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大久亨钱掌柜和益安金成掌柜各拿着一个家常大小的碗若有所思。
“怎么会这么轻？但明明是瓷。”成掌柜掂量着自己手里绘着简单花卉图案的汤碗说到。
“我这个，碗壁上的孔似透未透，好薄，但却就是瓷的分量。”钱掌柜用指头弹了弹手里碗的碗壁和碗底。
“两位大掌柜。
成掌柜手里的是钢胎搪瓷碗。
钱掌柜这个就是普通瓷碗，只是做胎时候多了一些阁主想的独门技巧，所以看上去有些不同。”冷轩适时介绍。
“这个又是什么？”全贵通范掌柜拿起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端详良久实在不知作何用问冷轩。
“这是墨镜，其实最合适我们这里用。戴上之后，哪怕直视太阳，都不再刺眼。”冷轩说着拿出自己的墨镜戴上给范掌柜看。
范掌柜学着冷轩的样子戴上墨镜，只是这里是室内，只觉得眼前一下黑下来，不习惯。
但想想如果真是太阳底下，那戴上就舒服了。
“咦？你这个似乎和这些都不同。”他摘下墨镜仔细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冷轩的样式似乎和桌子上放的都不同，似乎看着有些别扭。
“哦，这是我们雪枫阁内部的统一样式，和我们的服装一样，一看就知道是雪枫阁的人。”冷轩解释。
“明白了，北阁主真是心细如发，这些事情都考虑到了。”范掌柜叹息点点头。
“冷掌柜，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说话的是永同吉的闫掌柜，不知觉间称呼冷轩这个对他们来说只是后进小辈，已经带上了掌柜二字。
“这是浴缸，泡澡用的。上面这个是带的淋浴，没工夫泡的话就可以用淋浴。
只要接上冷热水和排水的地方就行，很方便。”
“接上冷热水？”闫掌柜倒有些不解了。
“这东西原来就是浴桶，只是换了个样子。洗澡之时，水自然都是下人调好了冷热。这接上冷热水又是个什么说法？”
“哦。这浴缸是卫生间一套家具里的一件。”冷轩说着拿出一个影宝打开。
影宝是一副构造图。
“各位掌柜平日太忙，如果去二十里堡看过，应该就清楚了。”
冷轩指着构造图最左端的管道：“这管子里是自来水厂来的净化水，可以直接喝。
管子通到屋里，分成了两根。
一根通到厨房，直接用来做饭或用烧水壶烧开水泡茶，也可以用小热水器加热用来洗菜、洗碗。
一根通到卫生间，又分成两根。
一根冷水，一根通到热水器加热，通到洗脸池和浴缸或者淋浴喷口，根据需要用开关调节水温，用来洗脸、洗澡。
用过的废水从下水管道排到外面的总排水管里。”
“这热水器是个什么东西？”闫掌柜点点头示意明白冷轩的解说，但又同时提问。
“热水器其实热水的东西，就像瓷缸、铁锅，下方架火烧水。
只不过为了方便，雪枫阁的热水器都是用电烧水。”
“电？就是你们那个落雷瀑上的水电站出来的能当灯亮的那个？”闫掌柜豁然而惊。
“是，闫掌柜。电的用途大致分三种：发光、发热、当动力。”
“动力，那又是什么？”闫掌柜再次惊异到。
“动力就是人力之外的力。就是——比如那个anmo椅。”
冷轩指指刚才大家都坐的那把椅子。
“如果是在落雷城那边，anmo椅就可直接通电以后使用。毕竟它要动起来才能给人anmo敲打。
要想动起来，就需要动力。”
“可——”闫掌柜狐疑的四下看看，不是说电都需要有线的吗？
阚掌柜曾经说过想把电通到青雀城，但是要接电线进来，就要把青雀城的护城大阵开一个口子。
虽然口子不需要多大，但这事关系到一城上下性命，最后廖城主婉拒了。
“实不相瞒，闫掌柜。anmo椅现在用的动力是蓄电池。”正跟其他掌柜交流的阚掌柜此时转过头来淡淡说到。
