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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黑泽王

“所以在保存的时候,必须杜绝一切的水,对它呵气也不成。因为极难炼制,加上它太阴毒,那炼制法子我也没保留,到如今这绿丝之毒,世间仅剩两段,它们被留下来,是因为要对付界河南北岸的两个人。当然了,另外一段绿丝在一个重要的人手里,我很放心。这一段绿丝,我则想委托姑娘替我保管。”

芦苇垫上的人觉得发声太难,就点了一下头。

“不好了,黑泽带着几只船一起包抄过来了!”福盈突然冲进船舱里。

寒爷爷倒是镇定,“为今之计,只得分开逃跑。福盈,你和月华拿两只竹管跳下水去,然后从水里游到他们的包围圈之外,找到一条还没靠岸的渡船,看准时机再逃跑。”

“那……”

“你不用担心我,我还要救绿丝姑娘,一些事情也没交待清楚,赶紧去吧!否则大家都逃不掉!哦你放心,到时候黑泽的人过来,绿丝姑娘是与他们不相干的人,我让她掩护我就行了。”

福盈只得在角度里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几根竹管。这个东西在界河边的渡船里是必备的,因为有时天气不好,或者闹洪灾,再或者出现打劫一类的事情,船夫们第一要事便是弃船保命。这时候,赶紧拿一根竹管含在口中,跳下水里,在水里游动的时候只需将竹管一小截露出水面,就一直能够呼吸到空气了。

“寒爷爷,把绿丝姑娘救活之后,你们也赶紧逃。”

月华还在犹豫,福盈拉着月华的手走出船舱,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寒爷爷,你自己保重,我们先走了。”

听到外面“嗵嗵”两记落水的声音,寒爷爷接着对绿丝姑娘说道,“刚才说到,世间仅剩下的两段绿丝之毒,一段在我那几个孩子其中一人的身上,用来对付北边的白陆王,而你脖子上挂着的这一段,我希望姑娘能够替我用它来对付,外边的那个人。”

女子苍老的嘴唇轻轻动着,虽然没有声音,但通过口型可以知道,是“黑泽王”三个字。她在询问。

“是的。如果姑娘愿意,我可以将我剩下的寿命,都赠送给姑娘。也许你现在已经说不出来话,你眨眨眼睛就表示你同意。”

苍老的眼皮果然眨了两下。

“不行,这是重诺,我要你发誓,如果违背今日所托,不得善终。”

寒爷爷声音虽然低,但一字一句语气铿锵。他不是没有想过,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一个陌生人,是一件很冒险的事,不过想到绿丝在界河上弄那个诡异邪术需要别人发誓,料想她一定很相信誓言。而且他觉得两段绿丝之毒,不能都放在那几个孩子身上,把其中一段让一个陌生人保管兴许更安全一些,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否愿意。

片刻之后,苍老的眼皮又眨了两下。

寒爷爷脸上露出笑容来,这算是答应了。然后他伸手把绿丝扶起来,靠在一帝的小椅子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使肩膀与绿丝的肩膀齐平,再伸手把自己右手掌咬破,把她后脑勺那根绿色丝线的末端,放到自己手掌的血泊中,将手掌举过头顶,“我寒夜山发誓,愿意将余下的寿命全部赠送给绿丝姑娘。”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手掌上的血如同活了一般,它们在掌中摇晃跳跃,然后迅速顺着那根绿色丝线爬了上去,到达了她的头皮上以后,更让人惊讶的事发生了,只见绿丝姑娘原本皱纹满身的皮肤,开始自动抚平,如同枯萎的花瓣吸满了水分以后,恢复到饱满娇艳的模样。船舱透进来的薄薄暮色里,她浑身暗淡干枯的皮肤一点点变亮和富有弹性。她的脸上,精致的五官清晰立体了,嘴唇恢复了樱桃红。

血液停止爬行时,芦苇垫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我方才,像是听到了你的名字,寒夜山。”

寒爷爷扶着船舱壁站起来,很努力地使自己发出声音,“姑娘,请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这是生死交易,请一定遵守。”

有箭镞“嗖嗖”飞过来,插在船舱上,外面有人高喊着,“里面的人出来!不然乱箭齐发了。”然后所有的弓弩手都将弓箭拉满,只待一声令下,就朝着那小船舱放箭,直到舱口摇摇晃晃出来一个身形枯瘦的老人,站在大小船只最中间船头的黑衣男子挥挥衣袖,所有的弓弩手都放下了箭。

“寒夜山。”

寒爷爷摸摸自己的脸,“年纪这么大了,还有人认得我,心里真有点高兴呢。”

站在最中央船板上的黑泽王,一身宽大浓黑长衣,在夜晚的河风里徐徐飘动,仿佛要融进这无边低沉暮色里去,他的领口、袖口、衣角上,皆有一些细细的金色在流转——那是一些非常精巧的刺绣,细金线在浓黑衣料上描绘成海藻曲折蜿蜒的样子,微微举手投足间,那些金线花纹便一起流动起来,像是黑色潭水里游弋的一群金色小龙。

“怎么会不认识你呢?你可是前朝大名鼎鼎的寒夜山啊,简直是你开启了一个炼毒的时代。可如今世道变了,天下改了姓,年轻一辈们几乎不认得你了,炼毒师,有没有一种美人迟暮英雄回首的凄凉感呀?”

