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眼到了六月中。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两人几乎断了联系,仿佛这个世界从来不曾存在过那样一个人。
木子易机械地划动着手机,现在他就算闭着眼睛,也能以极快的速度找到夏远兮的头像,然后精准点进她的朋友圈。他只能以这些提醒自己,这段日子所遭遇的一切,都不是梦,他真的遇过一个如花似梦的女人,尝过她汀兰般纯美的唇瓣……虽然最后都被她冷然地一一否决。
生活没有停下忙碌的脚步,他的论文还在写写改改,舞蹈工作室里的课也依旧排得满满当当,人前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该如何还是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开心不起来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住,拖曳进一场巨大的失落中,他茫然又无措,且无能为力。
那个人不大爱发朋友圈,上一条动态和下一条之间,总是隔得很远,大部分内容都和建筑有关,介绍少得可怜,基本不会超过一句话,可配得图却都很好看,无论是角度还是构图,他想,要是她哪天失业了,哪怕去当个摄影博主估计也是够够的,当然,她还是不要失业更好,他还记得她来找他吃饭那一回,白衬衫红嘴唇高跟鞋,可能刚刚下的班,凌厉干练的气势还未完全敛尽,睥睨间自然而然带出一股“万事万物,姐最无敌”的姿态,轻轻松松就狙落了他的心,如果不是凭着强大的自制力,他可能当时已经疯了。
他盼她好,盼她永远这样光芒万丈。
动态列表不知不觉间已被他划到底,他动作熟练地回到顶端,打算再来一遍。
最近他在旁人的眼中,犹如疯了魔。
除开不得不完成的重要事项,他基本可以不吃不睡抱着手机一整天,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颓废咸鱼。朋友们表示很震惊,在他们眼中,拼命上进的木子易,是宁愿去练功房枯燥地压一下午腿,也不会把多余时间浪费在网上冲浪的人。
对此木子易根本无暇顾及,他像一个快要溺水的人,只知如果不抓住点什么,他会难过到窒息。
那个人是一片海,曾给过他无与伦比瑰丽万千的想象,也留给他难以承受的滔天巨浪。
她离去的那一幕,被深深凿刻进脑海,即便想到头痛也依旧要一遍遍去回想,而她留下的那些话,被他反复咀嚼吞咽,哪怕次次都被话中生出来的刺,割得肝肠寸断。
一开始他也愤怒,想着原来自己一次次毫无保留袒露出的真心,在她眼里是如此无用,后来慢慢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却也始终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喜欢她而已,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她到底需要一份怎样的感情,他又到底能够为她奉上什么呢?
木子易背靠着舞蹈房巨大的镜面出神,眼角泛着一抹自己也未察觉的红。在门口站了有一阵的小安,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听可乐说,最近有个家伙上完课老是赖着不走,那个人原来是你呀,跟我说说,你想干嘛?”他边说边挨着木子易坐下来。可乐是他们前台一小姑娘,刚开始和他提起这茬的时候,他没怎么上心,直到今儿亲眼目睹某人的失魂落魄。
“留下来练练功。”木子易眼也不眨地回他。
小安很想翻个白眼,心说现在的孩子胡说都不打草稿了么?他可是站门外看半天了,练功?骗谁呢?尽管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没有贸然开口询问,这个学弟的脾气他看得分明,只要他自己不主动开口,哪怕你拿着钢钎怕也是撬不开他的嘴。
他斟酌了下,才说:“扬子给我发消息,说你最近都不吃饭了,哎你别怪他嘴巴大啊,人家这是真关心你,哥也不知道你到底遇上啥事了,就说吃饭吧,咱们练舞的跟别的专业不一样,对体型要求有多苛刻你心里清楚,你不吃饭最先遭殃的是什么?是你那身用无数汗水换回来的漂亮肌肉,你别看你的老师们现在一个个都在使劲夸你这位得意门生,真松懈下来你就等着他们把你使劲骂哭吧。”
“……”
学长这一番话,哪怕再没心没肺的人,大概也能从中听出几分纯然的爱护之意,更何况木子易了,因此他虽没说什么,却还是十分顺从地点了点头。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小安也不再多劝,只拍拍木子易的肩头:“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创业不易,帮哥省点电费,哥谢谢你。”
“嗯。”
“那个、要真有什么困难,也别憋心里,跟哥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