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抱着宋林胥抬脚的时候有些晃神，好半会儿，才听见傅青道:“你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
宋杳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
屋子里光线有些暗，只有桌上放了一盏烛台，大抵是窗户透了风，烛火一晃一晃的，桌边坐了一个人，他的影子被拉的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宋杳将宋林胥放在地上，又拉着他一起跪下，半晌才行礼道:“叩见皇上。”
宋林胥也跟着她装模作样道:“叩见皇上。”
傅青在门口看了一眼，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沉默，仿佛永久一样的沉默，在并不算狭窄的屋子里蔓延，本身已经稳定下情绪的宋杳不由得害怕起来。
良久她才道:“请皇上明鉴，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其他人无关，请皇上放了蓝太医。”
容楚并未搭理她，他握着手中的茶盏，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却没有任何呼吸声。
宋杳一时慌乱起来，“请您明鉴，若要责罚，罪女一并承担，万望不要牵扯无辜，还请皇上三思啊。”
“傅青。”坐在灯火处的人忽然发出了声音，傅青推门而入，抱拳道:“皇上。”
“将孩子带下去休息，好生安置，出了差错朕砍你脑袋。”
“是。”傅青应声，伸手去抱宋林胥，宋林胥看着宋杳，不肯动弹。
宋杳抬头看着傅青，眼里带着祈求和抗拒。
傅青看着她，一时竟然有些犹豫。
“你想抗旨吗？”容楚忽然厉声道，“傅青！朕说的话你听不见吗？”
“是！”傅青伸手抱起来孩子道:“属下一定将他妥善安置，请皇上放心。”
宋杳还想说点什么，傅青却没给她时间，转身就出了屋子。
门再次被关上，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良久，宋杳听见容楚的声音，他说:“过来。”
宋杳恍然中有些愣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想救蓝路吗？”容楚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继续道，“还是说不想救了？”
宋杳急忙起身走到了他跟前。
五年没见，容楚变了不少，眉目间多了许多冷硬，昏暗烛火下凌厉又狠决的眼神让宋杳心头一冷，不寒而栗。
他身上已经具有了王者的威严和霸气，单单坐在这里，周遭便是不可反抗的冷硬氛围。
宋杳急忙跪下叩头道:“请皇上明查，放过蓝太医吧。”
“你是为谁来的？”容楚开口问道，“这个问题你可得小心点回答，如果回答错了，可就有人要遭殃了，朕是皇上，要杀谁轻而易举。”
良久，宋杳抬头看着他道:“为我自己而来，当初也为我自己而逃。”
“好。”容楚回答的十分迅速，他坐直了身子，对着跪趴着的宋杳道:“抬起头。”
宋杳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当初意识清醒了，身体还没清醒时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她看见容楚眼里似乎有什么正在破碎着，而她不仅无能为力，甚至还要雪上加霜。
下巴被容楚捏住，那双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像是恶兽在盯着自己的食物似的。
“讨好朕，或者说，如果你能让朕开心快乐起来，朕就放过他。”
宋杳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动弹。
容楚往后靠了靠，看着她道:“你还记得这里吗？记得这间屋子吗？记得伺候你的那几个丫头吗？”
宋杳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能照实回答道:“记得。”
“这个屋子里什么东西摆在哪儿，什么东西需要重修，什么东西该换掉了，朕都一清二楚。朕将这个屋子走了上千遍，每一次想到朕的皇后的时候，朕就来这里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皇后的味道，能不能偶尔让她入到朕的梦里。”
“你可真是狠呐。”他看着宋杳，“五年了，愣是一次都不让朕梦到，你当真如此恨朕么？”
“当真么？”他突然狠狠捏住椅背，指甲甚至抠进了木头里，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宋杳不胜惶恐，又无话可说。
恨吗？恨的。
若不是容楚在她生产的时候跑去救别人，可能最后一根稻草还要再久一些，兴许现在她还在宫里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
那么恨吗？也没有。
当初容楚将她骗的那样惨，她也仅仅只是死心罢了，没有恨过他，她明白感情的不对等性，也清楚得知道自己没那么那么喜欢容楚了。
没那么喜欢了，也就没那么恨了。
所以她，对着容楚摇了摇头。
容楚看着她，就那么沉默着，两个人都沉默着，屋子里安静非常，天边也渐渐泛了白。
“想好了怎么讨好朕吗？”终究还是容楚先开口，晨光映在两个人脸上的时候，彼此都微微愣了愣神，最终，容楚道:“只要我能做的，皇上尽管吩咐。”
“是吗？”容楚冷笑，“朕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是。”宋杳回答得十分迅速，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算丢掉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么现在，替朕宽衣。”容楚伸起胳膊，对着她道。
宋杳短暂地愣了会神，不经大脑道:“可是，已经天亮了，您该……该上朝了。”
容楚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随后道:“今儿休沐，再说了，朕也想体验体验才白日宣淫的滋味。”
这话一出，就算再怎么懵宋杳也反应过来了，她脸色有些不好看，也有些为难。
容楚道:“怎么？不愿意吗？不愿意也可以，你可以立马离开这里，朕全当没见过你。”
宋杳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委屈，她吸了吸鼻子，“那你能放过蓝路吗？”
“朕若是没见过你，你说朕能听见你说这话吗？”
宋杳就知道他是这个意思，良久道:“那我跟你睡，你能放过他吗？”
“那也要看你让朕睡得舒不舒服了，如果朕满意，放了他又有何难？”
宋杳顿了顿，伸手去解他的衣带，眼泪模糊了眼眶，她忽然哽咽着说:“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