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是夏远兮的英文名,回了内地以后几乎就没怎么用到了,以至于艾利克斯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一无所觉。
夏远兮起初也是有些惊讶,不过想到柒CLUB在外籍圈中的高人气,偶遇、重逢什么的,在这里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艾利克斯的爸爸是美国人,老妈意大利人,他可能长相更随他妈,眼窝深邃,眼眸深蓝,笑起来的时候,牙口敞亮,特别容易让人联想到明净热烈的地中海阳光。
两人大概相识于四五年前,在夏远兮第一次喝到玛格丽特的那间酒吧。那次之后,她只要得了空就会过去坐坐,放松放松精神,艾利克斯也是那里的常客,两人又都是留学生,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学分一拿满她就回了内地,觉得和艾利克斯也没有再联系的必要,就把他删了,两人各自回归于茫茫人海,哪里知道几年后,竟又能兜兜转转地遇上。
“嘿,这些年你怎么样?”艾利克斯兴奋难掩。
相较之下夏远兮就显得冷淡许多,“还不错,偶尔有点忙。”她实事求是地开口。
对此艾利克斯并未介怀,她毕竟是她。
在他原先的印象中,中国的女孩子对外籍人士普遍都挺热情,再不济也是礼貌有加,直到遇见眼前这位女士,记得当时他费了老大的劲,才和杰西卡搭上话……
“怎么会来这?”这次是夏远兮问他。
“哦,这说来可就话长了,”艾利克斯立马发挥他滔滔不绝经久不倦的谈话特长,“那时我从香港的大学毕业后,先回意大利待了一年,后来我经常想念在中国的日子,就飞回香港找工作了,然后现在的工作经常需要内地岛上两边跑,我已经记不清,这里是我到过的第几个内地城市了。”
“看得出,因为你的中文好了不少。”夏远兮调侃了一句。
艾利克斯看着她低头浅笑的侧颜,有些微的晃神。
她同许多年前一样,还是那么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只是一旦笑开,哪怕只是一个最浅淡平常的笑意,也能瞬间如光破开云层,拂开她眼神中所有的幽深与游离,像一捧初晴后的雪,莹白透亮,熠熠闪光,而这种气质曾经那么令他疯狂着迷。
“杰西卡,你好像有了一些变化,但又好像完全没有变。”他眨着湛蓝的双眼,真诚地说。
“是么,可能现在比以前要时髦些?”她不甚在意地开着玩笑。
“不不,不是呢,我指的不是那些,当然当然,你现在更漂亮了,但你从前也是很好很好看的。”
尽管夏远兮不是很听得懂这位国际友人到底想表达什么,但不得不说这种漫无目的的闲聊确实有一点疗愈作用,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原本掉落谷底的心绪慢慢恢复了不少。
柒CLUB和往常一样,越夜越喧闹,夏远兮看了看时间,觉得是时候该回去了,毕竟第二天还得上班,艾利克斯非常绅士地提出送她回家,她想了想没什么理由拒绝,只能同意。
出租车缓缓停在弄堂口,两人一路步行到夏远兮的小院楼下。
艾利克斯好奇地打量着这座老楼:“杰西卡这是你的房子吗?它看起来像是一座很有故事的房子。”
随后又说,“你不会邀请我进去的,对吗?”
夏远兮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虽然从小被五讲四美地教育着长大,但她天性偏好自由也没有什么要当道德楷模的觉悟,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其他能找的乐子,需要的时候她一点也没少给自己找。香港留学的后半段日子里,艾利克斯填补过不少她在学业以外的空白,尽管艾利克斯没有明确表露过他的想法,可她在一开始便十分清楚明了地表示,在现下这个阶段她很忙碌,所以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谈恋爱的需求,艾利克斯点点头,欣然与她达成了另一种默契。
“你瞧,这么多年后,我们能再次重逢是件多么神奇的事,也许哪天我们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可以找家舒适的咖啡馆,坐下来一起晒晒太阳聊聊天,不是吗?”艾利克斯再一次开口,语气诚恳而认真。
夏远兮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但人家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这么一声不吭就显得过分矫情了。
她施施然一笑,说了声:“行。”
艾利克斯马上开心了起来,像从前那样,用意大利语和她道了别:“Ciao!”
“C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