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插画……
厚厚的隔离墙，黑白色彩。外面的郁郁葱葱，带着一抹鲜艳的亮色系，一个格尔加姑娘倒在了地上。
“普达无力的双膝跪地，满脸的绝望与无助，用稚嫩的手掌用力抓着炎热的泥土……”
“啪嗒。”
画室内，赫丽听见了背后的声音，掩上了自己的本子。
看着鲍曼似笑非笑的表情，赫丽问道：“怎么了？”
鲍曼说道：“没什么。”
赫丽转过身，手搭在了椅子上问道：“你觉得我在剥削她的悲痛？”
不等鲍曼说话，赫丽转身看了自己的笔录与插画，突然猛地涂了几笔把它抹成了一团。
站在鲍曼面前，这个速来优雅的精灵公主注视着这个男人。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爆着粗口说道：“你说得对，这就是狗屁。”
“就像我曾经看见的那些肚子肿胀的婴儿一样，那些活着的人眼睛里飞着苍蝇，身上爬满了虫子。”
赫丽翻着自己的笔记，送到了鲍曼面前说道：“我这里还有断掉的四肢，为了保护孩子死去的母亲，这些毫无新意的东西。没错，但是它们足以让一些读者感动到流泪，可能出于做好人的心态捐点东西。”
“这不足以停止这一切，因为我无法把所有人都拽到这里！按着她们的头让她们看，对她们说，看！你买的宝石，你喜欢的首饰，就是这样造出来的。”
赫丽逼视着鲍曼说道：“我告诉你，我早就厌倦了这一切，但我却只能做这个！”
“因为我需要事实，我要他们无法辩驳的证据！我没有，所以我只能在这里当一个小丑。我需要一个人站出来，需要他说出一切。如果你不是那个人，如果我们无法真正做什么，那你为什么不走远一些？让我安心做这个让你觉得可笑的事情。”
……
鲍曼看着赫丽，过了一会儿说道：“你知不知道，普达认为她的妹妹以后会成为一个牧师，会从那个氏族学校里学到魔法。”
“也许她的妹妹会被一些变态的人侮辱致死，也许她以后会无声无息的死在哪个战场上。天知道，可能两样她都会遇到。”
“那颗宝石，她保留着那个秘密，那是让她们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
“我保证拿到了宝石以后会一直全力保护她们，让她们得到安全。”
赫丽盯着鲍曼缓缓说道：“你不是曾经的鲍曼，你现在变得根本不在乎她和她的妹妹。”
鲍曼注视着赫丽回答：“我有我的苦衷，听着我必须去格尔加另一边的阿法兰遗迹。”
“你会经过那里，你可以让那些人相信，瞒过他们。”
赫丽转过头不再看鲍曼说道：“不行。”
鲍曼说道：“算我拜托你！”
赫丽挣脱鲍曼，情绪激动的说道：“不行！我说不行！”
……
寂静，鲍曼深吸一口气，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
赫丽对鲍曼是欣赏中带着恨意的，她心里向往着鲍曼这种一人之力改变现实的能力，又恨他面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鲍曼不能说，这些东西牵扯太多太多，一旦这些人查到了消息来源，鲍曼会被许多势力直接碾碎。毫无意外，没有幸免，除非他逃离北部大陆，永远不在回来。
……
深夜，万籁俱寂，小小的精致的银色精灵屋内，赫丽正在休息，精灵长老守护着公主赫丽。
似有所觉，沉睡的长老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过来的年轻人。
微微颔首，精灵长老问候道：“鲍曼先生。”
鲍曼回礼说道：“我来见赫丽公主。”
赫丽撩开门帘，从小看着公主长大的长老不要太了解她，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
……
一身洁白衣裳，赫丽是准备睡下了。
“啪嗒！”
关上门，赫丽一动不动的看着鲍曼。
鲍曼拿过她桌子上的纸和笔，坐在了她的旁边。看见鲍曼这么做，赫丽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赫丽其实并没有抱太多指望，她懂得鲍曼隐藏的都是什么信息。
可现在，鲍曼真的准备告诉她。
看着赫丽，然后他缓缓开口说道：“地精风险投资行会，我利用他们一些人手里的关系获得契约，购买大批量的魔法武器，炼金装备。”
“从风吼平原的氏族以每箱论价以后，当地的亡灵巫师势力会化妆成中介商人买下他们。但是这个时候，宝石其实还在我的手里。”
“我把它交给真正的买主，灰暗教派。但是他们也不是最终买家，最终买家在兰蒂斯，在法师公会最后高层之间。”
“门德尔松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他有权力和关系买通关卡，不听话的人就会被直接换下或者调整职位。”
“关卡会证明这批宝石是从冬堡、肯尼特等地开采的。从那边以后，宝石就能合法出口了……”
鲍曼把笔交给赫丽说道：“我说，你写。”
接着，他又说道：“一旦这些宝石通过了四方协定审查，到了北大陆宝石各个港口买家手里，就会被送到分拣台。被珠宝匠们加工提纯，他们变成了适合各个魔法初学者就能使用的高纯度法力宝珠，这个时候就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怀疑它们的来历。”
“经过装船，它们最终混入来自世界各地的正当宝石之中。就和其他地区的虚空宝石一样，变得完全没有区别。”
鲍曼继续在说：“外界，边疆，抵御恶魔的前线全都需求着大量的法力宝石。供应与需求，为了控制数量，他便囤积居奇，保持着所谓的“稀缺”。”
“他有几个秘密的仓库，其中最大的一个就在印安山谷的灰暗教派，里面囤积的就是他从市面上搜刮的所有虚空宝石，以维持高昂的价格，为了发战争财。”
“这里有无数石子一样多的虚空宝石，而类似门德尔松这种人，就靠着囤积宝石，以那些有钱的富家公子小姐和前线的魔法师们赚钱。”
“严格来说，他们没有直接参与格尔加的战争，但是他们为这里战争的持续制造了一种有利润的环境。”
赫丽看着鲍曼说道：“证据呢？”
鲍曼拿过赫丽的笔写着，一边说着：“时间，名字，地点……”
把纸交给了赫丽，鲍曼缓缓说道：“在我找到那个灵魂宝石之前，你公布任何一个内容，我就死定了。”
……
夜深人静，精灵屋内依旧莹莹的亮着灯。
赫丽越写，看着这些真相就越触目惊心。
她终于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无法撼动的是一个多么大的利益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