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管家摇了摇头,“奴才也不太清楚。”
沈夫人思虑再三,才说话:“老爷这会也不在府上,你先去请殷大人过来吧。”
“是。”
沈管家立马去请了殷思。
沈夫人扫了一眼厅堂还坐着的几位夫人,道:“你们几个,就先退下吧。”
几位夫人齐齐点头应声:“是,夫人。”
过了一会,沈管家带着殷思来了厅堂,凤尾上了杯热茶,退到了一侧。
没等沈夫人开口,殷思就先问候了,“殷思见过沈伯母。”
本来还想行礼的沈夫人有一愣,这个称呼,好像不太对劲?
正纳闷着,又听殷思道:“我是来看望芈瑛的。”
沈夫人这才明白,她怎么都想不到殷思和芈瑛的关系会是这样。
“劳大人您挂心,懿清一切都很好。”沈夫人淡淡的笑,眼神更像是在打量殷思。
殷思询问:“方便让我看望吗?”
沈夫人点点头,“嗯,殷大人请。”
“多谢伯母。”殷思的谦卑着实令裴夫人出乎意料。
随着沈夫人来到月明楼,殷思的心沉了沉。这月明楼虽看着气派,却冷寂极了。院子里空空荡荡,风拂来就连叶子都不想动一下。不知道住在里头的芈瑛是怎样的孤单。虽然是沈家的女儿,但沈家对芈瑛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越想殷思的心越揪的疼,直到进了月明楼,他的心才稍微放了放。
青娟和芈瑛在下棋,青娟蹙紧眉头,紧紧盯着棋盘,等待芈瑛落子。
芈瑛手中的黑子一落,青娟整个人就趴在了桌上上,恹恹道:“我又输了。”青娟鼓起嘴,可怜兮兮的。
芈瑛笑了下,将落下的黑子换到别处,“还没输呢。”
青娟眼睛一亮,立马坐直,斟酌了好半天才将白子落下。
看着落下的白子,芈瑛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这步棋走的很对。”
青娟笑了起来,“是主子让了我。”
默默看着二人下完这盘棋,沈夫人才出了声:“懿清,看看谁来了。”
闻言,芈瑛微微愣了下,抬眼去看。当看到沈夫人身旁的殷思时,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便唤了声:“殷思?”
殷思点点头,笑着应:“芈瑛。”
反应过来的芈瑛立马冷下了脸,问:“你怎么来了九川城?”她很清楚泗京还有一堆事等着殷思去解决,他一来九川城,恐怕会有不少人趁此机会最后一搏。
殷思没答芈瑛的话,而是带有怒气的问:“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也不告诉我?这一次你打算瞒我多久?”
芈瑛心虚了下,脸色如常的回答:“一点小伤,不碍事。”
殷思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总是如此。”他是真的很心疼芈瑛,不愿意她再受到任何伤害。可偏偏,芈瑛是那么的风轻云淡。
“我很在乎。”他语气里难免自责。
芈瑛的心暖了起来,笑着说:“以后不会再有了,殷大人就不要怪罪了。”
这是沈夫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开心的芈瑛,自己也不由跟着开心,可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她默默退了出去,将门关上,拿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青娟上了壶热茶,退到了一侧听候吩咐。
寒暄了几句,芈瑛便问:“方明思的党羽不是已经被裴夫人解决了吗?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殷思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茶杯,“裴夫人是解决了。但,藏在暗处的也不少。方明思一死,什么蛇虫鼠蚁都开始窜动了。这些都是隐藏的危险,就像拔一颗钉子那么简单。更大的危险,是碧门。”
“碧刃还是要动手?”芈瑛不觉得惊讶,轻轻抿了口茶。
殷思点头又摇头,面色严肃了下来,“我也不确定碧刃现在的打算。可碧柔还在宫中,而且还怀有龙嗣,她怎么都会顾及这个姐姐。估计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动手。”
芈瑛冷冷笑了声:“碧刃若是顾及碧柔,就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了。”
“她这个人,心足够狠。”
芈瑛的话无疑是在提醒殷思小心碧刃,她也是个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的人。
殷思沉吟许久,“我回去后会派人紧紧盯着碧门的一举一动。”
芈瑛却摇头,“她既然能够动手,就证明她早就织好了网。现在不论做什么都是亡羊补牢。”
殷思瞬间沉默。
“大人,尽快回去吧。泗京,或许岌岌可危了。”
殷思抬眼,凝视芈瑛,久久才点了下头。
小竹将包袱放下就去伺候裴夫人了,她眼睛大睁,不太不太认识眼前的人了,裴夫人居然在绣帕子,裴夫人会绣帕子?裴夫人会做这种事?
