矾楼是什么地方啊？”
“矾楼是汴京最大的正店，在那里你可以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长大后也算是有了谋生的手段。”李婆婆笑了笑，她上了年纪，胭脂也没办法遮盖住眼角的细纹，需要有人能在她晚年的时候照顾她。
女孩低着头，思考了一会，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婆婆牵起女孩的小手，扶着她站起来，去找了寺里主事的僧人，说明了来意。
只是……李婆婆看着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自己出身娼户，领了这个小丫头，她以后也就只能和自己一般了。
不过她这么小，容貌就能瞧出不凡，长大以后必然更加出众。身边没个亲人，最后也免不了流落风尘。
李婆婆手腕上的银镯子从袖口露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王家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师师。”
“师师啊，以后便跟着婆婆姓李吧。”
女人领着小女孩走远，佛寺渐渐消失在她们身后。
远处不知从那个角落里，隐约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
李师师：干嘛，没见过人哭鼻子啊！（凶.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