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阳光照进浅海,清澈的水湾里,小虾米被某个响动吓了一跳,闪电似地逃窜,身体狠狠撞到了石块上。
礁石上,少年无神地望向海洋深处,任海风拂起他的头发。
他无意识地捡起旁边的石子,扔到水里,一直反复做这个动作。
没穿鞋子,一只脚没在海水中,起伏的海潮把裤腿打湿,他似乎并没有察觉。
颓废的生活,就一直一直这样。
另一个人出现在海边,朝礁石上的木头人翻了个白眼,“还在晒太阳呢,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悲伤还没有发泄完么,你是打算就这样了此残生了?”
“我就是空虚。”木惊语平静地说,望着大海。
白倾上前来,跃上礁石,也坐了下来。光线打到他脸上,他不得不半眯起眼睛,面容干净,像一股清流。“我能理解,跟自己形影不离的人突然从世上消失了,就好像突然抽走了生命里的所有色彩。但人不能被悲伤打败,不能任由自己潜到无尽的海底。出去透透气,看看身边的变化,还有很多事等你去做呢。”白倾拍一下他的肩膀。
木惊语眨眨眼睛,眼眶又红了。他也厌恶自己这副模样,悲悲切切,搞得跟苦情戏里男主角一样。身为男儿,他明白自己应该将与夏冰的所有记忆掩埋,在刺目的日光下披波斩浪,只有在夜间才允许回味,沾湿枕头。但他又怕淡忘她的样子,她留下的,就剩回忆,舍不得有一点点丢失。
“哪有什么事是等着我们去做的,我们没那么重要。”木惊语说的是心里话。
白倾给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说,“又不是要你爆发小宇宙,挑大梁拯救世界,但还是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比博英中学遇袭的时候,我若是心安理得地待在海岛,损失可能会更大一些。但我那天去了,好歹打退了几个变异人,我的勤劳没有白费。”
木惊语没听他絮絮叨叨,用力把石子扔出去,石子打了几个水漂,沉下水底。
白倾突然感到无聊,也捡石子玩。他突然叫,“哇,有一只青蟹,好大一只。”
他把螃蟹捉上来,直接扔到木惊语脖子上。螃蟹划了两下爪子,哧溜一下滑下衬衫,慌慌张张地逃到水里去了。
木惊语摘掉脖子上的水草,是那只螃蟹带来的,眼角余光往右边扫了一眼,看到白痴的神情。
不过螃蟹也缓和了一下心情,木惊语注意到那只皮皮的螃蟹,在水下它举起一双爪子,很有戒心地且战且走。
“有两件事儿我还没告诉你。”白倾说,“前些天一个师兄告诉我,大陆那边发生了很恐怖的事,几万人在一夜之间死掉,死状惊悚。”
木惊语微微一震,“几万?”
他第一反应想到魔族,现在都这么猖狂了吗?
“根据警方调查,这事是魔族干的。他们伪装成普通人,在广粤市建了一个教会,蛊惑人信教,然后集中到一起,抽掉他们的灵魂。”白倾站起来。
“没人管吗?”
“想必也管不了。博英中学事件后,魔法被媒体曝光,群众疯狂追求魔法,着了魔一样。那段时间,大陆兴起的教会少说有几百家,鱼龙混杂,谁分得清正邪好坏?。”
木惊语微微皱眉,想到一个问题,“魔族收集灵魂是出于什么目的?”
“不知道。肯定有一个很隐秘的计划,据说魂将也亲自参与了。”
就连魔族的大boss也来了,他的实力到底有恐怖,还没有人测出上限。可以想象,整个亚欧大陆都会被乌云笼罩,魔族横行无忌,军队和为数不多的灵异者只能做一点牵制。
“那第二件事呢?”木惊语问。
“通往精灵大陆的临界之源,我找到了,半个小时前找到的。”白倾笑得很开心,捡到宝似的,“运气真的不错,那个临界之源的力量已经很微弱,再晚一两个星期估计不能用了。”
“太好了!”木惊语心情有点激动,不禁露出笑容。
欧冶子前辈曾告诉他,精灵国可以成为人族最重要的盟友,现在的亚欧大陆危机四伏,如果精灵国肯派兵支援的话,或许可以缓解危机。但是精灵国是个怎样的国度,会不会乐意帮助与自己不相关的人族,两个人心里是一点底儿都没有。无论如何,精灵大陆现在是人族唯一的仰仗,虽然这种希望有些飘渺,但是透过一缕光线,也可能找到整个太阳。
“走,马上出发!”木惊语站起来,赤脚踏到沙滩上。
白倾睁大眼睛,说,“你就这样去?”
木惊语拍一拍衬衣,再低头随便摸了几下,把裤子捋顺。处于青春期的孩子,随意的几个动作也显得特别有活力,阳光照耀下,他的微笑也像是闪着光的。
他走到高大的椰子树,找到鞋子,麻溜溜地穿上。
“又不是去相亲。”木惊语审视了下自己的衣着,的确没什么问题。
周围顿时生出细丝般的闪电,有了闪电的加持,木惊语走路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倍,像是浮动的幽灵。
白倾看着他快速走远,摸了摸头发,纳闷这个木块找得到路么?
“哎我说,怎么样也得吃了晌午饭再去吧,昨天我和师兄一起下海了,捉了好多海鲜,有皮皮虾、生蚝、鲍鱼,还有肥肥的面包蟹和鲜嫩石斑鱼!喂,确定要放弃这么好的美食?”白倾说着追上去。
“吹吧,就抓了几个贝壳和一条小石斑鱼,在厨房的桶里养着,我看到了。真煮了还不够喝汤。”
白倾的笑容凝固,为了掩饰尴尬,随口说,“不是,小石斑鱼怎么了,煎了又香又嫩。”
木惊语不再回话,一直以来他的生活闷得像口大钟,没有什么喜好,包括美食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自从来到海岛,得到灵气的滋养,他的身体机能也发生了变化,几天不吃不喝也没多大感觉,体力一直保持着充沛状态,衣服也很难染上尘土,甚至……这段颓废的日子,他都没有洗过澡,然而身上没有一丝汗味。
“隔了这么些天,你对灵力的把控更加娴熟了,原来你没有闲着啊。”白倾笑着说。
“啰嗦。”
也是,小姑娘不在了,氛围变得怪怪的。白倾想起夏琳,记忆里的她乖巧如小兔子一般,可是她没办法去精灵国了,心底某个地方隐隐被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