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在她姐姐期盼的目光下思考了一刻钟，终于吐出一个字，“有。”
然而不待温如霜高兴地问下文，温如玉却不再说话了，眉头紧紧皱着。
“是什么？”温如霜颤抖着问，玉儿这般表情说明事情很复杂。
“霜姐姐，事情太复杂，这个方法可行性不高。”温如玉没有立刻说出来。
“为什么？难道你不能救他么？”温如霜心急如焚之下带了一丝埋怨的语气。
“霜姐姐，不是不能，而是后果无法预料。”温如玉的冷静从容倒令温如霜稍微冷静了几分。
“什么后果？”温如霜满脑子都是凌寒苍白的脸不断吐血的模样。
沉默了半晌，温如玉终究问了一句：“霜姐姐，你们的感情……到了夫妻那一步了吗？”
温如霜的沉默长了几息，她轻轻点了点头。“嗯。”几天以前，她被紫儿暗算之前他们终究越了礼。好像那天的他脸色就异常苍白，原来是因为他为她破了欲而自伤了吗？
“看来，我没得选择。救是肯定会救的，只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温如玉幽幽一叹，想不到清冷地霜姐姐对待爱情竟是那样的不留余地。
“你肯救他？”温如霜脸上出现一抹希望。
“救是肯定会救的。”温如玉握着萧泽的手有些微微汗湿，“阿泽，你觉得这个凌寒……”
“身份确实很可疑，姓凌？或者这不是个真名？”萧泽猜测了一句却没有说完，相信玉儿的思量不会比他少的。
“应该不是凌霄宫的。凌霄宫以凌为姓至少是直系弟子，可是一直以来没有听说过凌寒这个名字。他的修为至少是化神境界了，若真是凌霄宫的，他们不至于这么低调。”温如玉摇了摇头，脑子里蓦然跳出一个词“兵器”凌寒之前说过，只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温如霜有点茫然地听着他们猜测，发现事情确实不好控制的样子。“不，他不会是凌霄宫的人。凌寒是在肖枭的手下把我救走的。若他是凌霄宫的人肖枭不可能不认识，又会来救我。”
温如玉倒是不知道凌寒是在肖枭的手中救走霜姐姐的，这么说凌寒应该不会是凌霄宫的人。“那么霜姐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么？”
“不知。”她虽然知道他是在那种情况下救了自己，可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他是谁。
“那她呢？”温如玉倒在远处的紫儿。
“紫儿。她抓我倒说了，我的存在就是凌寒的毒，会要他的命。”温如霜回忆着，沾了茶水画了一个标志。“她有几个下属，他们的手背有这个标志。”温如玉与萧泽对视一样，这个标志归魂门刘茗的手背上就有一个。“我与她打过两次，她会一招，凌云直上。”
温如玉一个头两个大，还是与凌霄宫有关。“霜姐姐，他的牵扯太大了。如今缥缈宫与凌霄宫的关系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了，你知道的吧？他甚至还与别的势力有关。”
“什么？”温如霜摇摇欲坠，她之前没想到那么复杂，殊不知自己爱上的，竟是注定对立的人么？她当然知道缥缈宫是小云的夫家，是玉儿未来的夫家，更是她所珍爱的师门啊！
“霜姐姐，我现在告诉你第二种方法：废了他的修为，化掉他的灵力自伤也就不存在了，你们也能相爱。”这是温如玉花了一刻钟想出来的点子，伤害最小的一个。可是现在看来，一旦实行了，仙门的格局不敢保证会不会立刻打破。他曾提到自己是一个兵器一样的存在，没有哪个势力愿意眼睁睁看着一把宝剑就这么被毁了。所以她一旦出手了，缥缈宫和温家都可能会受到至少三个势力的攻击。到时候的局面实在是没有谁能掌控的了。这也是温如玉不肯立刻说的原因。她一早就觉得这个凌寒的牵扯太大，还隐隐觉得他可能与云梦族有关。因为她在为他诊治时，她感觉到一种和梦芸相似的气息，类似于某种神魂印记的感觉。
温如霜想了一会终于完全明白玉儿说的“后果”到底是怎么无法预料的了。这个方法不可行，否则如同宣战。
怎么办？温如霜的泪水越来越多，无法控制的落下来。她落入一个单薄而温暖的怀抱，“霜姐姐，我只能保他几年无事，真的不能拿缥缈宫和整个温家来保他。”
“那如果是他自己愿意呢……不是你出手的呢？”温如霜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看向她。
“没用的，他的修为差不多到化神巅峰了，除了我和陌隐恐怕找不出别的能化掉那一身的修为和灵力的了。化神期的修为能强行废掉的也不多啊。”温如玉幽幽的摇了摇头，这世上能做出不伤人根本的化灵散的恐怕不出三人啊！霜姐姐。
所以只有忘忧忘情忘她一种方法，可这做起来也很难啊！温如霜心里出现一种绝望的感觉，世界上没有忘忧草或者忘情水这样的东西啊！“玉儿，你有没有能让他忘了我的办法？”
“有。”温如玉吐出一个字又顿住了，实在是残忍的选择题。先不说凌寒愿不愿意用一生修为换一个温如霜，再者化神期的修为也不是他们能废得了。最后一个选择就是忘情，一个剩下的最残忍的一个选项。
