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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深圳 失而复得

到八月开始,晓晓就开始给叶峰发短信。她这一年一直很忐忑。想到叶峰,她就心慌。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感觉叶峰正在慢慢把她放下。

几条短信都石沉大海。

她有点坐立不安。

八月的最后一天,到了晚上,她心里煎熬得难受,忍不住第一次给叶峰打了个电话。

几个忙音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叶峰的声音很短促,好像正在忙着什么事,晓晓的心莫名其妙的开始狂跳起来。

“是我,晓晓。”

“我知道。”

他知道,他都知道的,他知道是她却一直不回短信。

晓晓轻咬住了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峰却先说话了“我在医院。阿文出事了。”

“怎么了?”晓晓一愣。

“车祸,现在在抢救。”

“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晓晓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呆呆的想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那你在深圳?”

“是,在人民医院。”

“那我来找你!”

那边安静了几秒钟才说“不用,你来也帮不上什么。”

“你等我!”晓晓放下电话马上收拾了简单的行装,往深圳出发。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从傍晚六点半到九点多,听不到里面任何动静。中间只有一次一个护士出来又进去。再无其他。

阿珍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一动不动,眼神十分空洞。她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叶峰给她买的水放在那里一口都没喝。叶峰也不知道如何安抚她。心里又担心阿文,在远离急救室门口的位置来回走动,无法安坐。

快凌晨的时候,叶峰收到信息晓晓到了。他下楼看到她正站在医院大楼门口。气色似是比去年在香港要好多了。

不知为何两个人中间似乎隔了一层看不见的什么。气氛似乎有点尴尬。

“这么快就到了。”叶峰轻轻说。

“是啊,我就在广州。”晓晓说。

“这么巧。”

“也不是,我一直在广州。”

“哦。”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晓晓努力想改变这种奇怪的气氛。“阿文哥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

“珍姐呢?她特别担心吧。”

“是,整个人好像都懵了。”

“那我们赶紧上去吧。”

晓晓走上前去很自然的挽住叶峰的手臂。叶峰接过她的手袋。两个人转身走进了医院。

急救室的灯还是亮的。阿珍还是像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不动。

晓晓松开叶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阿珍呆呆的看了她一眼。

“珍姐。”

阿珍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晓晓。只轻轻应了一声。眼神都是散的。

晓晓去抓过她的手。八月的盛夏里,阿珍的手冰凉冰凉的。

晓晓转头看叶峰,伸出右手作势伸向手袋。叶峰马上默契的递给她。她从手袋里拿出一条围巾。披盖在阿珍的颈肩上。

阿珍完全没有反应。像是失魂了。

时间滴答滴答,到了一点半。

阿珍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轻,但是非常平静。

“阿文一直想要生个孩子。”

晓晓愣了一下,跟叶峰对视了一眼。

“我却一直不想要孩子。我总觉得,我带不好孩子。孩子还会打扰我们的生活。”

晓晓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抱住阿珍的肩膀,尽量给她传递一点热量。

“如果这次他能没事,我一定马上跟他生个孩子。”

晓晓马上说“会没事的。”

她话音刚落,急诊室的灯灭了。阿珍一下子站起来,死盯着门口。没过一会儿,一个中年医生非常疲惫的走出来。

“师兄。”阿珍说了两个字便说不出话了。

医生拍拍阿珍的肩膀“没有生命危险了。”

阿珍眨眨眼,眼睛红红的。“那。。。”

“阿文求生意志很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现在就看他能不能醒过来。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毕竟是这么严重的失血,脑部很可能已经受到了损伤,醒过来之后的情况,也不好说。”

阿珍呆呆的,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叶峰见状跟医生说“知道了,谢谢您。”

