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四处都是灰色的薄雾，阴云密布，令人烦躁的雨迟迟未下。
谷一圆一夜没睡。
突然少了一个人的家，静悄悄的让人心神不宁。
她强打着精神，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只简单装了几件衣服，又订了最早回N市的航班，叫了车，之后便瘫软在床上，酸涩的眼睛微微闭着，她感觉自己有点感冒了。
当谷一圆拖着行李，下了楼，她第一眼就看见贺良坤的法拉利仍然停在那里。她的心骤时一紧，脚步顿了顿，但随后朝那儿走了过去。
原来贺良坤一整晚都睡在车里，车窗留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透过缝隙，谷一圆看到贺良坤侧身睡着，身上只搭着一件西服外套，眼下一片青黑，胡茬冒了出来，眉间有些阴郁，睡得似乎并不安稳。
谷一圆感觉有点心疼。
她站了一会儿，提起行李箱，慢慢地走了。
此时，凌晨五点二十分。
到机场的时候，天色渐亮，机场大厅里人并不多，只听见广播环绕的声音。
谷一圆站在VIP贵宾室内，看着窗外停靠的飞机，早班几架飞机腾空而起，跃入云层，消失不见了。
再过一会儿，她就要离开C市，这个充满记忆的地方。
她心底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留恋不舍，却又在离开时不愿回头；像是即将漂泊出外的愁怨，但她明明出生在N市，父亲也在N市，那里才是自己的家。
“前往N市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Axxxx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16号登机口上飞机，谢谢祝您旅途愉快。”
谷一圆回过神来，机场服务人员已经走到她身边，说道：“谷小姐，您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现在可以去登机了。”
“嗯，谢谢。”
她婉拒了对方为她提行李的服务，单手推着行李箱，走向登机口。
坐上飞机的时候，谷一圆仍有一种缥缈不定的感觉，她想自己也许是落荒而逃，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当鸵鸟，等事情忘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再回来，
然而，谷一圆又知道自己没有表现的那么潇洒，一走了之，她放不下，所以哪怕飞机升空，没了退路，她仍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她呼出一口浊气，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空姐上前询问她是否安好，她摇了摇头，只想安静的睡一会儿。
谷一圆靠着窗，闭上眼睛，直到被一阵亮光唤醒。
飞机升至高空，穿出云层，耀眼的阳光正挥洒在一望无际的白云之上，天穹湛蓝，澄净没有一丝尘世的污浊。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过飞机高空的景色，但却是第一次觉得今天也许没那么糟糕。
谷一圆眼中多了一点淡然，思绪如荡去的水波，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贺良坤年少的模样。
*
手机铃震动，贺良坤身体一颤，被惊醒。
一时间，他愣愣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半响后，他才伸手揉了揉额角，摸索出自己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兄弟，你人在哪儿呢？”宋兆年的声音出奇的大，害得贺良坤有一瞬间的耳鸣。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上午8:15。
他只睡了四个小时。
贺良坤开了免提，把手机仍在副驾，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神志清醒一点。
“你让我查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我在你公司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我刚醒，等我收拾一下。”贺良坤咳了一声，嗓音有些嘶哑，像砂纸磨过似的。
“行。坤子，你昨晚干啥了？这声音跟我熬夜嗨歌的时候有的一拼。”宋兆年调侃道。
“滚你的吧，挂了。”
贺良坤挂断电话，呆看着手机，随后点开微信置顶：我的姑娘。
他想了一会儿。
————今天有点凉，多穿一点。
没有红色感叹号，成功发送。
贺良坤勾起嘴角，这算不算一个好的开始？他感觉有点振奋，克制了想去亲吻手机的冲动，那样太傻了。
他扭了扭脖子，伸头望了望小区7楼。
尽管乌云仍在，但东方晨曦泛着微弱的橘色的光。贺良坤笑了笑，感觉今天也许没那么糟糕，他打算先回公寓洗个澡，再去公司。
他已经预感到宋兆年会带给他什么消息，贺良坤的眼神忽然变得深冷，有些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