“什么？”温如霜觉得自己好像沉默了一百年，最终问出口。玉儿的表情很严肃，她知道那个方法代价非常大，大到一般人无法承受。
“蛊。忘情蛊。”温如玉吐出的几个字令她忍不住落下更多的泪水，这世上还能找出这种蛊吗？温如霜知道的，忘情蛊是情蛊的一种，西蜀有一个地方倒是有人能养情蛊，只是凌寒的状况能等到她寻来比爱情蛊还要难养的忘情蛊吗？
“他很难爱是不是？霜姐姐，我很心疼你，即使有了忘情蛊，他能忘记你，你却不会啊！你肯定舍不得忘掉的啊！”温如玉捧起她的脸，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你要我怎样看着你受苦呢？傻姐姐。”
“你能不能……”
“对，我能。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这种蛊，也只有我有。有一次我去过西蜀，触碰过情蛊。我这里确实有一个忘情蛊。西蜀那边早就没有几个能养出忘情蛊的了。”温如玉知道霜姐姐想问有没有忘情蛊的下落，“可是他能忘记你，对你太残忍了。知道他在世界上活着，可是你的痕迹却在他的心里彻底消失！”
“可是啊，玉儿，我不后悔啊！从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能义无反顾地爱上他，并且不后悔。”温如霜原本清冷地面容此刻只剩下泪水和凄苦。
“玉儿。”萧泽静静听很久，也看着他睿智的玉儿很久，终于出声：“你就顺了她的心吧，对温师妹来说，他活着才是她的支撑。”
玉儿很理智地分析了所有的利害，到看不透他们之间的爱情。一个不要命爱，一个热切回应着，他更相信温如霜愿意凌寒好好地活着。但他察觉到了玉儿的心思，玉儿是想把忘情蛊下到温如霜身上去。但是这样做的后果他不愿意玉儿背负，因为如果这样做了，玉儿要背负着弃凌寒不顾的罪孽，还有对她姐姐的愧疚。温如霜追求了那么久的爱情，如果不问她的意愿就对她下忘情蛊，而玉儿以后看到姐姐无情无爱的样子一定会很愧疚的。
“好。我给你忘情蛊。”温如玉从乾坤袖里取出一个玉盒放到温如霜手里，“你喂他服下再叫我，我帮他封住你们的记忆。姐姐，这忘情蛊没出意外会随着他的生命存在，但你们不能再相见了，否则我不能保证这只蛊能不能活到他死的时候。”
忘情忘爱还要不再相见，这个代价的确很大啊！温如霜轻轻一叹接过盒子颤抖的说了一句谢谢就回去了凌寒的房间。
“阿泽，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的？”温如玉坐在桌子边，看着映在他脸上的月光，很温柔。
“嗯，玉儿的心思我都知道。”萧泽笑了笑捏了一下她的手，“别多想了。相信温师妹会撑过去的。”
温如霜紧紧握着玉盒子走到凌寒的床边痴痴的看了一会那苍白而英俊的脸庞。
凌寒的睫毛剧烈的颤动一下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她正站在床前发呆，“霜儿！”他几乎一跳而起紧紧抱住她。刚才被萧泽点昏了，废了好大劲才冲来穴道。他以为霜儿又要离开他了，一阵害怕的感觉升起来，合着心痛的感觉令他难以提气。
温如霜颤抖的双手回抱着他，“凌寒。”
“嗯。”
“凌寒。”
“嗯？怎么了？”
“凌寒。你会死的，你不能爱我。”温如霜闭起双眼，一行清泪落在他的怀里。
“可是晚了。”凌寒双手抓住温如霜的双臂，低下头找到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指着左胸口说道：“这里因为你，会跳了，会痛了。”
“那你娶我吧。”温如霜拉着凌寒的手走到门口跪下来，“那是我家的方向，你跪下我们拜堂吧。”
凌寒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喜色，依言跪下来跟着温如霜拜了三拜，“霜儿……”
温如霜走到桌子旁倒了两杯茶，她背着他把忘情蛊放到杯子里，端起茶杯转身看着傻笑的凌寒。“夫君，这里没有酒，我们以茶代酒喝合卺酒吧。”
凌寒压下体内翻滚的灵力，微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茶。
“玉儿。他……已经吃下去了。”温如霜走到仍坐在院子里的温如玉的身边轻轻说道。
“这么快就喂他吃了？霜姐姐，你不等两天和他多呆一会吗？他的情况还可以撑几个月呢！”温如玉惊讶的看着她的霜姐姐，她好像没说他必须马上吃下忘情蛊啊。
“我不想他在受苦了，反正在等一个月我们也不会能在一起多久的。早一点迟一点没关系，再拖久一点，我怕我更难离开他。”温如霜坐下来，“你快去吧，完了我们就离开吧。”
“霜姐姐你不去吗？”温如玉站起来见她没有要一起的意思。
“不了，我怕我会拦你。”温如霜趴在桌子上不再看她。
忘忧……忘情……忘我……花开花谢花无常，你的世界里终究没有我的踪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