小竹实在难以置信。
裴夫人一边绣着一边说话,“小竹呀,去买些新鲜的菜,我今晚亲自下厨。”
小竹懵了懵,小心的问:“啊,夫人您要亲自下厨?”
“怎么?嫌弃?”裴夫人看了一眼小竹,笑吟吟的。
小竹连连摇头,“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
小竹挎着菜篮子一边走一边想,这是裴夫人吗?她又细细回味了下方才,裴夫人声音温柔,眉眼温柔。与平日里的盛气凌人完全不同。
小竹蹙紧了眉头,想来想去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父是晚膳时回来的,留了殷思在府中用膳。这也是沈家人第一次齐全,坐在同一张饭桌上。
二夫人三夫人格外安静,像商量好了似的。
整个饭桌上没有一个人讲话。
静的可怕。
这一顿饭三夫人是战战兢兢的吃完了,后背一片潮湿。
等到殷思离开,三夫人才从椅子上起来。春兰忙扶住,“夫人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三夫人摇头,有些无力的回答:“我没事,回去吧。”
“等一等。”沈夫人忽然喊住了三夫人。
三夫人只好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看向沈夫人问:“请问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沈夫人扫了一眼众人,“其他人先出去。”
“是,夫人。”
所有人都退下去后,就只剩下沈夫人和闫珍珠。
此刻的三夫人内心是忐忑不安的,她好像猜到了,又不敢肯定。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毕竟他父亲不是吃素的,也十分相信沈夫人不会将此事外传出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沈夫人是最在乎这个的人。怎么着,都不会拿这个去赌。
“你最好收敛一些。”沈夫人声音冷冷,看着三夫人的眼神格外凌厉。
三夫人毫无心虚,一头雾水的问:“珍珠听不懂夫人您的意思。请问夫人,珍珠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沈夫人冷笑,“谢嫣今天吃到中途就匆匆离开了,说是身体不舒服,难道不是你动的手脚?”
三夫人蹙紧眉头,解释道:“夫人,珍珠真的没有那么做。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安分守己,真的没有做过。”
她一脸笃定,像极了真的。
沈夫人实在不愿与三夫人再多说一个字,微笑道:“不是你做的那便下去吧。”
到了深夜,谢嫣的情况还是不见好转。
沈夫人披上外衣就来了,沈平翰紧随其后。
满头是汗的婢女忙行礼:“见过老爷夫人!”
沈夫人紧蹙眉头问:“怎么样了?”
婢女回答:“回夫人您的话,四姨太饭后回来就开始发高烧,到现在烧还没退下去。大夫的药吃了还是没能退下去,这会反而越烧越厉害了。”
婢女是真的着急,额头的汗擦了又沁出来。
沈平翰冷着一张脸走到床边,用手背试了试谢嫣的额头,皱眉道:“还是烫的很厉害。再去请大夫。”
“是老爷!”
婢女刚转身就迎面撞上了芈瑛,连忙跪地,恭声道:“奴婢大小姐。”
芈瑛扶起婢女,询问:“怎么了?是高烧不退吗?”
婢女点了点头,有些怕的没敢说话。
芈瑛递给婢女一个药瓶,“喂她吃下这个。”
“是。”
药瓶里只有一颗药,婢女喂谢嫣服下后才开始担心。要是是毒药呢?她正想着,就听芈瑛问道:“她今天都吃过什么?喝过什么?用过什么?”
婢女将知道的都回答了一遍,芈瑛走向桌旁,拿起桌上的茶杯看,茶杯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了,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芈瑛冷笑一声,心如明镜。
纵使谢嫣再谨慎,也想不到毒害会来的这么快。
沈夫人慢步走近,声音放低了问:“懿清,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什么了?”
芈瑛回头看着沈夫人,笑了声:“除了那两位,还会有谁呢?”
沈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僵,“你觉得是哪一个?”
“闫珍珠妒忌成瘾,自然是她。”芈瑛又看了一眼茶杯,眼神冰冷。
沈夫人没有说话,选择了默认。
沈平翰怒气捶了下桌,“我原以为她会收敛一些的,没想到,没想到还是这么的死性不改!”
沈平翰是真的生了气,眼睛不会骗人。
芈瑛对闫珍珠谈不上恨之入骨,但该偿还的东西她还是要偿还,她将眼中情绪敛下,淡淡道:“接下来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了,我会让她们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