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这还是宋杳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又认真的观察容楚。
他长得好看，平日里见他都是一身黑色衣服，头顶白玉发冠，五官搭配起来不是神仙下凡，却也是半个仙人了。
现下近距离观察，却发现他长了双桃花眼，此刻眼里带着疑惑和淡淡悲伤，眼角因为着急有些发红，额上发丝不晓得因为什么缘故散下来一缕，鼻子坚挺，唇色有些看不清楚。
他们俩站在院子里的红灯笼下，灯笼的光映在容楚脸上，给他笼上了一股朦胧的温暖感觉，配上他这个表情，宋杳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心脏好像忽然就跳动的快了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双肩被人抓住狠狠摇晃，面前的人盯着她，眼中情绪十分复杂。
“回答我！”
这一声带了些咬牙切齿，宋杳被拉回现实，挣开他的双手，宋杳道:“我是谁重要吗？”
“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何尝想不到这些，只不过当局者迷，我身为旁观者，事不关己当然可以用最客观的态度来看待事物，从而做出判断了。”
她转过身抱着肩膀看容楚:“还是说，你认为我有这样的想法不合理？因为我是个女人？”
容楚一愣，眼光闪了闪，没吭声。
“你信佛吗？”宋杳忽然问。
容楚抬眼看她，并不做声。
宋杳道:“我总觉得人该有个信仰才好，这样不会做事无底线，不会坏事做绝，不留后路。”
容楚偏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宋杳又道:“佛语有’分别心‘一词，说的是看人便该平等来看，不该有比较分别的心思，一旦有了此心，便不是真正的修行。”
她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容楚的眼睛道:“除了男人生理上的优势之外，从来没有人证明女人比男人差，只不过民风世风如此，对女人限制太多，以至于你会觉得我说出来这番话对于你来说会是打击是吗？”
容楚抬步打算离开。
宋杳跟在他后面走。
“我从来不觉得我厉害，只是你把我想的太弱了而已，或者说，是我把你想的太强了。”
宋杳语气淡淡，她本来无意出这个风头，可她不喜欢被怀疑，所以只好解释，虽然没办法用实物证明自己，但是有时候一个人的决心也是可以有所帮助的。
只是她没想过，因为自己太过冲动，一时激动，会无意间伤害到了容楚的自尊心。说实话，宋杳不觉得容楚想不到这里，更别说师父了，不过大概是真的那颗种子对他们太过重要，所以，他们才会如此。
“傅青。”容楚声音带着很重的疲累，“送宋姑娘回去罢。”他吩咐道。
宋杳见傅青从后面赶来，抱拳领命，又对着她道:“宋姑娘，我们走吧。”
“嗯。”宋杳应声，转身打算离开。走了两步，她还是叹口气，又转过头。
傅青见此状，正欲开口提醒，却听见宋杳道:“傅青，你能不能往前面走几步等我，我有话要跟你主子说。”
傅青不动，开口道:“宋姑娘，天色很晚了，莫要让我为难。”
宋杳叹气:“你要是不离开的话，我待会说出来什么秘密，你可就成为知情者了，到时候保不保得住你的脑袋，我可说不准。”
傅青自然不会听她的话，甚至往她跟前走了几步，一副要用强的样子。
容楚却开口道:“你先退下罢。”
傅青这次不带犹豫，宋杳再转身，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想说什么？”容楚双手背后，仰头望天。
“月亮很圆，今晚。”宋杳道。
容楚转身打算离开，他并没有心思听宋杳说这样的废话。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宋杳急忙问道。
容楚停住脚步，很久后道:“和你无关吧。”
宋杳叹气追上他:“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数，虽然之前我挺烦你的，也不能说烦吧，总之之前挺不喜欢你的，但是我一向不觉得你是不够格主掌天下的人。”
“你想说什么？”
月光升天，月下人间恍若白昼，宋杳看着他这样失落的样子，叹气道:“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消沉和对我的抗拒，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有两个。”
容楚转过身来，“哦？哪两个？”
宋杳道:“第一，仔细查查事情发生时的细节，师父既然看到了，必然有一定的线索，派人去追查。”
“哦？不过你刚才……”容楚没说完。
宋杳道:“我方才是站在国家的角度说的，现在站在你的角度，最起码早知道到底是谁在针对你，未来也好有所防备不是吗？”
“你惹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查的时候也要小心，不能太过莽撞，小心对方故意让你中计。”
“第二点呢？”容楚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下来，没有方才那样冷漠了。
“第二，种子的事你还得继续再找，新种也行，毕竟有些东西你握在手里还是有先机的。”
“你不觉得，这和你刚才的话有所出入吗？”容楚问。
宋杳道:“自然有出入，因为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只有同意或者反对这样的观点的，往往让人产生摩擦的更多的是立场的问题。”
“刚才，你怀疑我，我自然要反驳你，也自然会站到与你对立的立场，所以刚才的那些话代表的是我的立场。现在，我站在你的立场考虑，当然会有所出入了，这多正常。”
“哈，你倒真是伶牙俐齿。”容楚脸色稍霁，微微扬起唇角。
宋杳心底松一口气道:“好了，我的想法跟你说完了，不管你会不会采用，我希望能帮到你，算是对我刚才太过激动的一个道歉吧。”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容楚忽然这样发问。
转过身准备离开的宋杳，愣了几秒之后，吃惊地转过身问:“啊？？？”
容楚信步走上前，“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思考问题，不就是关心我吗？不承认？”他忽然凑近宋杳，宋杳被他一吓往后退了两步，刚巧踩在了一节木头上，脚下一滑就要往后倒去。
容楚下意识伸手拉她，一个使力，宋杳被拉近了他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