医生点点头。一手扶着腰慢慢走了。

晓晓想把阿珍搀扶到椅子上坐下。可是阿珍浑身僵硬。整个人呆立在那里石像一般。只有眼睛眨啊眨,呼吸急促,似是情绪很激动,但是一声不吭。晓晓看向叶峰求援。

叶峰拍拍阿珍的手臂。“阿珍,阿文一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

“没事,一定没事。”阿珍轻声喃喃。

“珍姐,等会儿文哥醒了,你还要照顾他,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晓晓哄着她说。

阿珍眼睛里亮了一下,“对啊,等会儿他醒了,我还得照顾他。”

“对啊,等会儿他醒了,估计要吃要喝。要拉要撒。可不能离了人。有的你忙呢。”晓晓说的跟真的一样,仿佛阿文马上就要醒了。

“对,你说得对。我得休息,等会儿他吃喝拉撒都得人帮着。”阿珍的颈肩肉眼可见的松了下来。

这时护士过来要求办住院手续。叶峰跟过去跑上跑下一一办妥了。要了一间单人特护病房。

阿文被推进来的时候阿珍看了一眼就绷不住了,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抹得满脸都是。

晓晓和叶峰见她发出来了倒还松了一口气。让她哭了一气才把她的情绪安抚好。让她离开阿文去休息是不可能了。便让她在病房的陪护床上躺下了。晓晓又将阿文醒了得有人照顾的话重复讲了几遍。阿珍才听话躺下。哭过之后精神也没有绷得那么紧,躺了一会儿终于阖眼睡了。

她睡着了,叶峰和晓晓之间那层看不见的尴尬又出现了。

“你。。。”叶峰张张口,想说什么。

“让我留下来吧。有个女人毕竟方便些。”晓晓说。

叶峰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要不要在附近开个房,给你休息一下。”

“不用。”晓晓看着他说,她感觉叶峰对她,好像多了些客气。“我想陪着你。”说着,晓晓拉过叶峰的手抱在怀里,看着叶峰说。“我好想你。”

叶峰没说话,他伸出手在晓晓的脸庞上轻轻蹭了两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轻轻把手放下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空气里面的尴尬开始升温。

这时叶峰的手机响了。是石云峰到了。叶峰放下电话让晓晓等着,他出去接老二过来。便出去了。

晓晓心里感觉叶峰是有意躲着她了。

她突然有种感悟,抓不住的东西,不会因为你故意放任,就停留。

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叶峰带着老二回来了。石云峰一进来先去看阿文。

阿文头上包了层层纱布,露出来那部分脸颊也是布满淤青。脖颈上装着护具。胸口和腿部都被包扎了起来。

“这么严重?”石云峰皱起了眉头。

“是啊。”

“那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也不确定。”

“医生靠谱吗?”

“阿珍的师兄,平时关系也很好。信得过。”

“啧,唉。”石云峰叹了口气。“刚才老大还给我打电话。”

“他不是在慕尼黑?”

“是,有个工业设计展。说是已经找国内的同事去顶他,这两天飞回来。”

“这种情况怕是来了也。。。”

“是啊我跟他说了,他非得回来。不过也没啥好说的,是你是我也会回来。”

“也是。”

“阿珍情况怎么样?”石云峰看看隔壁床的阿珍问道。

“不太好。阿珍一向是最稳得住的。这次看她有点冷静过头了,要不是刚才看见阿文才哭出来。我真怕她憋坏了。”

“怎么可能稳得住,没有当场昏过去就不错了。”这时石云峰突然看见了一旁站在沙发旁边的晓晓。下意识的抬起手指了一下,却叫不出名字“哎,这不是。。。”

“二哥好。”晓晓点示意。

“晓晓。”叶峰淡淡说了一句

“哦对晓晓。在新疆那位姑娘。你们俩一起过来的?”

晓晓不知道怎么说。叶峰轻推了石云峰一下“先坐下。”

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叶峰说“我当时正好在顺德,中午还跟阿文说这两天找个时间去他家坐坐。下午就接到阿珍电话,说出事了。我赶紧就过来了。”

“那你那边事搞定了吗?我在这儿盯着,你先回去。”

“我的事你知道,都不是特别赶时间。这次过来,是帮顺德那边一个朋友给几幅藏品估价。这种事迟几天也没什么所谓。倒是你突然跑过来,你香港那边好交待吗?”

