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见我迟迟不开口,又朝赵延和说:“殿下,她说自己今晚去了花园,却连人证物证都没有,实在可疑。”
赵延和一言不发,似乎在等我开口。我将脊背挺得笔直,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杀人。”
“你看星星没有证据,我说你杀人却有证据。”
云天对我冷笑一声,又从囊中掏出一包粉末,将粉末承给赵延和:“殿下,这是奴婢在池露房间搜到的鼠药。”
“谁房间里都有鼠药,你这么着急给我扣帽子……”我冷冷地瞥着她:“莫不是贼喊捉贼?”
云天指着我道:“你血口喷人。”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似有些心虚,瞬间就避开了。我心中大致有了底,开门见山道:“你说我杀了荷叶,那我问你,我为什么要杀荷叶?”
她毫不犹豫地说:“因为她在你碗里放了死老鼠,你怀恨在心。”
我反问:“如果我知道是她放的,又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质问你们?”
“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我冷冷道:“先不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荷叶是谁,也不知道她住在哪个屋子里。荷叶死的第一时间,你怎么不禀告殿下,反而去搜我的房间?”
“我怕你销毁罪证。。”
我不再同她多费口舌,躬身朝赵延和道:“殿下,宫中今日才发完鼠药,而荷叶也恰巧死于鼠药。宫中鼠药的药性不强,又怎么能毒得死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呢?”
云天质问道:“你怎么知道那鼠药毒性微弱?”
我直直地盯着她:“因为我用鼠药混了米饭放在墙角,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米饭全都没了,老鼠只是晕在墙角。由此可见,这根本就毒不死人。”
她指着我的鼻子说:“一整包鼠药的毒性,分明就能毒死一个人。”
我本就在给她放钩,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自己露了馅,我不怒反笑:“我说这鼠药毒性微弱是因为我试过,你这么信誓旦旦,莫非你也试过?”
水天反问:“你有证据吗?”
“证据?你搜出来的那半包鼠药就是证据,你说毒死一个人要将整包鼠药都用完,可我那里分明还剩半包。”
门边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兰亭推门而入,躬身对赵延和说道:“殿下,奴婢方才去查过了尚阳宫所有宫人的房间,只有云天的鼠药全都没了,但屋中不见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尚阳宫宫人虽少,但都住得分散,搜查起来要花费不少工夫。从掖庭到尚阳宫需要一炷香时间,而我与水天对峙也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原来我刚刚想清楚的东西,赵延和一早就想到了。
赵延和挥手示意兰亭下去,这才对水天说道:“我听说三天前你与荷叶打了个赌,输的人要在池露的饭食中放老鼠。可是你与荷叶向来不对付,平常见了面连话都不会多说,又为什么主动和她打赌?”
水天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即磕头道:“奴婢一时糊涂。”
赵延和瞥她一眼:“因为荷叶爱慕端王一事人尽皆知,前些日子端王又大张旗鼓地送池露回来。荷叶因嫉妒使绊子明面上说得过去,池露为报复杀人也没有什么问题。”
水天更慌张:“奴婢万万不敢残害他人。”
赵延和面色冷淡,不辨喜怒地开了口:“掖庭处于洼地,易生杂草,每逢夏季虫鼠都泛滥成灾,宫中年年都会发放鼠药。你十岁就进了宫,不会不知道这个吧。”
水天惊慌失措,脸几乎都要趴在地上了,颤抖着说:“殿下,奴婢冤枉,这件事与奴婢无关。”
我轻声道:“你这么处心积虑地嫁祸我,只是因为妒忌?”
她仍嘴硬:“你不要血口喷人。”
“既然听不懂我的话,那你在害怕什么?是害怕殿下定你的罪,还是害怕大家知道你一直爱慕端王殿下?”
她本抖得如同簸箕,倏然定住,瞪着我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一点也不生气了:“你身上挂的那块丝帕,上面绣的并非牡丹月桂,而是一个老虎站在山旁。依山而立,是为端字。而老虎头上有什么字,不用我多说了吧。你喜欢端王,所以你讨厌我,刚好你与荷叶不和,所以杀了她,又将祸水引到我身上。你想用一石二鸟之计,直接除掉两个讨厌的人。”
还不待她开口,我摇头叹气:“可惜你害错人了,说来你可能不信,端王做那排场,并不是因为对我起意。”
她的眼眶通红,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恨意,咬牙切齿地说:“就算这次是我输了,你也别得意,端王风流倜傥,断不会喜欢上你这等货色。”
我一点都不得意,水天喜欢上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端王,她仰慕他、爱恋他,但他未必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也差不多,我很难才见一次赵延和,也没有机会同他说话,唯一比她好的地方,大概就是赵延和认识我罢了。
赵延和看她一道,脸色仍然没有什么表情,轻轻道:“既然如此,就按宫规处置吧。”
云天吓得脸色煞白,不也不再与我斗嘴,又朝赵延和磕头求饶:“殿下饶命,奴婢知错了。”
赵延和不言语,几个羽林郎上前架住云天便往外拖,云天叫声凄惨,不过赵延和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云天忽然抬头望向我,那眼神中却没有半分仇恨,而是解脱的释然。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几个字,我还没看懂是什么,她已经被羽林郎拖出门了。
赵延和慢慢走到我身前,轻声说:“起来吧。”
跪得久了,平地也如同针毡,我扶着腿起身,膝盖疼痛难耐,我身子一晃就倒了下去。赵延和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拉进怀中,温柔地说:“委屈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便难过起来。云天爱慕端王,所以她在手帕上绣了端王的名字,而赵延和收了绣着鸳鸯的手帕。若不是太喜欢,谁会把在心寄托在这些贴身之物上。赵延和的怀抱很暖和,但那应该属于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