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蒙今日见到贾氏之前还只以为是起拐卖，但见贾氏之后，也往那方面想过。灿灿的容貌不会被卖去做丫鬟，做小妾也不会这么突然，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那种地方了。
“我这就派人去秦楼楚馆打探，一有消息立马让人给你送去。”
李蒙蒙从张宅出来，下楼梯时眼前一阵眩晕，站定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快到家门口才看到田氏还在门口坐着，便快步走过去：“娘，大冷天你坐在这干什么，跟我进去。”
扶起田氏时后者因天气冷又一直坐着，腿僵硬的走不了路，李蒙蒙鼻尖一酸，眼泪立马涌上来了，转过身背对着田氏：“我有灿灿的消息了，我背你进去，进屋我就告诉你。”说话时吞了口口水，将眼泪逼了回去。
“啥消息，知道灿灿在哪儿了？”
后面的话田氏都自动忽略了，脑子只有这一句。但见李蒙蒙迟迟没回应，才让她背自己进去，一坐下便追问：“你说灿灿在哪？”
“我在路上碰见贾氏……”将街上的事跟田氏说完，李蒙蒙将张云峰的回应也一并告知，“若真让贾氏卖了，那多半是怡红院，只等张掌柜那边给准确消息，咱们就上门要人。”
“怡红院？”
田氏眼前眩晕，捂着胸口堪堪站住，唇角泛起苦涩。这是造了什么孽，灿灿才十一岁怎的被卖到那种地方了。
“娘，现在还不能肯定呢，你也别太往坏处想。我爹呢？”
“你爹去找灿灿还没回来呢。”田氏无力的坐到椅子上，泪眼婆娑。
眼看便是晌午了，一家人早饭便没吃，别人还没找到自己先病倒了。
李蒙蒙将上次吃剩的冻饺拿进屋，又从淘宝里买了两袋速冻水饺，混到一起让田氏先煮了，便去街上找李田盛。
刚走出家门不远，只见李田盛微微佝偻着背往家走，脸颊冻的发红，嘴唇干裂，双手揣在袖子里，看着好像老了十来岁。
“爹。”李蒙蒙心里的愧疚又翻涌上来，走到近处，“先回家吃口饭吧，我已经托张掌柜帮着找了，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李田盛听她没问自己有没有找到灿灿，心里略微松了口气，但仍不敢看她的眼睛，生怕看到她失望的模样。
三口人简单吃了口饺子，饭桌上田氏直掉眼泪，眼泪掉进碗里和饺子一块吃进去。
饭后，张云峰身边的小厮匆匆赶来。
“李姑娘，今早怡红院弄了几个孩子进去，不知道有没有令妹。我家公子让我陪您去看看，他有事在身去不了了。”
是非之地即便张云峰无事，李蒙蒙也不打算求他陪着去的。
一家人总算看到些希望，李蒙蒙回院子将这阵子存的银子翻出来，全带在身上，对田氏道：“娘，我和爹一定将灿灿带回来。灿灿肯定饿了想吃娘做的饭，你在家做好饭等我们回来。”
田氏动了动嘴唇，她恨不能现在就去接灿灿，可想到灿灿这一天一夜定过的担惊受怕，便答应在家中等着。
“走吧，爹。”
父女俩带着小厮铜钱到了怡红院，此处乃是县城第一风月场所，规格自不用多说。白日里姑娘们都在休息，只有几个打扫的大娘和小厮在。
但见有人来，仍有人上前招呼：“这几位客观，咱这白天不待客，还请您酉时之后再来。”
“我找你们这的管事妈妈，有笔生意要谈，是个模样出众的小姑娘要卖身。”他们第一次来这，又要大白天见领头妈妈，不说点有吸引力的话怕是见不到人。
李田盛愣住了，她怎的啥话都说。
“蒙蒙。”他担忧的拉着李蒙蒙衣角，局促的哪里都不敢乱看。他一庄稼汉子做梦都没想过这辈子会来这种地方。
“爹，不这么说见不到人，等会儿我和管事妈妈谈，你只管给我壮胆就成。”
李田盛还没来得及嘱咐她，管事妈妈便带着小丫鬟从楼梯上扭着腰拿着手帕缓缓走下来了。
妈妈眼下有一颗泪痣，瞧着年轻时是个美人，这会儿风韵犹存，眯眼看着几人：“就是你要卖身？”
李蒙蒙朝李田盛眨眨眼示意他安心，便迎上管事妈妈，笑容不免带几分谄媚：“请问妈妈贵姓？”
“姓钱，你多大了？”
“钱妈妈，我不卖身，”李蒙蒙见钱妈妈笑容冷了许多，连忙补充道，“我听说钱妈妈今早收来几个小丫头，我妹妹昨晚走丢了，能不能请妈妈行个方便，让我找找我妹……”
“没门！”钱妈妈脸上笑意全无，捏着手帕嫌弃的掩唇，语气不耐烦，“怎么什么阿猫阿狗家丢了孩子都来我这找，谁知道你妹妹去哪儿了，快走快走。”
李田盛一听不让他们去看便急了，搓着手有些无措的乞求：“钱妈妈，就让我们去看看吧，若我女儿没在您这，我们立马就走还不行吗？”
七尺男儿红着眼睛苦苦哀求，满面都是寻不到女儿的焦急与酸楚。落到钱妈妈眼里却只有厌恶与嫌弃，话语冷冰冰的：“看什么看什么，若谁家丢了女儿我都让看，那我这不用干别的，整日就招待那些人了。
自家闺女自己没看好怪谁？快滚！”
被卖到怡红院的姑娘或自愿或被拐卖的，来这寻女儿妹妹的多了，还能都让他们寻了不成。
钱妈妈慵懒的打个哈欠，招招手便让龟爷赶人，自己捏着手帕转身要上楼。
李田盛急着直打转，他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就只重复着求钱妈妈放他们去见人。
“钱妈妈，就看一眼，若不在这我们就走，左右你也不损失什么。”李蒙蒙讨好的拉着钱妈妈的袖子，递了五十两的银锭子过去。
钱妈妈放在手里掂量掂量，笑容敷衍地将银子甩回去：“别给我来这套，老娘不差钱！”
钱都不要？李蒙蒙瞬间心慌了，就看个人咋就这么难呢？
几人僵持间，一下丫鬟慌慌张张从上面跑下来，嘴里嚷着：“妈妈你快去看看吧，今儿早来的姑娘里，您最喜欢的那个适才要跑出去，被小厮拦下来了，拉拉扯扯的那姑娘撞了墙，头都撞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