“没啥,趁这个机会把行里欠我的假都休了。”石云峰往后一躺。

安静了一会儿,仿佛想起了什么,石云峰突然又直起身子对叶峰说“哎你和,你和那个谁,你和晓晓,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就行了。”

叶峰本来想推辞,但是看了一眼晓晓,张了张嘴,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晓晓知道叶峰这是跟自己客套了,但是她实在怨不得他。他有过明示暗示要两个人更近一些,是自己左挡右挡把他推开了。

她对石云峰说“没事二哥,这时候有个女人方便些。”

石云峰闻言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叶峰说“你去附近酒店住下吧,明天过来替我。”

“行。得有人轮替。那我先去。明天过来。”交情深厚,也无需客套,石云峰说走便走。走到门口回头叮嘱送他的叶峰说“阿文这小子要是醒了赶紧通知我,几点都跟我说一声。”“行我知道了。”

石云峰走了,叶峰转头回到沙发上坐下,头往后一靠,闭上眼睛,用手捏了捏两眉之间。

“乏了吧。你睡一会儿。有事我叫你。”晓晓柔声说。

“嗯。”叶峰应了一声。再没说话。晓晓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眉目,鼻梁,嘴唇,下巴,喉结。不但没有一种近在咫尺的安心,反而有了一种咫尺天涯的失落感。终究是来不及了吗?

过了一会儿。叶峰似是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嘴巴微微张开。但是眉眼仍未放松。晓晓见他睡得别扭。抱住他的头,将他轻轻拉近怀里。叶峰也是累了。顺势调整了姿势枕在晓晓腿上沉沉睡去。

晓晓低头看着熟睡的男人。闻到了叶峰身上特有的味道。想把他当做孩子一样爱抚,但是又怕打扰他,只能呆呆的看着。

过了一会儿,护士推门进来巡视,看了看阿文。又看了看阿文身边各种医疗设备。转身走了。她刚走,阿珍就从睡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去阿文身边查看。她伸出手好像要摸摸阿文的脸,可能是怕弄痛他,又把手缩了回来。她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好像想哭,还是忍住了。去将房间的灯关掉了。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发出幽幽的光。

阿珍在黑暗中慢慢走过来。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轻轻的说“我怕灯太亮,他睡不好。”

晓晓知道她说的他是指阿文。“嗯,是啊。还是你心细。”

黑暗中阿珍似乎轻笑了一声。“我心细?”

然后又叹了口气,小声说“我特别粗心。特别是家里的事。除了诊所里的大小事我去想,家里什么事我都不管。根本用不着我管。真的。小到卫生纸牙膏,大到买房装修,我真是一点心思都不用花。我今天开车过来医院的时候,我一边开车一边想,这辆车我开了六年,除了去选车的时候我做了决定,之后我从来没有管过,我没洗过车,我没加过油,六年哦,真的。也没有去管过罚单,保养,年检。所有事,都是阿文去做的。”

昏暗中晓晓模模糊糊看到她去擦眼泪。

“有人说阿文赚的没有我多,人又不醒目,也不帅,好像配不上我。可是我心里清楚。没有他我就是个废人。前几年有一次我跟他吵架,吵得有点凶。我摔门就走。走到楼下,又不知道去哪里。结果他追上来,把钱包手机和车钥匙拿给我。说,这些都不带,我看你能走多远?我真是,唉。”

阿珍又停了下来。用手擦眼泪。

晓晓知道阿珍需要减压,说话不失为一个好的方式。便陪着她聊。引着她说。

“你和文哥,认识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我要想想。我们是老乡会认识的。那时他大二,我大一。这样算来快要二十年了哦。”

“人家说,七年之痒,你们还这么恩爱,真难得。”

“谈不上恩爱吧。不过,确实没有痒过。可能是,我们正好不会让对方不舒服。老老实实做自己就行了。”

