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音不认识来人是谁,但裴承泽见过素女的护卫,他认出了那护卫就和他一起返回了客栈。
那护卫真是奉了素白的命令,将江六郎送来找诗玛的。裴承泽很是好奇,几日不见的素姑娘居然给白枫送了一个人来。
江六郎知道现在诗玛是白枫,他解释道自己是过来找白枫的,在泸州打听到白枫和素女在一起,所以直接找到了医药坊,素女好心将他送了过来。
裴承泽这才放心,亲自上楼去喊了白枫下来。诗玛听闻素女送了个人来,这个人还是特意来找自己的,猜测难道是圣雪山派人来啦?
下得楼来,结果见到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江六郎,饶是诗玛稳重,都震惊得瞪打了眼睛,她一直没有忘记江六郎那天的一番表白。
江六郎见着她很是开心,笑得格外灿烂。主动道“白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诗玛道“你怎么来了?专程来找我的吗?”
江六郎看了看四周,见客栈大堂里人不少,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便点了点头。
诗玛看他面色不好,身体虚弱得由护卫扶着,疑惑道“你病了?”
“偶感风寒,不碍事的。”江六郎不好意思道。
诗玛不敢耽搁,立刻又为他开了一间客房,让护卫帮忙将他扶了上去。裴玉音觉得无聊,早缠着裴承泽逛街去了。裴承泽理亏将她丢在了泸州,便爽快的同意了。
诗玛跟在护卫身后,看着护卫将江六郎放在了床上,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诗玛。诗玛接过,护卫就告辞回去了。
诗玛将信打开,快速看一了遍后,就点燃火折子将信烧了个干净。江六郎看着她动作,心里萦绕着一股失落。
诗玛回头见他面色道“江公子,你怎么不高兴了?”
江六郎嗯了一声,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坦诚相待,他道“想不到以医术传家的巫医谷,也要这般躲躲藏藏捂着掩着,觉得失落罢了。”
诗玛不想他竟然如此直白,更不想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倒是楞了一瞬。然后笑开了道“江公子真是至真至纯的性子,倒让诗玛好生佩服。”
江六郎脸红了起来,怎么听都觉得诗玛是在挖苦他。诗玛继续道“公子心智单纯,却不知巫医谷能够有如今的实力,却也是经历过几番腥风血雨,若是不能统御上下,又怎么能有团结一致呢。”
江六郎愣了愣,这是在暗示他巫医谷也有很多不可能见人的事吗?诗玛见着他的神色继续道“公子定然觉得诗玛连一封信都要看完烧毁,这般防人不是君子所为吧。”
江六郎愣愣点头,诗玛继续道“公子难道忘了,戒泸两州假药之事了。”
“没有,这件事闻所未闻,我怎可能忘记。”江六郎急急道。
“是啊,闻所未闻,巫医谷的医药坊还是第一次出这种事呢。”诗玛感慨道。
江六郎躺在床上想了半晌,才道“姑娘说得对,这世道都不让人善良。”
诗玛闻言噗呲笑了,慢慢道“这世道不是让人不善良,是让人必须有善良的实力。”
江六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诗玛这话说得太好了,是他自己想左了。这般一想又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太过狭隘,一时很有些难堪。
诗玛转换话题道“江公子,你怎么来培洲了?”
江六郎期期艾艾,不知如何开口,诗玛又问了一遍,他才道“假药之事传到戒州,钱管事听命关了医药坊,突然闲赋下来到不知道做什么了。想着白枫说他爹对他的教育方式,我自觉很是不如,所以辞别的母亲,过来找你们,和你们一起闯闯江湖,顺便学习医术。”
其实不是,是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思恋,在家里坐立不安,她娘鼓励他出来找诗玛的,顺便在外历练一番,也向白小兄弟学习一二。
诗玛道“大娘身体好了吗?”
“好了,我们搬回了自己家,又有佣人伺候,我娘心情好多了,恢复得很快,你们离开没几天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那很是太好了。”诗玛高兴道。
“对了,你和白枫到底谁是巫医谷的素女啊,我都被你们搞混了。”江六郎想起素白告诉他,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诗玛。
诗玛正色道“我叫诗玛,是素女身边唯一的大婢女,从小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白枫才是我们巫医谷的素女,真名素白。”
江六郎点了点头,和他猜测得差不多,他想了想又道“既然这样,你为何要茂名顶替她,她却要女扮男装。现在又为什么要换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诗玛见他问题不少,笑了笑道“谷主命素女巡视中原医药坊,中原局势不稳,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尽快弄清楚医药坊的情况,所以才分了两路。”
江六郎边听边点头,继续问道“那现在为何换回来?”
