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圣门,道山。
高耸入云的山峰上此刻出现一个莫大的镜子,周围摆放八十四面通镜,各自折射日月光芒,汇聚在大镜子上。
跨过镜子,一片鸟语花香,鸟鸣鹰啸,此方寸间,百草有灵,百叶有灵,百根有灵。道风仙骨的三十余位老者盘膝浮空,众人中间,是师凝。
“哎。”一声悠悠叹息,老者们纷纷睁开双眼。
“道师,这是何故呀。”黄彦道人面露少见的恭敬,在一众似普通老人下方拘束的站着。当然,能悬空如此之久且不喘气之人,当然不是凡人。
“魔气入体,正与道灵二气争斗。这是大魔尊的气息,非同凡响。”为首的老者开口:“师凝需留在此地,直至道魔分出胜负之际。”
黄彦道人身体一震:“都怪弟子无能,让道体受染。”
“无需自责惶恐,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天命自有定数,退下吧。”道师们闭眼,黄彦道人敬畏地看了老人们一眼,悄悄退出方寸净。
白云之上,三十六座占据一方的仙人闭目养神,硕大的白鹤展翅高飞。鲲鹏在它们面前都显得渺小,九头鸟、应龙、饕餮麒麟等奇珍异兽在此地温和的休憩。这是世人多么难以想象的画面呀,美妙和平又祥和。
难怪是三教之一!
……
“族主,一切安排妥当。”蛊古财坐在高大的王座上,下方三百奴军艰难的扛着它行走。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呀,你们是否在后悔当年没有杀掉我?”蛊古财笑着站起身,以他为中心,密密麻麻的军队自下往上升高,无穷无尽,连绵数百里。
行军声如雷震,高大的攻城巨兽拖着两道铁锁球喘着粗气,奴军们在铁甲军的鞭笞下拖着重物前行。一道道骷髅诡异的持着刀枪空洞目光望向远方,数百个白袍人默念咒语。
更有数千人身盘妖蛇,手持拐杖。蛊师们将一生所畜养的虫子们放出,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形体各异,身上冒出五颜六色的气体。
空中十五只四翅圣甲高飞,隐约中有八团黑雾升腾。再后是三十余只头顶黑冠的秃鹫王带领数万只子民。仅空中,就不下四十位黄极,玄关者共有五位之多!
这还只是先锋队!哪怕是主帅蛊古财所在地,后方三族的队伍稍逊一筹,更有数个势力藏于地面。这是让人头皮发麻心生畏惧的军队,这是蛊古四族倾巢而出的明面实力!
他们神色张狂得意,一一印入一张布上。
“这该如何是好呀!”
“如此多又强悍的敌人,怎么打得过呀!”
“谁说不是呢,连联军和部族都铩羽而归,如今单凭我大石山国,怕是难逃此劫啊!”
“有理。”辉煌的宫殿里,一群大臣杂声应和,面带忧愁。
“君上,贵国如今的险境,以您的智慧,应该知晓到了何种地步了吧?”用麻布远观的枯瘦老者望向上方古井无波的大石山国的君主。
“众爱卿,可有想法?”这位壮年君王,威严的扫视下方群臣,乱哄哄的大殿霎时间鸦雀无声,皆噤若寒蝉。
“君上,微臣以为不必太过担忧,三国边境紧合,如此强敌,若我国覆灭,二国也唇亡齿寒。微臣听闻青木风国正在大肆调兵遣将,似有大动,微臣认为可派使者前去,毕竟盟约依在,二国理应不会坐视不管。”一名三品文官作揖道。
君王似是没有听到,将视线投向了左边第一位大臣。
“君上要微臣说,微臣不敢不说,更不敢在如此存亡之际说不实之话。微臣以为,青木风国如此大动作,烈焰阳国却将力量收缩,以至边境大块土地被门派占领。这本身就是异象!”
“诸位不妨联想一下,青木风国的文侯,龙鞠太,此时和谁人在一起?”老者的眼神犀利,如刀剑刮过众人的脸庞,一股不愿去想的想法油然而生。
“再不妨想想,为何联军部族与蛊古族大战时,龙鞠太和白王都不在?像龙鞠太道行如此高的修道者,本身便具有趋吉避凶的运气,再加上一身无穷变化的能力。白王是苍狼四王之首,血脉纯正,强悍无比,此两者相加,蛊古族哪些老家伙不出手,谁能困他们如此之久?”
“诸位可要知道,哪些老家伙,至今还在苍渊待着。”随着老者的话语,君王眼睛逐渐眯起,众臣的神色慌乱。
“联军撤军,皆受截杀,部族完好之力,却只救青木风国。在最后关头,龙鞠太也出现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老臣的语速加快,字字铿锵。
“微臣该死,无实据之言便述于君上面前。不过纵使微臣只是往最坏臆想,君上仍要心怀戒备,龙鞠太此人,不是易与之辈!”老臣伏地,跪拜道。
众臣们心中一寒,能站在此处,不管文武,心机城府都不是常人。文侯已经把话说的就差捅破那层纱了,若是听不出,早就成了一具白骨了!
“好大的胆子,在孤面前妄加揣测联军大将,你这是要乱孤的军心吗!”君王怒拍王座,气势如潮水般涌出。
“微臣罪该万死!”文侯急促地说道,脸色却平静无比。
“那你说,孤该怎么办?!”君王问道。
“微臣以为,本是一朝之臣,如今大势所趋,不如先趋附青木风国,养精蓄锐…”
“闭嘴!来人啊,把这个叛国之贼拉下去,斩了!”君王咆哮,门外八位禁军统领蜂拥而入,皆是出魂境后期的强者!
“君上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君上定要思虑微臣的罪言…”
“噗哧!”一颗人头滚落在地,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决然毅然。金碧辉煌的地上,刺眼的鲜红弥漫而出。君王持着诛罚之剑,死死的盯着那颗头颅,众臣们低首,那道身躯直直半跪着,许久仍未倒下。
“君上呀君上,哎!”枯瘦老者连连摇头,众臣们更加不敢有一丝抖动,生怕下一刻又是一颗头颅落地。
“许各门派,为国出力者,其驻地皆由他们治理百年,官府不加干涉!斩首高者,封官加爵,荫蔽及子孙!此期间,我会亲自领军督战,众臣各司其职,莫要给我出了乱子!”
君王如一只欲扑的猛虎,恶狠狠地盯着大门外的远方,诛罚之剑。正阳天朝皇室子孙的佩剑,大石山国,便是正阳天朝的旧皇室!
“你父亲与我有生死的交情,为了替你父亲报仇,或者是为了你父亲的志向延续,亦或者是为了我的心安,这次便搭上我这把老骨头,陪蛊古族玩一玩吧。”麻衣老者微笑着,君王恭敬的低下了头。
“这世上,还有人记得枯木尊者吗?”
……
遥远的光芒透过扑朔迷离的雾气,人民们开始迁徙逃亡,不详的兵戈立满地。人们惊恐不安,背着行囊拖家带口行在荒山野岭。高贵的马车们载着有财有权的人,武者们护卫着他们,以及他们的行李。贫穷的难民们往两侧避开,拉车的马抬起了头,打了个响齁。和平以人为贵,战乱以人为草芥。自古以来,堙树都是靠着人们杀戮着人们的鲜血残肢长成。为什么它能长久的周而复返的生长不灭呢,也许是因为人们欲壑难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