“蓄电池？”闫掌柜不由奇怪。“又是什么东西？”
“能够在没有电网的地方供应电的东西，或者叫独立电源也可以。”阚掌柜说着在anmo椅背后找到拉链头，向上拉开，从里面拿出个二尺长，前面二尺、后面半尺高的盒子，放在椅子后面。
阚掌柜一脚踏在盒子上面，前脚掌踩下，然后再抬起，如此不断起伏。盒子内侧一个针尖大的孔内泛出红色的光。
“红色说明电不足。就这样踩，直到变成绿色，电就充足了。可以连续anmo三个时辰。”阚掌柜指着红色灯引导闫掌柜看。
“那是不是在落雷城那边电就一直足着？”围过来的广弘茂汪掌柜想了想问。
“自然。”阚掌柜翻开盒子后侧一个暗格，拉出一条带插头的线。
“把电线插头插在墙上的插座里，就不用再担心没电了。不过用电是要按月收费的。”
“多少？”
“雪枫阁内部人员一个月五十银币。”
“半个金币，这么便宜？水电站你不说是仙长们——”
“这么大的工程，投资自然是要一点一点往回收的，不然谁还用得起？那可是大罗金仙仙长亲自出手建的。
水电站，雪枫阁和仙门是分成的。
雪枫阁设计，仙门施工。
祖地，以后这样的水电站会越来越多。
既然诸位提前知道这个事了，不妨和你们的总柜商量商量。
找一处水多人多之处，修一个水电站。
虽然前期投资不少，但是谁用电谁交费。
家里一应使用之物，洗衣、做饭、热水等等，尽可用电器，省得再去城外打柴或买柴。
家里晚上亮亮堂堂，算下来比灯油便宜一半还多。
干净、安全、省钱、省事——电器这些东西都会在订货会的大展厅里出现。
虽然人们暂时用不上，但这必然是趋势。
收回投资后，就是个坐着收钱，福泽子孙的生意——”
“阚掌柜，这收回投资要多久？”众掌柜不由又围到了阚掌柜周围，直接问最敏感的问题。
“这个就不好说了，得看地处什么地方，是否好建电站、水量是否丰沛、与住户多远，输电线路是否好拉、有多少住户，住的稠密还是分散，电网是否好组。
再就是愿意建个什么样的水电站，比如五十年不用管的自然不如百年的，百年的自然不如二百年的——落雷城的水电站是千年不坏的。”
“嘶——”众掌柜不由倒抽口凉气。
千年不坏，这位北阁主真正志向不小。
即使在祖地，能够千年不倒的商家已然可算凤毛麟角。
那些千年往上，甚至万年十万年的商家不是没有，只是早已隐入了幕后，普通人根本不可闻。
王朝几十万年普通，但商家能存在万年，背后无不是有强大势力支撑着。
比如上回跟随檀国二王子的附庸中，几乎都是檀国背后支持的。而檀国本身就是工匠立国，支持大商家乃是自然。
当然，这位北阁主的背后是仙门，千年万年也算应该。
“那普通一点，就是贵阁建造的最小的是什么价？”
“这个，冷掌柜比我清楚。冷掌柜不妨给诸位前辈说说。”阚掌柜看向冷轩。
“是！掌柜。”冷轩正一件件把大伙看过的东西收拾起来，停手拿出一个影宝打开，指着上面的效果图。
“阚掌柜说的是区域电网。
就是在居民区或工业区附近的河流中根据水量大小建立相应大小的水电站。
为了调节丰枯水期的水量，有时候还需要在水电站上游建一个水库。保证枯水期也有足够的水量用来发电。
这里面就有仙长们需要施展仙术的耗费。
仙长们把水电站的设备安放在合适的发电位置后，需要用输电线路把电送到需要用电的地方。
比如人户家里或者工坊里。功用就是我说的发光、发热还有动力。
整个输电线路和连入人户工坊的线路和设备就构成了一个网，就是电网。
设备就是保证用电安全和稳定的，是必须的投资。
在建成后，电网设备和线路需要不定期维修和替换。
这也是发电后的主要费用部分，但比起总投资和收回的电费，占得很少。
再就是住户和工坊购买用电的电器了。
雪枫阁可以把这部分东西的代理销售权和订货权交给投资当地水电站的商家，不过我们会限定最高价。