“这么说是很容易。可是能做到这一点,真的太少见了。要不就是患得患失,怕对方不舒服,委屈了自己,又心里怨恨。要不就是只顾自己舒服了,不管对方的感受。像你说的这样,老老实实做自己就行了,不会让对方不舒服,我长这么大,就见过你们这么一对。”

“肯定也不是完全不用顾忌。有时候多少还是有冲突的。像阿文一直想要孩子,我就不想要。这就是挺大的矛盾。只是阿文迁就我,不勉强我。至于他心里有没有怨恨,我觉得,可能会有一点吧。如果一点都没有,那就是不在乎了。”

“是啊,一点都没有,就是不在乎了。”晓晓小声附和。

“他不会不在乎我,他就是自己忍了。不想让我不痛快。如果这次他能醒过来,我真的什么都可以让着他。”

“会的,文哥一定会醒过来的。”

“哪怕”阿珍幽幽的说“哪怕他残疾了,只要他醒过来就行。”

晓晓想去拍拍她,又怕弄醒了叶峰。只能言语上安慰她“一定会的。”

早上叶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晓晓的腿上,身上盖着晓晓的围巾。而晓晓靠在沙发上,歪着头,别别扭扭的睡着。叶峰赶紧坐了起来。把晓晓拉进怀里,像抱着孩子似的抱着她。晓晓像只小猫一样顺势躺在他怀里。

叶峰看向前面,阿珍趴在阿文的床前睡着。看看怀里的晓晓,睡觉的神情像个孩子。去年在香港见到的她,瘦骨嶙峋,气色难看。今年明显好多了,恢复了孩子气的圆脸。

晓晓的睫毛翕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再睡会儿吧。”叶峰柔声说。

“不睡了。”晓晓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坐了起来。调整姿势靠在叶峰旁边,把他的一只手臂抱在怀里。两个人静静坐着。只有阿文的心率监控器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没一会儿,石云峰拎着豆浆油条走进来了。他先去看了看阿文。然后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里。“凑合吃点吧,在酒店门口买的。”

叶峰和晓晓都吃不下。石云峰便让他们去酒店休息。“我把房开好了。就在医院大门出去过天桥,在马路对面巷子口,连锁酒店。很近,图个方便。你俩歇好了再过来。我在这儿盯着。”

叶峰和晓晓两个人在沙发别别扭扭躺了一夜,浑身不舒服,虽然不想睡,到了酒店也都去床上躺平。让筋骨放松。

叶峰躺下后便看着天花板发呆。晓晓靠近他,抱着他。两个人之间没有缝隙,但是好像有层纱。

“你在想什么?”晓晓忍不住问。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离死亡这么近。总觉得,正值壮年,老很远,死也很远。”叶峰的声音很低落。

“是很远的。文哥不会死,你也不会。”

“终有一天。或早或晚。”

“不,你不会死。”晓晓抱紧了他。

叶峰拍了拍晓晓的手。没说话。两个人静静的躺着。

后来两个人睡着了。睡到下午三点多才醒过来。各自洗了澡便走出了酒店。路上经过一个小饭馆没滋没味的吃了碗汤粉又打了包便直奔医院。

阿文还没有醒过来。阿珍憔悴得很。晓晓好说歹说,让她吃了打包的粉。

石云峰把叶峰叫了出去,两个人在走廊上低声说话。

“感觉心里没底啊,医生也不敢说阿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是啊,脑部缺氧太久。就算醒了,也可能很糟糕。”

“会是植物人吗?”

“不好说,也有可能失忆。都不好说。”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石云峰突然苦笑了一下“这他妈的,总觉得谁出事也不会是他出事,跟个活猴子似的。”

他说的也是叶峰所想。以前活蹦乱跳那个人。现在安静的躺在那里,可能还要安静很久很久,他们接受不了。

“现在怎么办?我看阿珍好憔悴。这要是短时间醒不过来,怕是她撑不住啊。”

“别说是她,我都觉得受不了。”叶峰低声说。“现在要是跟她说,做最坏的打算,估计她直接就崩溃了。要是不跟她说什么,她就这么耗着,估计早晚也要倒下。”

“叔叔阿姨还不知道吧。”

“哪里敢说。”

“唉。”

远处突然传来放鞭的声音。声音虽然闷闷的,但是带着一种突兀的怪异,让人心里特别不舒服。这应该是从医院的太平间传来的,有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两个人都想到了,但是都没说话。心里堵得难受。

叶峰突然问“有烟吗?”

