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苏昭所提供的信息,沈咩咩他们顺利的找到了那家精神病院。虽说地址偏僻,但是从建筑外部来看还是挺不错的,样子看起来很新,环境也不错,隔得远远的就能看见在建筑物周围的树荫下,几个老人坐在院子里发呆,要不是牌子上挂着精神病院的标志,沈咩咩还以为自己进了养老院的地盘。
“我还以为这种地方会有不少发病的人,也会很吵闹,现在看起来倒不是那个样子,难不成是我的偏见了?”沈咩咩站在围栏外,似乎是不敢走进去,还只是在外面张望着,小声嘀咕。
陈瀚对照着手上搜集到的资料,顺口回应道:“应该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比较远的缘故吧,听不到屋子里的声音。那些有危险会乱叫的病人应该没有被放出来晒太阳的权限,外面的这些应该是恢复的不错,才能被我们看到。”
这段回答不过是陈瀚顺口回应的,可身旁闻出问题的人却对这个回答毫无反应,陈瀚慢了半拍,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说错了话。
外面的人看起来基本都是男性,似乎只有一个老太太,头发都已经花白了,明显不是沈咩咩的母亲。而自己刚才的话听着就好像是说她的母亲病情严重,沈咩咩当然会不满意这话了。
“不是,可能医院为了方便管理,都是让病人们分批次出来休息的,或许你妈妈所在的那批刚回去或者没出来的,我们……”
“我们直接进去吧,出发前都做过预约了,别迟了。”沈咩咩打断了陈瀚的话,终于迈出了步伐。
陈瀚生怕自己是一不留神又说错了话,这回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紧跟在对方的身后走了过去,进到了医院里面。
这医院也算是表里如一,内部设施也很先进,对照外面的装修来看丝毫不差。而沈咩咩也在护士的指引下找到了自己的妈妈,顺利的简直令人震惊。
“前段时间苏先生有打电话过来,说是您回来见您的母亲,让我们做好准备。但是实在是不巧,虽然我们一直很尽心了,可是还是……”
护士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您母亲是中风偏袒,之前已经找了医生看了,会导致昏迷是因为脑子里的硬块发生了恶化。听老护士说,这硬块其实在刚刚被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检查出来了,只是把她送来的人不允许我们治疗,所以才拖了这么久。之前苏先生对我们这里进行了捐款,还要治疗您的母亲,只可惜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
沈咩咩就这么默默听着护士的话,什么话都没有说。或许她根本也没有去听对方说了些什么,因为她的注意力似乎完全的放在了拿个躺在病床上的中年女人身上,以至于什么都听不进去。
陈瀚挥了挥手,示意护士先出去,只留下了沈咩咩和她的母亲两个人在这个屋子里,自己则是拿着房间里的小凳子坐到了一边,安静的不愿打扰到她。
沈咩咩坐到了床边,端详着妈妈的脸,虽然已经十几年没见了,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这个女人。她看起来的确苍老了许多,但是在沈咩咩的眼里,这个女人仍旧和当年一样好看。
你果然不是故意丢下我离开的,而是有着自己的苦衷啊。那么这些年,你有没有像我想你一样想过我呢?
沈咩咩的问题已经得不到答案了,她伸出手来,挽了挽妈妈鬓角的碎发,也清晰地看到了那一眼角蜿蜒的纹路,是岁月流逝过的证明。
自己长大了,她也变老了,可是她也没办法知道了吧。不管她究竟是昏迷着还是清醒着,或许都不会知道,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女儿吧。
“妈妈,我来找你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沈咩咩低声说着。
陈瀚坐在远远地地方,并不能听清楚时候沈咩咩和她的母亲究竟说了些什么,而房间里光线正好,陈瀚恰巧能看到沈咩咩脸上闪烁的晶莹,和时不时吸鼻子的声音。
说这么多的话,还哭成这个样子,一会一定会口干吧,现在先出去看看有没有自动贩卖机,毕竟病人不需要,护士们也需要在这郊区买到饮品吧。
他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之前他的判断可能有误,本以为在进来之后就会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虽然这里还不至于像医院里那样安静,但是也完全没有吵闹。
但也正因为整体很是安静,就衬托着某些房间里的声音听上去更大了。
“呜呜呜……我不要你们,我要淑芬,我要……唔……”
前面的房间里似乎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陈瀚快步走了上去,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房间里面看去。只见到两个护士牢牢地压着床上的一名老人,嘴里抱怨着淑芬,随后从一旁拿起了细细的针管,随后便要扎下去。