“我又没有谋权篡位,没有害别人家破人亡,没有引发战争,每天都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黑泽啊,你说的这些心情我都没有,实际上,我过得还挺踏实的。哎呀糟了,我这样的回答会不会让你很失望啊?”

旁边一个士兵喝道“大胆!这是我们的南王,你怎可直呼其名?”

黑泽王阻止了那个士兵再说下去,又缓缓道,“寒先生,多年前我就非常仰慕你的炼毒术,听闻你有一味绝世之毒,名叫绿丝,不知先生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有那么一天你会见到它,不过不是现在。”

寒夜山感觉到自己说话更加吃力,随之而来是一阵胸闷气短之感,料想方才已完成了“借寿”,自己的生命之灯即将燃尽,也许闭眼就在须臾。他干脆坐下来,有点怅然地环顾四周一层层加深的暮色。

沉默了片刻,黑泽王说道:“既然寒先生不肯,那么我只好自己去找了。”

旁边的士兵闻言立刻会意,五六个人一起冲入那小小船舱之中。不多时,他们揪着绿丝来到黑泽的面前,“报告南王,没有看到那一对兄妹,只找到这个丑女人。”

黑泽王的目光从绿丝脸上扫过,又问道,“可搜仔细了?”

士兵回道,“报告南王,已彻底搜查过了,没有发现那一对前朝兄妹。然而方才我们确实看到他们从岸边下河,现在这河上的渡船极少,可以重新搜查一遍,如果还不出来,料想是躲在河下了,不过没有人能够长时间躲在水里,除非有渡船的掩护,所以我们只需焚烧河上所有渡船,他们便无处藏身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坐在船板上的寒爷爷,将视线从暮色的天空依依不舍地收回来,那里有一颗星子正挣扎闪烁着,仿佛在火焰里扑腾的蛾子一般,在他的视线落到水面一处波纹时,眼皮缓缓合上了。

黑泽王摆摆手,“不必了。两条漏网之鱼而已,界河南边也好,北边也好,都在全力追杀他们,既然从我这儿逃脱了,必是去了对岸,等我回去写封信给北王,让他派人盯着点儿,岂有抓不到的道理?寒夜山——”

因为两只渡船相隔有一段距离,黑泽王并没有看到寒夜山已经闭上的眼睛,他以为对方不搭理他,“既然你不肯配合,那么,月隐出来!”

一个浅黄衣衫身影偏瘦的少年走到黑泽王旁边,“父亲唤我何事?”

“月隐,看到对面那个驼背老头儿没?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拿一张弓来,照着他的驼背一箭射过去。”

被唤作“月隐”的少年脸上出现了惊惧神色,“天啊,那太残忍了。”

“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黑泽王说着,使劲踹了月隐一脚,少年身子几个趔趄,最终还是没站稳摔倒在地。这时黑泽王拿过旁边弓弩手的弓箭,搭箭上弦,瞄准寒夜山枯瘦的驼背,然后轻轻一拉弓,“嗖”的一声,弓箭射中目标的时候,寒夜山整个身子随着箭方向,歪倒了,如同一段枯木。

“天啊,太残忍了。”摔倒在地的月隐捂住眼睛。

一个士兵走过去探了一下鼻息,“报南王,已经断气了。”

黑泽王皱眉,“不对。方才我准备朝他射箭时,他不仅没有躲闪的反应,甚至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所以我猜测,他在我射那一箭之前,就已经死了,这还真是蹊跷。”然后陡然把目光转向绿丝,“竟然忘记了还有你在场,方才这一家子发生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绿丝不说话。

黑泽王一笑,“没关系,我给你回忆的时间,不过很短,当我数到三,你还没有回忆起来,那么我就一把拧断你的脖子。一,二……”数到这里,黑泽王抬起手来,钳住绿丝的下颌,口中的“三”还没有说出来,忽然感觉到手底下一点异样,他的眼角闪过一丝诧异,用一根手指在下颌至脖颈的某处轻轻摩挲着。

“滚开!”绿丝骂了一句,挣扎起来,无奈被士兵紧紧挟着,无法挣脱。

“噢?原来如此。”

黑泽王已从绿丝的脸上揭下一张薄薄假面皮,上面布满了黑褐色斑点,再瞧绿丝的脸,精致绝伦,白净如瓷。年逾四十阅历深厚的黑泽王,一时也怔住了,在岁月浩荡而逝的前半生里,他曾走过多少地方,无论是热血青年四处征战时,偶然在都城之外的旖旎春光里,看到那些踏青的少年男女们,还是封疆河誓南国后,王宫里那些面容娇嫩如初荷,腰肢细软如炊烟的宫女们,经眼前这女子一比较,颜色就暗淡了。

总之前半生见过的所有女子当中,他几乎没有见过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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