“你不是不抽烟吗?”

“突然想抽一根。”

“没有。戒了。”

“真的假的。”

“真的,去年我爸走了。肺癌。”

叶峰惊讶的看着石云峰“怎么没听你说?”

“突然发病,一检查就是晚期,没多久就不行了。老爷子走之前跟我说了三件事。第一,丧事从简。第二,多陪陪我妈。第三,戒烟。”

叶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拍拍石云峰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今天看着阿文,我突然想,这家伙真要就这么睡着醒不过来了,他连个种都没留下来。这他妈的太遗憾了。”

“咱们几个不是都没有吗?”叶峰苦笑。

“是啊。你说也巧了,咱们几个都没生个一男半女的。老大吧,一直说丁克。我吧,来来去去,媳妇儿都没混上。你吧,女朋友不少,一直也没定下来。阿文倒是想要孩子,迁就阿珍一直也没要。你说这回阿文要是,唉。我跟你说。今天我看着阿文,我就在想,我得尽快成个家,生个孩子。这他妈要是有一天我没了。至少还有个小号的我。”

阿珍呆呆的坐在阿文身旁。晓晓陪在她旁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经历过这种事吗?”阿珍突然轻轻问晓晓。

晓晓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经历过。”

“是谁?”

“第一次,是我妈妈。我太小,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听说是车祸。没多大痛苦,就走了。第二次,是我奶奶。”

“难受吗?”

“难受。”晓晓看着白床单,眼睛里空空的。“好难受。胸口憋得喘不上来气那种难受。闷闷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做不了任何事那种难受。我是奶奶带大的,没有奶奶,就没有我。她是我最亲的人。”

“怎么走的。”

“雪地里摔了一跤,尾椎骨摔断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静养就行了。但是可能是老了吧,身体恢复不好,还勾出了很多其他问题。心脏也不好了。经常发烧。躺在床上了大半年,最后还是不行了。”

“我也好难受。”阿珍摸摸心脏的位置。“难受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恨不能现在去梧桐山的庙里跪着。跪到阿文醒过来。只要他醒过来,怎么都行。”

“我懂。那时候,我还真去村外的庙里跪着呢。确实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眼看着奶奶一天不如一天,身体好像都慢慢缩小了。躺在那里,都要看不见人了。”

“那时候你几岁?”

“19了。”

“高三?”

“是啊,最后,高考也没参加。感觉奶奶随时都会走,不想她走的时候孤零零的。别说高考,什么事都比不上我奶奶重要。”

阿珍看着晓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经历了挺多的。”

晓晓勉强笑了一下“我看着小,其实不小了。”

“后来复读了吗?”

“没有。我没读过大学。还挺遗憾的。”

“那工作不好找吧。”

“是啊,很难。”

“怎么不去复读呢?”

“一言难尽。妈妈死了爸爸就再婚了。过得也不富裕。能让我读到高中已经是到头儿了。奶奶走了,就更不想管我了。”

阿珍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问她“想奶奶吗?”

“想。很想很想。每天都想。在我这儿,父母的意义不大,只有奶奶是至亲。”

“唉。”阿珍叹了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晓晓突然对阿珍说,“珍姐,这些,叶峰不知道,别跟他说。”

“咦?”阿珍不解的看着晓晓“他不知道?”

“不知道。”

阿珍眨眨眼“为什么不能说?”

“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我不懂,知道这些怎么了?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是情侣吗?”

“不算是吧,每年见一次而已。”

“每年见一次?”阿珍看着晓晓重复了一遍。“搞不懂你们。现在流行这么玩?“

“不是玩。”晓晓低下头,“我是很爱他的。”

“爱他,然后每年见一次?这是谁提出来的?”