“等一下,你们这是做什么呢?”陈瀚终是忍不住,在护士扎针下去之前闯入。虽然他猜测那针管应该是给狂躁病人注射的镇定剂,但是这老人看起来也并没有攻击性,仅仅是叫着什么人的名字就要被注射药物,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奇怪。
护士的手虽然顿住,但是脸上的表情也同样不悦:“你闯进来做什么?这是影响我们治疗病人的。他到了打药的时间了。”
陈瀚低头看了看床上的老人,之间对方用着渴求的眼神看着自己,完全没有一点暴力倾向的模样,而且精神科的日常用药会是注射么?这点也不对劲。
“淑芬……我好害怕……她们好凶啊……”老人的嘴里还在喃喃说着名字,而护士则是无视了陈瀚,直接打了药下去,并开口驱逐着陈瀚这个不速之客。
“淑芬是谁?你们把她找来的话应该会轻松得多吧?”陈瀚在临出门前,转头又看了那老人一眼,看向了他衣袖缝隙间漏出的颜色。
“啊,那是这个大叔死去的老婆,我们想找也找不到,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赶紧出去。”护士很是不耐烦地催促着,就差直接伸手来推了。
就在房门合上之前,陈瀚听见身后传来了极小的声音,似乎是被屋里的风吹着送进了他的耳朵里。
“淑芬是照顾我的人……你快回来啊……你跑哪去了啊……”
等陈瀚拿着饮料回到了沈咩咩母亲所在的病房时,沈咩咩已经重新整理好了情绪,恢复了最初那神态自若的模样,连带着脸上的精致妆容都重新补好了。
“你去哪里了?我刚才做了个决定,我想把我妈妈留在这个地方继续治疗。明天我们就回去,我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再在这边租个房子,每天过来看妈妈,直到她……直到她寿终正寝。”
沈咩咩眼神中有些些许惆怅:“其实我是想要亲自照顾她来着,但是想了想,我这样笨手笨脚的人估计是照顾不好的,她们是专业人员,我也愿意多花钱麻烦她们,毕竟看样子,我妈妈其实也被照顾的挺好的不是么?”
“我觉得并不是。”陈瀚顺手顺手将房门关上,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你妈妈身上有什么伤痕么?或者淤青之类的。”
沈咩咩瞳孔微缩,马上想到了陈瀚所指的意思,连忙上前抓住了母亲的衣袖撸起来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随后一脸疑惑地转头看了过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大概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陈瀚把自己刚才坐着的小板凳拉了过来,开始对沈咩咩做着解释。
“刚才我去买水的路上,看见这里的护士对待老人的手法都很是粗暴,和刚才对你的态度很是不同。我本来以为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么简单,但是从你妈妈和别人的身体状态对比看来,应该没那么简单。”
“那些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伤痕,看样子都是新添的,如果从护士的言论分析,你妈妈被送到这里应该是你爸爸的要求,而且生了病也不被允许治疗,既然这样,那么那些势利眼肯定不会放过欺负人的机会,可你妈妈身上却一点伤痕也没有,这不是很奇怪么?”
沈咩咩有点糊涂了,刚刚才经历了和母亲重逢的她现在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疑惑的看着陈瀚。
“除此之外,我听见还有两三个老人的嘴里一直念叨着‘淑芬,淑芬’这样的名字,护士跟我解释说第一个老人念叨着是他老婆的名字,可是其他的老人又是怎么回事?我觉得……”
“你等一下,我妈妈的名字不叫淑芬,这事跟我妈妈应该是没关系的吧。”沈咩咩还是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反驳道。
陈瀚对沈咩咩这样呆呆的表演逗得哭笑不得,伸手在对方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低声说了句傻瓜,随后便在对方张牙舞爪的反驳回来之前继续说了下去。
“我只是想说,如果这些人都认识那个淑芬,就证明他们曾经都在一个地方相处过,所以相识。几个相互认识的正常人都进了精神病院这样的概率实在是太低,这就证明了,这个淑芬一定是精神病院的人。而关于伤痕的这件事,我的猜测是,其实这些护士都是新来的,而之前在这里照顾这些老人的就是那个淑芬。”
“按照这个思路来分析的话,那么你母亲之所以毫发无伤,可能就是和这些新来的护士有关。她们知道你母亲的背景,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而其他的病人就无所谓这些了。那么问题来了,背后组织的这个人这样的大费周章,换掉所有护士,而目的又明显是对你的,你觉得他会是为了什么?”
沈咩咩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了对方想说的意思,有些难以置信的重复了出来。
“也就是说……老护士知道的事情,不想要让我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