水电站是细水长流的买卖。主要要让大家习惯用电，靠电费赚钱。大家用的电器越多，电费自然花的越多。
民用电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其实真正挣钱的是工坊用电。
虽然工坊用电的电费要比民用电高，但是电动机能大幅提高工坊的生产速度。
刚才看的搪瓷碗其中的钢胎，如果让工坊中的人力，拿大锤去把一个十斤的铁锭敲成铁皮，不少于半天。
雪枫阁电动力的机器，只需用眨眼时间。
钢锭放到机器这边，从机器那边出来就是薄钢板，而且薄厚均匀，前后一致，不差半丝。
省工省力省时间，就是在大幅降低费用。
而且，比如这个anmo椅，如果按它的正常使用寿命十年来算，要比雇一个专门anmo的佣人便宜了不止一半。
佣人还需要休息，电器随时能用。
工坊费用降低了，东西却产的多了。工坊老板能多挣钱，那他自然会用电，而且是多用电。
水电站自然能多卖电。
电和水一样，卖的多，输电线路自然流出的电也多。
电网和水渠一样自然会有损耗、崩塌的危险，刚才我说的需要不定期维修和替换，众位掌柜自然能理解。”
“那——”信掌柜还是皱眉沉吟。
“信掌柜还是想问投资的事。
阁主做过一个很简单的测算：
如果在一条水量足够的河流中建水电站，用电的有百万住户——这样的城市不大不小，在祖地算平常，距离十里。
如果所有住户都使用电器，每月每户用电量达到最高三百度，每月就是三百万度电。
一个百年的小型水电站，基本投资一千块灵石。
每户电费每月五十银币。
当然这是略算，到时候会给每家安一个电表，用一度电交一度电的钱，这个办法很公平——基本用电量一百度也就五十银币。
这就是五块灵石。一年五十块灵石。
二十年回本。
之后的八十年里每年除去电网维修、替换和人工等其他的费用一块灵石。一共净利三千九百二十块灵石。
水电站都是仙长给修筑的，自然没人敢去破坏，也破坏不了。稳稳收钱。”
“百年，一年近四十块灵石的利润。”众掌柜尽皆默然。
虽然前期投资不少，但是稳稳赚百年的生意可着实不好找，况且收益是按灵石算的。
可惜一千灵石这么大的数字，远不是他们这个身份能拿得出来的。
百万住户的城市虽说不大，但这样的城市只能在各个王朝里。
也就是说，要想做成这件事光有灵石没用，还得所在王朝许可，那上上下下的手脚和分润就都得够才行。
这事只能报回总柜让上面的人定夺了。
众掌柜不觉叹了口气。
“东西虽然不少，但哪比得过订货会，有许多还没有成品，尚需时间。各位掌柜，咱们还是先吃饭，顺便尝尝我家阁主发明的茄汁鱼。
这个罐头虽然不如储物法宝那样保存新鲜的东西，但将烹制好的食物放到里面，三五年后打开，味道却也无丝毫改变，差别只是凉热而已。
来来来，各位掌柜，都尝尝——”
各位掌柜却不过热情，夹起一块新上的茄汁鱼入口，顿时眼睛一亮，正欲夸赞，忽然神情却更加黯淡——
“诸位这是——”
“阚掌柜，好吃是好吃，只是——唉~！”
*****
“楚白！你去看没？”康定随着散了的人流进了城，回到雪枫阁院里，看到前脚也刚进门的楚白。
“我？看了一眼。正好中营首车经过的时候。”楚白说着不由脸上也泛起羡慕之色。
“上课那会儿就该和阁主申请调到护卫团去。”康定也满脸羡慕。
“嗨！咱们要能受得了那个苦，不也早去当武者了？”楚白轻笑：
“谁让咱们身板不行呢？”
“我看护卫团和武者早就不一样了。
他们虽然每天也得锻炼体魄，可是刀很少用了，听他们说不是每天基本都在训练用枪？”康定似乎心中那丝渴望很执拗。
“那你去申请试试。反正咱们还没出发。”
“算了吧。这不是打阚掌柜脸么，纯粹给自己找事。嘿嘿！”康定狡猾一笑。
“嗨，这可不算打脸。护卫团怎么也是少掌柜管着，和掌柜一家。”楚白无所谓说到。
“阚掌柜是没意见，阁主就不一定了。”后面冷轩又进了院子。