“也没有谁刻意提出来。”

“那你们几年了?”

“前两次,还不是这种关系。这是第六年。”

阿珍匪夷所思的看着晓晓。“你怎么想的?”

“我。”晓晓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说。阿珍刚想说什么,晓晓突然看到阿文的手指动了一下“文哥,文哥他,他动了一下。”

阿珍赶紧转头去看,只见阿文的眼皮颤抖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阿珍激动的发抖,颤声叫“老公,老公,阿文!”

石云峰和叶峰闻声立刻冲了进来,几个人围着阿文床边看着他。

阿文的眼神直直的,好像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过了几秒钟,缓慢的转动眼珠,把身边的人看了一遍,最后眼神停留在阿珍身上。突然说“老婆啊好疼啊。”

阿珍的眼泪夺眶而出,用力的跺了几下脚,便趴在阿文身上嚎啕大哭。

晓晓也红了眼眶,轻拍阿珍的背帮她顺气。

两个大男人也眼窝微湿。石云峰长吐一口气“你小子真他妈把我们吓死了。”

阿文脖子动不了,只有眼珠转来转去,“我他妈都想不起来怎么回事,谁他妈撞了老子。老子要找他算账。”

“你可得了,赶紧把伤养好,比什么都强。“叶峰终于一脸轻松了。

医生护士闻讯而来,赶紧给阿文做了一系列检查。发现他各方面状况都还算理想。医生感慨这么快醒过来也算是奇迹了。大家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晚上老大从德国赶回来了。来到阿文床边劈头盖脸把他说了一顿,说得阿文连叫委屈,说他是无辜的。

总算是有惊无险。阿珍也恢复镇定了。该休息就休息,该吃饭就吃饭。毕竟阿文还要她照顾很长一段时间。

夜里晓晓回酒店休息了。老大,石云峰和叶峰三人在附近找了个摊子吃烧烤,喝酒。

感叹了一会儿阿文这次真命大,又说了最近的工作。话题扯到了叶峰身上。

“叶峰,你跟晓晓怎么回事啊。”老大问。

“我跟她,啧。”叶峰咂咂嘴,不知道怎么说。

“根据你的情史,估计又是个痴情的姑娘,坚持不懈的纠缠,对吧。”石云峰揶揄道。

“也不是,一言难尽。”

“怎么,难不成是你追求人家不成?这可算新鲜了。这么多年,我们光看着别人追你了。女神收割机啊。”

“去你的。说的我好像阅人无数似的。”

“不是吗?你跟我们比起来那就算是阅人无数了。”

叶峰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一开始在路上遇见的,感觉就是个丫头片子。互相照顾走了一路,分开的时候,神使鬼差的,约了第二年再见,就是禾木那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到第三年感觉就不同了。我挺喜欢她的。但是她总往回缩,不想正式交往。我本来也觉得虽然喜欢也没到非要怎么样的份上。这两年却感觉不是滋味了。这么着算什么呢。要么就在一起,要么就彻底分开。本来今年我就不想再见面了。那天她打电话我说了阿文的事没想到她直接就来了。人来到面前了。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唉。”

“总之不想分开了?”石云峰追问。

叶峰没说话,拿了一个牛板筋没滋没味嚼起来。

石云峰和老大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呀你也有今天。”笑得开心两个人还碰了一下杯。

“你们两个真是。。。”叶峰无奈的摇摇头。

三个人好久没见面了,说着喝着,一直到三四点。然后回了酒店,都在石云峰的房间躺下了。

晓晓一觉醒来,没看到叶峰,失落的很,心里空空的。躺了一会儿爬起来洗漱了一番,在附近打包了早餐去医院。

阿珍已经完全恢复到之前一直很有精神的样子。接过晓晓买的粥和糯米鸡风卷残云的消灭了。

阿文醒了一次之后又陷入昏睡,但是医生说基本上不用担心变成植物人了。只是身体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时日。

