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娉婷侧躺在床上等莫离过来一起用晚膳。
“娘娘,把这汤药喝了吧,不苦。”玉莹端着托盘来到她床边,声音有些低哑。
娉婷狐疑的抬眸看去,“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与这丫头多日不见,刚回府那会儿倒是没看出什么,现在却觉得她在面对自己时有些拘谨的心不在焉,这种情况是从来没发生过的。
“不,不,没有不舒服,娘娘快喝药吧,凉了就不好了。”
瞧她语气呆滞的想转移话题,娉婷更加确定自己的感觉,“玉莹,你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事啊,娘娘多虑了,就是见娘娘您满身的伤有些难过,真没别的了。”这一次,她说的很快,近乎急切的解释着。
娉婷半信半疑的由她扶坐起身准备喝药,这药据说有镇定止痛的作用,若不是她实在疼得难受是绝对不会喝的。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娉婷怕疼,却总是大伤小伤不断。
本来养了几天,伤口总算不再流血,现在因为几杖又裂开了,弄得好像腹背受敌好不凄惨。
她低叹一声,捏着鼻子准备将药快速的一口吞下去。
没想到入口的药汁太烫,娉婷就这样毫无准备的一大口含在嘴里,立刻承受不了吐了出来。
都说急中生乱,她只顾着嘴巴俨然忘了手中还端着药碗,药汁不知怎么倾洒出来烫了她的手,她下意识的将碗也丢了,这几来几往,一番折腾,胸前刚凝固的伤口又裂开了。
娉婷疼得几乎要晕过去,连呼吸都扯着疼。
“娘娘,是奴婢该死,竟然忘了试温……”玉莹惊慌的跪在床边眼泪掉得凶猛,素来细心入微做事稳妥的她竟然只是在哭。
片刻之后,娉婷缓了缓神,疼痛不再那么剧烈,她抬头看向玉莹,本欲询问清楚对方到底有何事相瞒。
不想玉莹在看到她胸前的贴身白衣被血染透之后,立即干呕起来。
吓得刷白了脸,连连后退。
“玉莹,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她恢复了平静,娉婷拧了眉问道。
玉莹一直跟着她身边照顾,以前她也受过伤,但是玉莹从没有见血呕吐的现象。
“……没事,什么也没发生……没有。”玉莹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说的含含糊糊,“娘娘怕是伤口要重新包扎,奴婢去找卓医女来。”
“站住!”娉婷见她一个劲儿的躲避,有些恼了,“你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就别再管我的死活。”
“娘娘……”玉莹跪倒在地,咬唇不语。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许久之后,娉婷见她仍不肯答话,沉声说道,胸口的伤隐隐作痛,血还在流。
玉莹再也忍不下去了,哭出声来,“娘娘,不是奴婢不愿意告诉您,是殿下不让咱们说,殿下也是为娘娘着想。”
见娉婷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玉莹知道不说不行了,她紧了紧交握的双手继续道,
“下午的时候,殿下……殿下命人对碧莲……行了……行了……车辕之刑,并召了府中所有奴才去观看,奴婢……奴婢只要想到那……那场景就——”皆下来的话玉莹再也说不下去,又干呕起来。
车辕?娉婷在脑中思考着这是种什么样的刑法,她所知道的古代刑法中并没有这一项,唯一与车有关的是车裂,也就是所谓的五马分尸。
把人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辆车上,套上马匹,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拉,直到把人的身体硬生生的撕裂为五块。
娉婷在心中倒抽一口冷气,有些难以置信,“……你,说的是不是类似五马分尸那种刑法?”
玉莹点了点头,哀求道,“娘娘千万不能让殿下知道奴婢将这件事告诉您,殿下吩咐过绝对不许任何人在您面前多嘴。”
娉婷闭上双眸,轻点了头,“那其他两个侍卫呢?”
“他们……被逐出府了。”
“没有受别的惩罚了么?”
“……被挖去双眼、断了双臂。”
“那,君妙菱呢?”
见娉婷一脸沉痛,玉莹知道娘娘心慈人善,赶紧道,
“郡主回了元明殿,殿下没有责罚她,一共只有三人受刑,娘娘安心吧。奴婢这就去给您传医女可好。”她有些担心的瞄了眼她被血染红的衣衫。
“去吧。”低叹一声,这回,娉婷没再阻拦。
她被莫离救下就带回了飘雪阁,莫离陪了她很久才离开。料想他才刚回府,一定有很多事要处理,娉婷并没有多想。
他竟然叫了府中所有奴才去看碧莲行刑,虽然手法极为残忍,娉婷却知道他这般手段全是为了维护自己,让下人知道她的分量,今后不敢再轻易动她。
可是,他如此煞费苦心做这些事,却唯独放过了君妙菱。
娉婷并不是真的想君妙菱得到什么样的凄惨下场,她只是更在乎莫离对君妙菱的容忍。
她明明是整件事的主谋,莫离却宁可拿她的棋子出气也不愿动她分毫……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莫离已然忙碌起来。
边关战乱问题很严重,娉婷不想让自己的事分散莫离的精力,她什么都没有提起。
就连莫离答应带她去看府中桃花林的事也没有兑现。
这日,莫离难得回来的很早,他一路挽着娉婷向练功房走去。
“什么事这么神秘啊,透露一点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