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山顶,逐渐漆黑一片,好在下雪了,还能借着雪的白影看清脚下的路。
娉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心里闷闷的,但是她知道不该生气的,事出有因不是吗,即使知道她怕黑,即使知道山路难行,即使……,总之那些恐惧在人命关天面前是微薄的吧。
只是她很奇怪,为什么如此急着叫莫离回去呢,他又不是医女,难道他去了就好了吗?
“啊!”山路很滑,一不小心就摔了,幸好不是太陡的坡,果然人是不能一心二用的。
娉婷努力试着爬起来,脚却痛得厉害,可能是扭伤了,但是不能停下,如果没有人来接自己,她这样坐着大概会冻死,所以再痛也要爬起来。
她咬牙强撑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下走。
雪越下越大,没多久,又是一声低叫——摔了,原来再小心也是没用的,脚下还是会滑。
她深吸一口气,搓了搓冻到僵麻的手,在心里给自己加油,不怕,不怕,就算只靠自己,只要坚持下去,很快也能到山下的。
说到不怕,娉婷想起以前的自己总会唱的那首歌:
伤口那么多,没地方可以再受伤了
没什么转身以后我会练成护体神功!
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
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
胆怯只会让自己更憔悴
麻痹也是勇敢表现
一个人睡也不怕不怕啦
勇气当棉被不怕不怕不怕啦
夜晚再黑我就当看不见
太阳一定就快出现……
她下意识的哼唱了一小段,再想到自己此刻正一身传统的古代装束简直奇怪极了,便噗哧笑出声来。
心情好一些,继续上路,嘴里一直不间断的哼着歌,摔倒、再站起来,再摔倒、再站起来,就这样走走摔摔也总算到了山下。
没有人、没有马,她只能咬牙跛着脚向最近的宫门口走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倏然从旁边走出进入她的视线里。
“古沁娉婷,你现在这样看起来很糟糕。”是八皇子莫澈,娉婷有些怔愣,已经快忘记有这号人物了,感觉他消失好久了。
此时,莫澈拦着她的去路,正噙了笑双手抱胸的打量着她。
不用他提醒,娉婷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糟糕,撇撇嘴,“劳烦八王爷让个路,借过。”她的语气清浅,也不畏惧,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值班守门的侍卫,量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对自己如何。
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和他耍嘴皮子,实在太冷了。
“我四哥把你带上去却不再管你死活,他心心念念的还是他的菱儿表妹,你甘心?”男人没有让开的打算,反而更向她逼近。
娉婷干脆停在原地,没诚意的笑了笑“不然呢?八王爷希望我怎样?你我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何须狗拿耗子了去,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你!不识好歹的女人,很快你就会明白,跟着我才是最明智的,我……”莫澈闻言拧了剑眉,本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咽了回去,傲气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没几步,又停下,从怀里抽出一个瓷瓶折回来强行塞到娉婷手中,声音冷酷,“苗疆的上品,对疤痕有绝佳的治愈能力,每日早晚外敷。”
娉婷呆了下,本想还给他,可人已经转身离开好一段距离了,她伸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再看看药瓶,不要白不要。只是没想到他那样目中无人的家伙也会注意到自己手上曾经留下的细小伤疤。
娉婷总算走到宫门口,侍卫说皇上吩咐过,有宫人会安排直接送她回府。
那莫离呢,娉婷想问,想知道景阳宫的情况,侍卫们却一概不知。
她满心疑虑的回到王府,已经过了三更天,莫离没有回来,君妙菱和吉瑾茹都没有回来,为什么皇上独独送了她回来?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没有莫离的夜,她已然开始失眠,被子里一点暖和气也没有,她就这样惶恐不安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只是一天过去了,到了傍晚,莫离仍然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口信传来,宫里看似一切如常,她差了玉莹去兵部找风无痕,竟然也找不到人。
所有能想的办法娉婷都想过了,找云白烨、找莫祯,都不在府中。
她是侧妃,没有召见、没有令牌,宫门是进不去的。
莫非君妙菱伤得很重?娉婷不敢想,只满心希望她平安,不然她不知道莫离会如何……
这样惶惶恐恐又是一天过去了,晚膳的时候,莫祯总算捎来了消息,他派了名家丁送来一封信,信上却只有四个字:稍安勿躁!
娉婷实在有些生气,为什么就是没人告诉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句稍安勿躁,只会更让人焦虑。
第三天的时候,莫蓝来了,她略带犹豫的脸色让娉婷的心更加七上八下。
“莫蓝,到底怎么了,你四哥呢?为什么她们都没回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嫂嫂,是无痕让我来找你的,四哥他……”莫蓝灿灿的看向娉婷,神色中有几分小心翼翼。
“你四哥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没有出什么事,你别担心,只是父皇认为四哥独宠你一人而疏忽了其他两个妻子,所以……”莫蓝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干脆连开口的勇气都没了。
“所以皇上要将你四哥和我分开一阵子?”娉婷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带着几分了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听着却没有太震惊。
莫蓝点点头,很快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又赶紧摇头,“也不是很久,只是让他们在宫里住上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娉婷应了声表示她听进去了,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祭天那晚,君妙菱自杀了?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