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还不是可以让寂如风记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月,她一定要等,一定要等。再也提不起劲儿来,又陷入了迷茫的阶段,一片黑暗,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影子晃在她眼前。她好像看见了如欢,笑,得意高兴,好似看见一个快要死了的她。她真想上去给他一个嘴巴,只是没有力气……然,像被抽空了一样。
苏羽在一旁看着昏睡的凤浅儿,眼泪也是止不住地掉,一边哽咽着问他:“如风啊如风,你做的太狠,太绝,你当真一点儿也记不得你们之间的事情了吗?枉费浅儿的一片真心,她肚子里的可是你的亲生骨肉,果真她母子两个的命都不及你弟弟的只言片语吗?”
两个月以来,他对这个女人,对失去的那段记忆毫无头绪。苏羽所说的话,也令他有些心酸。不看见她的时候也不好想念和担忧,看着她的时候,头有些疼。他当然是真的记不起来,所以他并不想承认凤浅儿就是他的妻子,她肚子里的就是她的孩子,如果她死了,他可以不必听奶奶的话继承寂家的一切……
潇洒江湖,不需要任何牵绊,但……为什么说不出有哪里不对呢?是她腰间的金牌子,看着有些眼熟,那好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寂如风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苏羽的话,或许他心里是想回答的!
做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里出现了凤浅儿,寂如风不知道,但是他怎么可能见多凤浅儿怀孕以前的样子呢?他冷汗一身,襟衣湿透了,一滴汗从他额头上划下来,落入掌心。那些梦,太真实了,好像事在昨日,却是记忆里面找不到的场景与画面。
“天边的晚霞真美,似血殷红,这场仗不会打很久,却有很多人会死。不过,不会有你,我保证……绝对不会!”“不要说,说了我也不听!我不要你和这场战争有任何关系,生我们一起生,最坏不过是死。我去赴死,你来替我好好活下去。”
“我不要离你太远,我怕你再惹了是非,没有人愿意出三倍价钱买你的命……”“不,你的命是我的,别人多高的价钱我也不卖!”
她抿着嘴笑的样子,还有水月色长袍,虚弱瘫在他怀里的样子。果然忘前尘是酒,酒精作用所忘记的事情,没办法一干二净总会有酒醒十分。只是这些事情还十分模糊,过一会儿,好似他又被酒麻醉过去了,剩下黄粱一梦,没有任何的痕迹,梦,不能当真。
如风穿好了衣服,推开木门,月色正浓初夏未至。院子里面的灌木随风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时间还早他却睡不着了。远处依稀有哀叹之声,这夜深人静,会是凤浅儿吗?如风冷笑了一下,他在想什么,一个伤害他家庭的罪妇,若不是因为那孩子,他大可以早就休她回门了,
如风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中院的凉亭里,发现了一个穿着水月色长袍的女子,暗暗抽泣。风送凉意,女子紧了紧衣衫,又听见了如风的声音,有些羞涩地转过头去。他也恍然大悟,未必梦里那模糊相貌的女子就是凤浅儿,说不定是眼前人。
“原来你是连我也不记得了,亏我们姐妹两个都曾拿命一样地待你。”
苏羽不哭了,擦了擦眼泪,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如风。她是在为桑棋的离去伤心,然而这不能让寂如风知道,不能坏了浅儿的事儿。她穿了凤浅儿的水月色长袍,从亭子的阴影下走出来,月色朦胧中,未经雕琢的长发垂如瀑布,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出现在寂如风的面前。
她淡淡一笑,这就是命吗?最后他们还是会在一起。
“为什么哭?”为了自己吗?如风没有问出口第二句话,他现在不得不承认,如欢又很多事情还没有告诉他,比如这位姑娘,为什么会这样看着他哭,“我记得你好像叫苏羽!”
她收起了笑容,慢慢地走向他,纤细地手指贴住了如风的嘴唇,仰脸是一肚子的委屈:“寂大哥以前都叫我羽儿,我们一起上放晴山求的姻缘,后来你和浅儿好了,便不记得曾经咱们三个人一同去碧霞谷的情景了。也不记得……羽儿对你……痴心一片。”
说着便环住了如风的腰,扑进他的怀里,心里面多少委屈都在一瞬间化作眼泪湿了他的衣襟。
“如风啊如风,让我在你怀里放肆一回,就这一小会儿。虽然我没有浅儿这么爱你。如风啊如风,请抱紧我,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我还有个理由活下去。”
她呜咽的话,如风一句也没听真切,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说不出想保护的感觉,便紧紧把苏羽拥在怀里。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檀香味道,倍增了他对她的亲切感。
“别哭了,是……是我负了你吗?”如风一边问,一边轻轻拍着苏羽的背,安慰她,“我,是有些忘了,记不得了……但我总能做些什么!把你今后的幸福托付给我,好吗?”
苏羽抬头看着他,如风也回望着。如此肌肤凝玉般标致的佳人,胭脂香味会是如何?他有些痴迷地想要吻下来,却被她推开了。然后红着脸,笑着跑开了。她的心在挣扎,就算是浅儿指使,她又怎么能这么做?趁着凤浅儿身孕,穿着她的衣服,梳着她的头型,出现在她深爱的男子面前,百般讨好千般诱惑,只为了寂家的产业有朝一日别庶落旁支。荒唐,太荒唐了。不停地跑,跑进卧房,她脸还是在发烫。
“苏羽……”
如风居然追到常羲阁外了,他隔着门的身影映进来。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人,终于因为一次错食药酒给了自己机会,只是这个机会来的好晚……
“寂大哥请回吧!”苏羽背靠着门,感觉着身后传来他的信息,此时虽说不及刚才近,但却让她异常地紧张,“羽儿困了,还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早上再谈!我知道你常喜欢去的那个后院子,明天我去那里听你说。”
夜色月明,他渐渐离开了。苏羽也终于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的起凤浅儿,但为了寂如风,她们的初衷是相同的。
月光无色,女子淡香,如风最终也走进了凤浅儿为他画下的地牢。
而她身受重创,一个晚上都是由梁子音和柔儿来照看,到了第二天正午,她才醒过来。
“少夫人,你可醒来了……”柔儿在一边直抹眼泪,“奴婢担心死了。呸呸呸!不能说死,不能说死……”
浅儿惨笑了一下,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咬死了,要不是放不想孩子,放不下寂如欢,她应该早就死了。寂如欢在他睡去的时候,指不定又出什么馊主意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她等不及知道昏迷时,所发生的一切:“子音,我从小健壮,没想到,长大了看病的时间还挺长。我……我还熬得住吗?”
“说的这么严重干什么?只是皮外伤。”
“我也有感觉,气虚,血腾,气血不支。”凤浅儿又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了子音的袖口,“不是我死就是我的孩子死……你一定要保住他。”
她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说话也喘喘的。梁子音把脉一看,就算她能熬到顺利生产,恐怕这个孩子已经将她的内力掏空,活不过五年也就气衰而亡。他叹了口气,即便是妙手也无法回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