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徐斯明对着大家点头，笑得温文。一众女销售暗暗摩拳擦掌，心想这样的天菜，到底得下载什么外卖APP才能点到？
再一看人家女朋友，呵，打扰了，哪怕千年的柠檬上身，恐怕也会词穷。
送走了客户，销售顾问结伴往回走，有人忍不住称赞，“那男的也太帅了吧，最难得的是对女朋友还这么宠，不看参数不问性能，一句喜欢就给买辆四百的车，要是谁出手那么阔绰，我就考虑嫁了。”
几个女人一路叽叽喳喳，有人问：“诶，张组长，要说还是你厉害，哪儿认识的客户啊？前前后后连交款，还不到一个钟头。”
在场都是人精，有人好奇这客户来源，那对客户虽说从头到尾没有点名找张组长。有人却见从不站门迎宾的张组长，今天一反常态，早早站在那儿，掐准了时间等人上门一样。
张组长耐得住众人起哄，却唯独对那句‘考虑嫁了’耿耿于怀，“不认识，恰好接待了，不过你们几个小姑娘可擦亮眼睛，还天菜，外卖app的……而且你们能不能矜持一点儿，没见过车还是怎么着，一辆车怎么就嫁了？”
大家平时关系不错， 没客人，更有心思笑闹，一个女同事坦然承认自己肤浅：“也是，车啊钱的都是其次，主要还是看脸，年纪越大，我似乎越懂得那些富婆的喜好。”
张组长好悬没背过气去，“你们真是，真是，啥也不懂！”
他不是卖关子，想到心仪女孩儿一句‘400万就嫁了’，烧得他心肝脾肺无一不疼。
众人追问，他忍无可忍吐出一句，“有人买车靠命，有人是靠挣，而有些人，买车靠众筹！”
……
收到几十M的录音文件，宗念接收了，但没听。
不是害怕听到不开心，是内容大致在意料之中。
徐斯明撺掇宗念去二手车行，宗念去了，窦姐的副总说她的车保养得特别好，几个月的新车，里程数少，内外保养都很棒，底盘没有一点刮擦，二百六，大概是这么个行情。
二手车行的老板跟徐斯明聊了几句，简单看了眼车，直接报了一百六。
一百的差价，宗念除了嘴上嘀咕一句‘太少，至于折半吗’，便在一旁闷闷不乐，嘴上却也不多说什么。
“我得找师傅验验车。”
这是二手车行老板提出的，宗念有些奇怪，徐斯明说对方就是买卖二手车出身，自己不会验车？
压下疑问，老板边找号码，边解释了一嘴，“眼睛做过手术，看不真切，我这儿验车一般都是找隔壁大店的老师傅，按次按车型给钱，公正着呢，你们不用担心。”
宗念是真的不担心，金城汽车行当，窦姐又绝对的话语权。
老师傅一通忙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哥们儿，这车不能收，泡过水的。”
“涉水车？”老板眉毛一竖，不信邪，钻底下去看，小电筒左照右照，“不对呀，没有锈蚀，也没有泥沙，这底盘连点刮擦痕迹都没有。”
质疑与被质疑，两人当着宗念和徐斯明的面就呛呛起来，老师傅很不高兴，“我有一说一，你想收我不拦你，但丑话说在前面，将来你要是卖出去人家客户回来找你，可别说我没给你验好。”
老师傅临走前，特别厚道的补了一句，“你品，女司机，底盘连点刮痕都没有，我不多说了，你细品。”
宗念咬着唇内软肉忍笑，怪自己笑点低。
老板坚持己见，又找了两个师傅，结论大致相同：涉水车，换过很多东西。
‘事实’面前，老板气急败坏，他质问宗念，“我说小姑娘你怎么这么缺德呢，涉水车你也不说一声，二手车赚头不大，我这一会功夫，光验车就花出去三千多，这钱，谁赔？”
宗念不跟他吵，她也看不准这老板是真的气急败坏，还是演技了得。
老板叨叨，徐斯明一脸迟疑，默不作声。
后来他见宗念是个闷葫芦，转过来跟徐斯明发了好大脾气，徐斯明本来很是沉得住气的人，老板挤兑宗念的时候一个字都没蹦，到后来愣是很他吵了起来。
宗念在车上看了一会儿，发消息谢谢窦姐，也简单说明了跟她副总商量的后续结果。
徐斯明真是气坏了，宗念把车开走的时候，跟他打招呼，他都没顾得上搭理她。
宗念一离开，有些话徐斯明就可以说了， “赵哥，是子衿打了包票，我才带她过来的，你之前听了型号车况还说收，价钱也谈好了二百二，但演这一出儿，戏过了吧？现在人让你挤兑走了，回头我们怎么办？”
老板烦躁的摆手，心道本来还想着赚个二道财，特么的，谁成想这小子惹上了窦老板的人，倒是他跟着倒霉，里外里白搭了三千多，没处讨没处说，搞不好还在窦老板那里挂了号。
“老弟，这么说过分了，我看白子衿的面子上没跟你们计较，涉水车也来卖给我，这不诚心毁我买卖吗？
“交情在这儿，我不敢说你们坑我，我只说我这庙太小，容不了这尊大佛。这三千三，我认了，车，我这儿肯定收不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吧。
徐斯明转身就要走，老板忽然叫住他，“哥们儿，冲着子衿的面子，我得提醒你一句，我找这仨师傅是这条街上最有名的三家，他们要说不能收的，这整条街上就没车行敢收，就算收，对折再对折吧，八九十吧，还有可能。
“我就说句最中肯的啊，那车非得卖干什么呀，开着没毛病就开着呗，那女的一看就是不差钱儿的。”
徐斯明表示不行，必须要套现，“着急用钱。”
老板听了，面上恍然，心里冷笑：他奶奶个熊的，这些个小白脸子真黑呀，比车贩子还黑，骗财骗色不说吧，诶，还左拥右抱，反观他一个老实巴交自力更生的小老板，倒成了万年单身狗，你说气人不气人？！
最让人意难平的，小白脸子左拥右抱不说，还一个比一个漂亮，本以为认识一个白子衿就足够他吹上十年二十年的，可这人哪，是真怕比呀……
有一类人，自己过得不顺遂，就愿意从别人的悲惨中寻找慰藉。老板不禁想起那些与白子衿有关的陈年旧闻，看徐斯明的目光中，不知不觉的就少了些许敌意，多了一丝丝怜悯，以及，若有似无的嘲讽。
老板道：“老弟，这车呀，你要那个价儿，肯定是走不出去了，你要是非卖呀，倒也不是没辙，哥给你指条明路。”
徐斯明双臂环胸，等着下文，老板一个堪比喜剧丑角的嘚瑟表情，就差摇头晃脑，“反正，麻烦点儿，你要卖这车，得出省，嘶，或者你就直接跨三个省试试，应该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