“阁主？”二人不信。阁主多和气的一个人。
“咱们雪枫阁不算未来园的孩子们，杂七杂八也有一万多人了，现在全靠着阁主竞买会时的收入支撑着花费。
虽说仙长们不需要什么花费，可是阁主是个不欠人情的人。
否则让仙长们每天给我们凝练灵石不就得了，还用培养培养我们回祖地开分号？
雪枫阁的东西除了这次的订货会，就指望咱们在祖地建立起稳定的销售渠道走货。
毕竟订货会是坐等客户上门，主动推销、尽快出货，才是雪枫阁现在需要的。
以阁主的意思，整个环落雷海二百里都将是雪枫阁的地方，你们说这么大地方得建成多少工厂。
咱们也看了，光阁主那个简陋的不像话的制刀生产线，一天就能生产出来那么多刀。
再想想影像里那些现代化工厂——就咱们这些人，可得使大劲才能把货铺遍整个祖地。
这个点你说你要转到护卫团去。
看看护卫团现在的气势，需要咱们去凑数吗？”
闲来无事，也不想睡觉，三人拿出马扎坐到院中间乘凉。
“冷轩，你一天去哪了？”康定问道。
“今天和阚掌柜还有那些家的掌柜去木灵门坊市去挑人。”
“挑人？”
“咱们的订货会那么多展台，光靠咱们这些人可不够。
先定了大概一千多个年轻机灵的，到时候临时充当咱们的伙计，咱们这些人到时候可得都负责一片。
到时候这些临时伙计们有啥不明白或者解答不了的问题，都得咱们给答案，到时候大家得把场面撑起来。
订货会办好了，就相当于咱们在祖地有了固定客户，到时候有他们作为依托，咱们再到这些王朝和地区开发业务就有了朋友。
有事求上门，多赔点笑脸，人家也不至于不帮忙。”
“副掌柜，可要万一有想做独门买卖的怎么办？”康定问道。
“可以啊。咱们现在最喜欢这种客户了。”冷轩笑了。
“只要百分百现款进货，给他开条生产线或批次，专供他。产品印上他的字号也没问题。”
“可万一有不想进货，却挡着别人不许跟我们做生意的——”
“我觉得有上次的竞买会垫底，祖地各王朝和那些大的商家、世族应该都知道阁主的手段和仙门对我们雪枫阁的重视。
至于那些二流势力或者想暗地里给我们穿小鞋的——呵呵，到时候都会有卫士跟我们一起去祖地。
实在搞不定的你们跟我说——”冷轩笑笑。
一个新的势力要进入祖地那个几乎被固定势力分割了的市场，明面生意就只是一部分，更多时候暗地里的手段也必须要有。
这是对他的信任，也说明阁主不是个迂腐的人。他喜欢。
“不是说咱们还可以给订制生产线？”楚白插入话题。
“这是阁主最大的梦想，问题是现在祖地能源不配套。这次订货会可以这么宣传，但是暂时没那么多人干这些事。
光一个电力组和现有的机械师，光是咱们自己这里就忙不过来，往祖地推，远着呢。”冷轩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冷轩，你刚说订货会时候我们都只负责一片，会场那么大，确实得这么分。
可咱们现在背的，是订货会上所有产品的介绍词和价格。”康定不解。
“一样，这个时候背了，就不用回了祖地再背。都是咱们以后要卖的东西，可不是只为了订货会。”冷轩说着拿出一厚沓纸，笑笑：“虽说是我的主意，可我不也得背？”
“好在大部分都在影像里见过，都有印象，说名字就能对上号。也有些名字不好记。”楚白把冷轩的资料转过来拿出手电照着翻了翻，想看看自己不好记的名字上面，冷轩有没有什么好的记忆方法。
“冷掌柜。你这是为了记产品名字还是为了记区位码？”楚白看着资料空白处，几乎都用区位码的四位数字翻译的产品介绍。
“都得记！”冷轩一笑：“密码本怎么如记在脑子里？”
“唉——我回去继续背。”楚白佩服地点点头收起手电向屋里走，人家副掌柜都这么用功，自己还跟人家聊个什么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