晓晓打了一盆水来,阿珍弄了湿毛巾,给阿文轻轻的擦洗。

“你是怕叶峰看不起你吗?”阿珍突然一边擦一边没头没脑的问。

“啊?”晓晓被问愣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很简单嘛,中意就在一起,不中意就不在一起。哪里有那么复杂。”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是很喜欢他的。我认识他几年了,我心里只有他。但是,我不想,我总是觉得我不够好。”

“什么叫不够好?是不够有钱吗?”阿珍直白的问。

“我。。。可能是吧。”

阿珍将阿文的脸,耳朵,脖子,一点一点仔细的擦干净。“这么说,你是想跟他过日子咯。”

“啊?”晓晓又一愣。

“很明显嘛。你如果就是想跟他谈谈情说说爱,那你不用在乎自己有没有钱啊。你都在乎这个了,那你就是盘算到一起生活了,想着两个人有来有往,平起平坐了。”

“我。。。”晓晓眨眨大眼睛,像个孩子似的懵懵懂懂。阿珍饶有趣味的看了她一眼。

愣了半天,晓晓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

阿珍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叶峰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哭着喊着想跟他好。”

“知道,见过两个。”晓晓干巴巴的说。

“那你怎么想?”

“他跟别人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我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每年一次?”阿珍刺她一句。

“因为我不够好,我想让自己更好。我想自己有资格跟他对话。而不只是无聊了谈个恋爱。”

“那他怎么想你知道吗?他如果答应这种方式那证明他根本不爱你,只是好玩。他如果不答应这种方式,你俩又没得继续。你跟他谈过没有。”

“没有。”

“那怎么办?今年见了,明年呢?后年呢?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啊。”

晓晓低头不语。许久,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快要失去他了。”

“早晚的事嘛。每年约会一次,牛郎织女吗?你当他是什么,我都觉得叶峰也是挺难得还能迁就你。可能他还真的蛮喜欢你的。”

“我很急,我真的很急,我想快快的好起来。”

“这个好是好到什么程度呢?”

“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至少我能跟上他的脚步。不会让两个人尴尬。”

“是不让你自己尴尬。他有什么尴尬的。”

“是,是不让我自己尴尬。”

“那你还挺自私的哦。”阿珍盯着晓晓说。

晓晓红了眼睛,不出声。

“我不是替叶峰说话。我自从认识他,他就不缺投怀送抱的。我是觉得你这么认真,但是这个样子行不通啊。如果在一起,可能还有羁绊,还有习惯。你这一年才见一次面,根本没有什么感情的基础,注定只是浅浅的,不会有很深的发展。你们的关系也就很脆弱是吧。”

“你说得对。”晓晓无力的说。

“感情不是这样的。你有什么想法,他有什么想法,你们两个要谈清楚。能谈妥就在一起,谈不妥那早晚都要分开。躲是没有用的。”

“我知道。可我总想着,我还不够好,如果这样在一起,可能很快就会分手。我想要更好一点,在一起的更久一点。”

阿珍叹了口气“还好阿文不这么想。”

晓晓不知道说什么,手里搓弄着包包的带子。心乱如麻。

又昏睡了一夜一天,阿文才再次醒来,几个人来到他床前,打趣了他一番,说笑了一会儿。

“我告诉你阿文,你这次就是命大,等你好利索了你可得去梧桐山烧烧香拜拜佛。”石云峰一本正经的说。

“梧桐山那不行,得去黄大仙。你看我也动不了,你近水楼台,你回香港赶紧帮我去拜拜。”

“你可得了,这哪里能代劳。心诚则灵你知道不?你得心诚,你得自己去。”

“我倒想去,你看我这样子,估计半年内生活都不能自理。等我全好了,我肯定把什么天后,妈祖,如来佛祖,太上老君,土地爷,全部拜一遍!”

