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面的时候,李幸之还一脸期待地跟秦风说起过年的各种活动,看那样子,尽管不回老家,厂里也给留守人员安排了丰富多彩的活动。秦风一直以为她现在应该是热热闹闹地和同事们一起准备过年,谁知道门卫却是这么说,“只剩下她一个人啦!”
偌大的一个宿舍,原来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想起那空荡荡的房间,别人都回家团聚只剩李幸之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身影,秦风的心都揪了起来。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去见她。
李幸之已经躺下了,听到楼下熟悉的吆喝声“李幸之接电话!”只有又爬起来匆匆套上外衣往楼下奔。大冬天的从暖被窝里爬起来这滋味可不好受,她一边搓着手一边无比怀念手机时代——哪怕是再往前一些也好,慢慢的写信也是一种极好的体验,收到远方的来信时那种愉悦,还有信纸上可以永远保存的感情,都是值得美好回忆的。最可恶是如今既没有掌中即时通讯的便利,又无法躲开随时都能联系得到的电话,实在让人非常尴尬。
“喂?”因为怕冷一路跑下来,李幸之接电话的时候都有些气喘吁吁的。听到电话那头低沉的男声,“是我”才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秦风也有好几天没打电话过来了,可是就怕家里又出什么幺蛾子,每次有电话过来都会不由自主地提起心来。
“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呀!”电话里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一丝熟稔的抱怨,让秦风的声音更加柔软,他苦笑着说道,“我也想早点打呀,又怕你不上班……”
李幸之有些疑惑对方的通话质量不是很好,但是也没往心里去,“那是前些时间忙,都在加班。现在马上过年了已经不加班了。”听见她主动提起过年,秦风装做不经意地问道,“刚才听说你们宿舍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你一个人了吗?”
“是呀!”李幸之抱怨道,“之前还有几个说好不回去的,谁知道都不讲义气,一下子全部都走了!”要不是出了王梦玲的事,她也不至于独守空院,至少宿舍里有些人气,不像现在这么冷啊!
她一只手拎着话筒,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过去把门关上。门卫室后面是值班人员的宿舍,平时外间经常有同事接打电话,或者挤在这边看电视,大叔也和女孩子们一起看着电视聊聊天,热闹得很。现在只有李幸之一个人在接电话,吴大爷就回里间去了,她一个人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只觉得越来越冷,忍不住跺起脚来。
偏偏今天秦风的话又特别多,啰里啰嗦地问她最近吃的什么,住的怎么样,一个人害不害怕……这不是废话吗,吃的还是食堂,一个人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她都快忘记了!作为一个十八岁就敢独自出门闯荡的真,女汉子,一个人住宿舍算啥?曾经她在那种混乱不堪的城中村租房住,每天还要倒马桶,人员鱼龙混杂,半夜还有人撬门敲窗子……跟现在一比,近在迟尺的工厂,二十四小时热水,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的宿舍,条件不要太好喔。
可是人家也是关心自己,李幸之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直到对方听到她踱步的声音关心地问道,“很冷吗?你是在门卫室吗?”她才委屈地说道,“当然冷啦!我从被窝里出来的呢!”所以能不能不说了呀,她很想说咱挂电话算了吧,下次再聊!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正琢磨着怎么措辞的李幸有些傻眼——这是被挂电话了?虽然自己也是这么想没错啦,可是如果是被对方挂断的话,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不爽呢!
呵!女生就是矫情!她自嘲一笑把话筒归位,对里间提起声音喊道,“吴大爷!我回去了啊,门我帮你带上了?”
吴大爷闻声从里间探出一个头来,“好咧!你要不要看会儿电视?不看的话就帮我把带上,等下我再来收拾。”今天晚上格外寒冷,估计零度以下,吴大爷也有些吃不消,早早地捂被头了。但是宿舍的熄灯时间是10点半,他要到那个时候才会再次巡逻以后关掉门卫室的灯。
“不看了!太冷了!吴大爷我先上去了啊!”李幸之才不想一个人傻乎乎地坐在冷板凳上看电视,再说那多冷啊!她把门卫室的门关好,正打算一鼓作气穿过院子冲上三楼,却突然被铁门外射进来的一束灯光亮瞎了眼……嘶!谁啊这么没有公德心?
李幸之不满地望过去,却看见朦胧的夜色中逆着灯光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还有熟悉的声音,“李幸之!”
秦风的声线有些低沉,跟他有些跳脱的性格有些反差。当他温柔地呼唤自己的时候,李幸之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声控——太好听了,耳朵痒痒的……她惊喜地快步跑到铁门边上,有些懵,“你刚才不是……嗯,你怎么来了?”
原来他听说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马上就赶过来了……李幸之反应过来原来他刚才是在开车,怪不得信号不好。怪不得没说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原来已经到了门口了……
哪怕再理智的人,此时此刻也是感动的。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心动,眼前这个一向认为是举止浮躁的小屁孩……出乎意料地让人温暖呢,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她的身边,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至少李幸之知道,她这颗久经风雨坚硬的心脏,一下子就软了……
秦风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见她穿着睡衣拖鞋,仅仅在外面套了一件外套,脚后跟还白生生地漏在外头,忙皱着眉头说,“出来怎么不多穿一点?穿这么少冻坏了怎么办?”,懊恼起刚才拉着她讲了半天电话,怪不得她喊冷呢!
呃……还沉浸在惊喜中的李幸之见面就被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你打电话过来,我也不至于大冬天的往外面跑啊!果然小屁孩就是小屁孩,真不会说话!算啦,看在他暖心的份上不计较了,不说她都忘记了……真冷啊!她跺着脚搓着手傻呵呵地乐道,“在外面肯定冷了!要不你进来说话?”在室内也好一点。
吴大爷的电视可能开得太响,也可能的被窝里太暖和打起了盹,李幸之吆喝了几声也不见他出来,实在冻得不行,干脆自己动手把侧门打开,让秦风先进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