“因为这培洲的医药坊的坊主和管事都见过素女,短时间假扮无妨,长时间就会露馅了。”诗玛回他。
江六郎明白了,又觉得这种事情太过于冒险,毕竟是两个人,换来换去也容易露馅。
诗玛道“开始我们也有这种担心,后来素女说这样反而好,两个人换来换去反而让人眼晕,只要不清楚谁是真的,反而更加安全。”
江六郎一想也是,这样真的很迷惑人。
“你们遭到刺杀了吗?”江六郎灵光一闪,这般思量定是因为危险在眼前了。
诗玛道“倒不算刺杀,来培洲的路上有一群自称劫匪的人要打劫我们,被素女三两下迷晕了,全部吊着了大路的树上。”
江六郎问“可知道是谁派来的?”
“素女说谁派来的都不重要,反正不是宋廉就是剩下几州的坊主,注意安全才最重要。”诗玛道。
江六郎闻言不说话了。
诗玛问道“你怎么会得了这么严重的风寒,还晕在了路上,被送到了医药坊。”
江六郎以为素白在信上写了他怎么得的风寒,不想诗玛开口询问。他期期艾艾将事情又告诉了诗玛。
诗玛闻言也是万分无语,虽不如素白那般气愤,狠狠骂了他几句,但也没放过他。
她道“江公子,你一人孤身在外,怎可这般不注重身体,哪有人在外过夜还不生火的,不说晚间露重,万一要是被毒蛇毒虫咬上一口,性命堪舆啊。”
江六郎面色赤红,吞吞吐吐道“我...我...我知道了,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
诗玛看着他,转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去给你抓药煎药去。”
“怎好麻烦姑娘,我自己来。”江六郎急急道,作势就要起身。
诗玛站起身道“江公子,你体质不好,素女说这次风寒急了些,损伤了你的身体,不如借此机会好好调理一番,打牢基础培元固本。你好好歇着吧,不用和我客气。”
说完诗玛转身出去,和杨潇打了一声招呼,拜托他照看一二江六郎,就牵马去了医药坊。
今日宋管事正好在前厅,见到她过来,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晚和素女一起进城的小公子,他上前招呼道“小公子可是来找素女的?”
诗玛客气回礼道“不是,宋管事我有位朋友生病了,我是来买药的。”
“哦,不知道小公子要买什么药,需要告知素女一声吗,我看素女对各位很是亲近。”宋管事道。
诗玛摇了摇头,道“劳烦宋管事了,就是素女让我来此买药的,倒不必在告知她了。”
宋管事闻言,就猜到那位朋友是素女今天送出去的江六郎了。不过江六郎不是戒州药坊的新管事吗,怎么有是眼前小公子的朋友。
诗玛见他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便道“江公子是戒州人,素女没去戒州之前,我就和他相识了。”
宋管事明白了,笑了笑道“小公子这边来,药房在这里,你把药方给伙计就可以了,在下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诗玛点头施礼,让他自去忙吧,然后就去药房,将自己需要的药都写了出来,让药房伙计抓了来,包好后又骑马回了客栈。
杨潇这段时间倒是不急不忙,很是悠闲,也不查林墨白中毒之事了,天天跟着他们住客栈。
诗玛拜托,他就主动来了江六郎房间,在一旁练功。江六郎睁开眼睛,就被他吓到了,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是谁?”江六郎问道。
杨潇闻言,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他道“你是江浔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江六郎震惊道。
杨潇站起身,慢慢道“我就是杨潇,南火舵主,你爹以前的主子。”
杨潇很久不曾接触无为坊里的人了,现下看着江六郎眼里不容忽视的仇视和鄙夷,一时竟觉恍如隔世。
江六郎听闻他就是杨潇,瞬间换上了一副凶狠的面目,狠狠瞪着杨潇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忘恩负义么。”杨潇默默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