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远兮敲门,进了办公室。
门边不远处就是莫莉的办公桌,却没见着莫莉,她的视线移向落地窗旁——那里是何书泽的办公区域。
清晨的日光,成片成片地闪耀在窗玻璃上,也肆意洒落远处江面,粼粼的金色波光,宛若龙鳞,BOSS何书泽双手插兜,无声地在窗前立着,似在思考,又似在远眺。
“什么事这么急?”夏远兮毫不客气地出声,打破眼前这份沉静。
窗边的男人回过头,看到她已自顾自地在他办公桌前坐下,便也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他并没有急着开口,事实上,是有点不知如何开口。
夏远兮瞟了两眼对方青黑的眼圈和惨淡的面色,心底蹿上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
要说她这位建筑世家出身的师兄,自身才华横溢又有长辈提携,说他是一出道就站上巅峰的天之骄子也不为过。他想要的项目哪个没拿下?何曾有过现在这副颓丧的模样?
“我学姐呢?”她环顾了一下周遭,状似无意地问。
“昨天晚饭后,她就不再和我说话了,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客房里,到早上我出门,我们都没碰到面,一直到十分钟前我还在给她打电话,但她不接。”何书泽之前一直低垂着头,直到这里,才慢慢抬起来头看向夏远兮,“我现在……很担心她。”微红的眼角里,藏了几分脆弱几分希冀。
印象中的莫莉,温柔而冷静,是个能在无数个颠倒摇晃的时刻,把“军心”稳下来的人,她极少失态,总是笑得那么真诚又清恬。
夏远兮缓缓坐正了身子,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这位好友上司,静静等待下文。
……
城南,何家别墅。
夏远兮在大门前,足足按了五分钟的电铃,却仍旧没人来开门,手机一直拨着莫莉的电话,但听筒里只是一遍遍传来冰冷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十分钟后,她直接用何书泽提供的密码锁开了门,此刻正穿过宅院的前厅,往后方的庭院去。
他们家院子的规模,就不是夏远兮家那个小院子可比拟的了,院中的花木山石及水池,无一不透露出一种被园林大师之手妥当安置过后的精致,最主要的,是这庭院实在太大了。
经过好一会的穿穿绕绕,夏远兮才在这幢建筑的最深处,找到了她想找的人。
由透亮玻璃和温暖原木组成的廊道里,支着一张宽大的摇椅,莫莉便在那摇椅中,蜷成了小小一团,眼神放得很空。
夏远兮见了她这副模样,霎时就心疼得不行。
虽然是多年的好友,但因为工作关系,其实她们在事务所见面的次数比私底下要多得多,而莫莉在工作中展现出的状态,又是那么的强大出色,以至于她都有点忘了,莫莉脆弱时候的样子。
可她忽然觉得,比起忘了,她宁愿能有不再记起的一天,她的莫莉,不如就永远意气风发、披荆斩棘。
夏远兮的心中开始燃起一团火,她恨不得将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包括何书泽,统统都烧成灰。
但无论心中的怒意多么炽盛,都暂时被她按下了,她轻轻走到莫莉跟前,蹲下来温柔地呼唤她:“莫莉,你在做什么呀?”
莫莉从熟稔的嗓音中回过神来,低头与夏远兮对视的一瞬,眼泪就先于大脑意识滚滚而落。
“小兮……对不起,要你担心我,可是我真的好难过,事务所成立以来,我处理过许许多多的难题,可、可我没想到有一天,还需要帮他处理这种问题。”莫莉扑在夏远兮的身上,一边哭泣一边哽咽,从昨晚就开始拼命堆积的黑色情绪,终于在见到夏远兮后,化为喷薄而出的眼泪。
然而莫莉并没有允许自己哭很久,她从夏远兮的肩头爬起来时,涕泪尚在她那张鹅蛋一般漂亮的脸蛋上到处横流,但同时,一种可称之为坚毅的神色也逐渐从她脸上浮现。
她朝夏远兮扬起一抹笑:“小兮,跟我回房换衣服吧,你的衣服都被我的眼泪蹭脏了。”
“好。”
……
大而宽敞的更衣间里,没有花过多的时间,莫莉已换好了衣服化好妆,夏远兮静静立在一旁,凝视在镜前涂着口红的莫莉。
剪裁合宜的高级套裙,每每到了莫莉身上,总像能被她穿活过来似的,散发着莫莉本人特有的清淡优雅。
“这个口红颜色怎么样?”莫莉轻抿了一下嘴唇,侧过头来询问,唇间一片饱满的深红,又美又飒。
夏远兮抱着手臂看了一会,低头无声地笑了。
“莫莉,很美。”
她拿过莫莉手中的口红,也往自己唇上抹,平时莫莉很少会将自己打扮成这副具有攻击性的模样,除了极少数令她觉得不安、难啃的时刻。
莫莉啊,如果这对于你来说,是一场需要勇气的战斗,那么我,将永远和你站在一起,为你冲锋,为你鞍前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