“我看啊,这些都不用。”老大说“你就拜一个就行了。”

“谁啊?”阿文好奇的问。

“送子观音啊。我可听老二和老三说了啊,人家阿珍放话了,要生个孩子。你可得成全她。”

“真的啊!”阿文瞪大了眼睛,他的脖子还不能动,他的眼珠转向阿珍“是不是真的啊老婆!”

“真的啊,就看你行不行啦。”

“我行,我一定行,我现在都可以啊。”

阿珍翻了一个白眼。其他人哈哈大笑。

“你好好养着吧,来日方长。我们都得撤了。老二要回香港,我要赶去芬兰。老三也得去顺德。估计老三办完事还能就近过来看看你。我和老二得有日子来不了。你自己慢慢养伤吧。我看你这劲头估计你也没啥事了。”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你们赶紧忙你们的去。”

“行了,就这么着吧。有什么事再打电话。”

“OkOkOk.”

“我跟老二先去香港,我从香港飞。顺德离这儿近,老三怎么走都成。行了,我跟老二先走了。”

“走吧,一起走吧。我开着客户的车来的。我把你们送到罗湖吧。”叶峰说。

“那行,走吧。”

几个人说着就要离开。阿珍突然给了叶峰一个眼色,叶峰转头看见晓晓静静的站在后面正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老大和老二也顺着叶峰的视线看到了晓晓,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来来来,小姑娘,一起走一起走。先把我们送走了叶峰再送你。”老大说得很自然,几个人顺势便走出去了。阿珍也跟着送他们,几乎没人理会只有眼珠能转动的阿文不停的说拜拜。

几个男人聊了一路一直到关口,老大和老二便下车走了。车上只剩下叶峰和晓晓。空气瞬间又尴尬了。

这段路人和车都比较多,路又很别扭,叶峰一边转动方向盘找路,一边好像自言自语那样说。“这个路怎么设计的,太别扭了。”

晓晓也不知道说什么。

绕了半天,终于转了出来。叶峰说“我要赶回顺德。你。。。“

“我都行。去顺德也可以。我可以自己坐车从顺德回广州。”

叶峰冷笑了一下。“要不我把你送到火车站,你坐和谐号回去。哎对了,现在还有高铁也很方便。”

晓晓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叶峰突然又缓和语气说“如果你不介意,其实我可以把你送回广州。“

“你是不是生气了?“晓晓突然问。

“我生什么气?“叶峰看着前面的路说。

“叶峰。“晓晓也看着前面。

“你能等我一年吗?“

叶峰没说话。

“我。。。“晓晓低下头。手里扭着包包的带子。”我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我不想每年见到你一次,我想跟你交往,我想做你的女朋友。可是现在不行。我有我的理由。我知道这样不好,有点过分,但是我想你给我最后一年的时间。明年的九月,再见我一次。那个时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是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可以吗?“

叶峰仍然没有说话。他看着前面的路。转动着手里的方向盘。

“有人跟我说,没有人会站在原地一直等你。我觉得很对。可是我又抱着希望。抱着希望自己可以准备得更好一点。”晓晓轻轻的说“有些事,你不会理解。我说了,反而增加两个人的隔阂。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晓晓向叶峰看过去。眼神怯怯的。

叶峰看着前面的路,没有说话。半天,他叹了一口气。“晓晓,我们认识几年了?”

“这是第六年。”

“六年。可能有些婚姻也不过是六年吧。我还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关系。你说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是恋人吗?不是。是情人吗?好像也不够格。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这真不是我的性格。晓晓,你说的我真的不能理解。但是我想,你可能有你的道理。我答应你。明年九月再见一次。那个时候,我想要一个答案,或者一个句号。“

“谢谢你。“晓晓的眼泪流了下来。

叶峰伸出手握了握晓晓的手。

他将晓晓送到了深圳北站。“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嗯,这里就可以了。“晓晓准备下车,突然又转回头对叶峰说”你能抱我一下吗?“

叶峰伸出双手跟她拥抱了一下,亲亲她的额头。“傻丫头。“晓晓忍着泪下车了。快速不回头的走向车站。叶峰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便发动车子奔向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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