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个贵客。”君岚尘放松下来,缓缓走到柳依依的身边,按住她的左肩飞快地拔出忘心,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君无忧,你最好不要在惹你母亲生气。温小姐,见笑了。”
君岚尘瞪着君无忧警告一番,又轻轻地对着温如玉点点头,然后轻柔地抱起柳依依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如玉顾不得安慰跌坐在地上的君无忧重新走到君未期的身边给他搭脉。
君无忧空洞的眼神恢复一丝清明,“未期怎么样了?”刚才那一掌,她明白了。在他的心里,女儿和儿子已经死了。
“很糟糕。无忧,你先冷静听我说完。”温如玉盯着好友苍白颓然的表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如果照实说了她会不会更加绝望?“你弟弟他……”
“你说吧,未期怎么了?”君无忧见她欲言又止就知道肯定很严重的,只是迟早要说的。
“是七毒爆心蛊。”温如玉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晴空霹雳、审判死刑一样令君无忧浑身就像不慢了寒冰。脑袋短暂的空白,君无忧狠狠地拔起忘心飞身离去。
温如玉大惊伸手去抓她的衣角却落了空。“柔儿,把这个给君公子服下,带他回忘忧居。”她对下一颗丹药和这么一句话就去追君无忧。现在的无忧失去理智,若要杀柳依依,君岚尘一定会痛下杀手的。
君无忧满脸煞气一路狂奔,温如玉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沧澜宗却没有一个弟子敢阻拦,想必是因为知道君无忧生气的原因的了。
君无忧像一头红了眼睛的豹子,冷冷的站在房间里与君岚尘僵持着。她心酸的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的陈设,这曾经是母亲的房间啊,如今它被鸠占鹊巢了。而那女人耀武扬威地笑着的样子真是刺眼。
柳依依柔若无骨地倚在君岚尘的怀里,害怕的眼神极具迷惑性。至少站在她对面的君无忧和刚赶到门口的温如玉都能看见她眼里的得意和怨毒。
君岚尘紧紧拥着柳依依,警惕地说:“你来做什么?来补一剑?”
“呵呵。父亲不是认定我‘弑母’吗?”君无忧自嘲一般的笑了一下,“不过,我还能‘弑母’吗?她早就死了。”
君岚尘怔了一下,大怒道:“君无忧!现在依依就是你的母亲!”
“我可不敢。叫一声母亲能立即见阎王您信不信?”君无忧绝望一笑,“是啊,您从来都不会信的。就算我现在说未期命在旦夕,您也不会信,连差个人去看看都不愿意了。”说完她举起忘心剑在左手腕狠狠的扎了一剑,血花妖冶滴落在地板上。
这一举动令柳依依的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君岚尘怔了一下却没有说些什么。
温如玉看见血珠落在地上连忙闪到君无忧的身边点住了流血的手腕。这一剑刺得很深,几乎刺穿了整个手腕。温如玉掏出金疮药一股脑地撒在伤口上,又顺手撕了自己的衣袖给她包扎。
君无忧任由好友在自己手腕上折腾,居然感觉不到它在痛。她双目无神地盯着地上的血迹轻轻地说道:“它是由我的母亲赐予我的,所以我猜您肯定有那么一刻是讨厌它的。是不是?”
温如玉看着她,那甜美的脸庞只看见深不见底的绝望,她都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好友了。
君岚尘冷冷地双眼中微微有一丝动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无忧,怎么这样气你的父亲?我知道你刚才不是故意伤我的。未期身体不好,我问他一句话他就晕过去了,你误会了。”柳依依柔和地说道。如果她们没有看见她眼底的那一丝怨毒的神色几乎就相信了。
“呵,不重要了,说这个没意义。”君无忧又执起忘心剑,惹得君岚尘又一阵薄怒,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突然扑上来刺中怀里的人。
君无忧嘲讽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嘱咐好友别跟上。她的忘心剑锋点地划出一个雪花似的阵法,脚步轻灵,剑芒忽然大盛,“沧澜——如雪!”
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所有的家具蒙上一层白霜,几个椅子甚至受不住这灵力的肆虐轰然碎裂飞向君岚尘。后者结起防御,椅子瞬间变成碎木屑。
“君无忧!你什么意思?”君岚尘勃然大怒,这满屋的狼藉,不知道以为她要同归于尽呢!
“呵,父亲以为我要做什么?杀你们?同归于尽?您真以为凭我的修为能这么做?”君无忧扬起嘲讽地弧度,把忘心剑用力地插在雪花阵中,“沧澜如雪我修成了,可惜灵力还不足以杀您和柳贱人呢!我六岁时曾说一定要成为沧澜宗一个最小年纪修成沧澜如雪的人,三年前我就修成了。可惜您的目光全部分给这个贱人了!”
君岚尘怔了怔,又大怒道:“君无忧!别让我再强调一次,依依是你的母亲!再说一句难听的话立即废了你!”
“哈哈哈!您瞧瞧。您关注的重点从来只有您心头的朱砂而已!我们的死活在您心里没有一点分量。这剑今日便让他随母亲去吧。忘心,亡心,母亲的绝望您从来不在乎,留着也只是嘲讽。”君无忧转身离去,“柳依依,七毒爆心蛊的帐迟早会找你讨回来。”
君无忧踏出门口,忘心应声而碎,跌落在白霜覆盖的血花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并碎掉了。
君岚尘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儿的背影,以及碎成几截的忘心剑,一个苍白的面容猝不及防地闯入脑海。
“如果……能重来,我还想嫁给你爹。”她颤声说道,轻轻地握住小无忧的手,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至少那段时光是真的,是快乐的、幸福的。娘亲忘不掉啊!”
“娘!您快歇歇,别说了。”小无忧轻轻晃了晃那只瘦的仿佛只是一把骨头的手,几乎要落下泪水。
她喘息一下又道:“苦了你啊,无忧。”
白得可怕骨瘦如柴的手颤颤巍巍地递给君无忧一把剑,那剑银白色的剑鞘上嵌着冰蓝色的宝石,上面刻着她秀雅的字,“忘心”
“无忧,这剑是娘亲亲手为你打造的。你也不要恨你爹,他也有苦衷的。”
君岚尘站在一旁,那时的表情,有点裂缝的冰凉。
“来世,不再见。”她最终目光移向了他,轻轻说了一句风一吹就消散了的话。
“娘?娘!”小无忧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雅儿……!”君岚尘回神一般,向着虚空伸出手,那张苍白秀雅的脸渐渐地淡去就想往日静好的时光也一并消失了。
君岚尘沉浸在过往的悲伤里不曾发觉怀里的柳依依眼里闪过一抹毒怨的光,死人还妄想留住他的心吗?终有一天我要把你存在他心里的所有痕迹统统抹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