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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日记

刚收拾好厨房,客厅里就传来豆豆的欢呼声,原来迟弈铭为寿星姥爷准备了一个生日蛋糕,小孩子对蛋糕这些甜食一向没有抵抗力的。豆豆一会儿张罗着给大佬爷选生日歌,一会儿鼓动大家为大佬爷唱生日歌,有小孩子参与寿宴,让气氛都比往年活跃了不少。

又一阵清扫后,伍姝婕辞别大家返回了学校;秦玉璇和迟千万也回星星处理一些事情去了,走之前还给了姜玥一包她先前落在星星的物品;姜远和慕子岚回到他们诊所里准备晚上的出诊;姜建业带着小外孙在楼下小区里遛弯儿;姜建忠和迟弈铭在书房里下着象棋。

姜玥也没闲着,她从那包物品里真的找到了自己之前写的三本日记,每一本都有两厘米厚。从会写字起她就开始写日记了,字迹清晰工整,笔力柔软,而且一笔一划都规规矩矩地静卧于框格内。看得出以前的自己个性温柔顺从,行事谨慎,非常缺乏独立性,比较被动。

日记的内容都是些生活琐事,详详细细地记录了姜玥成长的每个重要时刻,从头至尾没有出现一句情感的宣泄,但在字里行间里却又处处压抑着阴郁的气息。

姜玥一个人在卧房里翻阅自己的日记,一页页、一幕幕如电影重放,熟悉的人物、熟悉的画面最长不过间隔一二十年,可现在回味起来,那些本该令人的伤心欲绝的缺失的爱却如同嚼蜡。

日记的前半部分出现最多的两个词是:爸爸,梦。

姜玥从小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所有对父亲的认知除了书本上学到的,就是在无数个梦里编织的。

现实生活中她总是刻意回避和父亲有关的任何谈话,因为每当有人“关心”询问她想不想爸爸的时候,问她爸爸有没有给赡养费、有没有来看过她的时候,她都只会机械似的回答没有,渐渐地她甚至能预感到别人又要来“关心”了,于是干脆用沉默来掩盖自己的存在,用呆滞来伪装自己的无措。久而久之,人们对这个“内向”呆板的傻姑娘便失去了兴趣,她也便解脱了。

然而她的心里其实是多么渴望“爸爸”这个词能从她的嘴里喊出来,据说这是个能赋予孩子力量的词汇!

每个夜晚,她都在梦里为自己编织一个家,家里有妈妈也有爸爸,有时候还会编一个哥哥出来,她希望得到更多的爱。

每天早上,妈妈姜利都会发现她的枕头是湿的,小的时候妈妈以为那是她尿的;长大后她骗妈妈说那是口水。其实那是她用来编织美梦的眼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多了一个“坑”,从此她不断地在梦里想象着去填满这个遗憾。

三年、四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了,她突然发现,这个坑不见了!可它不是被填满了,而是被磨平了。

日记的后半部分,姜玥考上了母亲所在的大学,她的生活渐渐丰富了许多,她的梦里也不再总是对家的幻想。

或许是她已经长大,不再需要别人施舍力量,于是“爸爸”这个词渐渐地在日记里消失了。

而梦依然存在,做梦似乎已经成了姜玥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除此之外就是“他”,每一页都有“他”,而且很明显都是同一个人。

“他”是姜玥的大学同学,“他”是姜玥梦里的男主角。难道是迟弈铭?此刻拿着最后一本日记的姜玥,心里格外紧张。不对,迟弈铭和自己可不是大学同学,那会是谁?想到这儿,她才放松了一些,只要和他没关系,“他”是谁也没那么重要了。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名字——严林。什么?自己居然曾经喜欢过他,还是单恋加暗恋!虽然这个名字出现的地方很不起眼,但是却不难体会出他在自己心里曾经占据了多么重的分量。

合上日记,姜玥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无论曾经自己缺失过什么、错过了什么,现如今对她而言都只是三本没有温度的日记。

二十年的光阴,在她手里,也就一个下午的光景。好了,所有事情她都了然于心了,但是她总觉得,这二十年的人生远不够填满她丢失的记忆,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玥姐姐,大佬爷让你去楼下小卖部买些啤酒,一会儿晚饭就好了。”豆豆在门口喊着。

晚饭快好了?据她所知,姥爷腿脚不方便,平时出门都是坐轮椅,在家都是保姆照顾起居。今天姥爷生日,母亲让她来照顾姥爷,就给保姆放了一天假,可现在她还在卧室,谁做的晚饭?

她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门,一股诱人的糖醋排骨味儿直窜入她五脏六腑,肚子里马上发出“咕咕叽叽”的惨叫声。除了鸡腿,姜玥最爱的就是这糖醋排骨了,光听见名字就能让她垂涎三尺,更何况今天这满屋的香气,简直要把她的魂儿给勾出来了。

姜玥循着香味儿来到厨房,嚯!居然是他在下厨。

都说会做饭的男人最帅,这话一点也不假,宽硕的脊背在厨房的暖光灯下显得格外温柔稳健,倘若此时和糖醋排骨PK魅力值,欲盖弥彰的肱二头肌简直完胜!

“嘿,是不是快被我迷倒了,要不今天晚上让你看个够?”迟弈铭转过身,对着门口发呆的姜玥露出邪魅的一笑。

这笑容一下就刺痛了姜玥刚刚还徜徉在粉红泡泡里的心脏。

“我去买啤酒。”

晚上就只有五个人在姥爷家吃饭,饭菜都是迟弈铭一个人做的,大家都很期待,可是……

“姥爷,饭好硬!”小豆豆捂着腮帮子朝姜建业望去。

“唔,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用电饭煲煮米饭,水可能放少了。”说话人脸上却没有半分歉意。

“姥爷,青菜是苦的!”

“放心,青菜生的都能吃。”

“姥爷,土豆好酸!”

“唔,手一抖醋就放多了。”

“姥爷……”

“玥儿,吃糖醋排骨,你最爱吃的。”

姜玥看着豆豆吃一口吐一口,心里十万个拒绝,“我看我们还是叫外卖吧!……”话音刚落嘴里就被塞进一块排骨,正想吐出来,可是,这味道……

“怎么样,味道熟悉不?”

好温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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