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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痛苦

大雨倾盆而下,笼罩着整个东荒,在东荒的某一处森林中,一处河流边上,在一块大石头上躺着一个人,那正是剑,剑还在昏迷中,即便是昏迷中,他的神情也是痛苦、悲伤,还有一种深深的恐惧,眼角也不时滴下眼泪。忽然,一条巨蟒从水中跃出,张着血盆大嘴想把剑整个吞噬下去,剑依然在昏迷中,根本就没有丝毫反应,忽然,他的左手上的血字印记闪耀出红光,一道红光扫过,整条巨蟒被切成几段,掉入河中,又被河水冲走,除了暴雨之外,周围都显得有点诡异,更远处的森林中,有几头高大的荒兽看见了红光,不但不前来,反而把身体慢慢沉入了森林中,不敢弄出一点声声,并且兽眼中露出一种恐惧。

剑在数天前就出现在了这里,人依然是昏迷中,在昏迷中,在森林和河流中,都有不少的荒兽发现了剑,并想把他给吞了,然而,这荒兽都被血字印记所发出的红光一扫,然后就断成几截,落在水中,被河水冲走。几天下来,周围的被吸引过来的荒兽都几乎被清空了,除了几头稍有智慧的荒兽见势不妙,不敢上来,反而逃过一劫。

大雨持续了几天,河水暴涨,在河水即将淹没那块大石头的时候,剑终于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剑就痛苦的哭喊着:“不。”

然后一跃而起,狂暴的力量喷涌而出,把雨水都给击飞了出去,身下的大石头也一下碎成了千百块。只见剑血红的眼睛不停的流着泪,全身的力量已经暴走了,暴走的力量摧毁着周围的一切,石头、河水、树木都被击飞,都被摧毁着。忽然,又一头荒兽从水中袭来,剑的手中红光一扫,再次把荒兽轻松扫成几块,掉下水中,被河水冲走。

剑看见了红光,整个人一愣,慢慢的低下头看着左手,看着那血字印记,然而,一看到那血字印记,他就崩溃了,就想起这只手插入了叶枫的心脏,那种还有余温的鲜血,和叶枫慢慢停止的心跳,历历在目,直达灵魂。

剑整个人崩溃了,全身不停的颤抖着,脸色全是恐惧,一种深深的恐惧,他根本就不敢面对事实,根不就不敢回想起那一切,整个人在风雨中颤抖着,倦缩着,如同一个被抛弃的,被人唾弃的,被现实所放弃的无依无靠的孩子,在风雨的鞭打中无力的挣扎着,恐惧着,哭泣着,最后,剑喷出一口鲜血,再次昏迷了过去,掉入水中,在河流中被冲向远处,不知何处。

竖日,天终于放晴,连续几天的大暴雨让东荒不少的地方都成为了一片汪泽,现在天终于放晴了,不少的人和荒兽都走出来,仿佛都在欢呼着。

在一边算的上鸟语花香的地方,剑被河流冲到了这里,自从吸收了叶枫的变异血脉,血字印记似乎有了一点本能,也有了护主功能,所以剑在昏迷中一直被血字印记保护着,直到冲到了这里,也没怎么受伤。

剑半身趴在水中,半身趴在地上,终于悠悠的醒了过来,现在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傻乎乎的,双目空洞无神的坐在水中,呆呆的看着,什么也不做,连眼也不眨,眼珠也没转过,就这样呆呆的坐着,看着。其实,这是一种自我逃避,自我放逐,自我封闭,他完全都不敢有思想,完全就不敢想起,甚至连去看,去听周围的一切,他什么都不敢做,连动都不敢了。只要一动,一想,他就只能想到那一天,一看一听,仿佛又重现在眼前,全是鲜血,全是心跳声,全叶枫即将倒下的样子。然后,直到河中一条巨鱼一跃而起,那张大的鱼嘴从上往下的向他吞来,剑依然毫无动作,双目空洞,呆呆的坐在那一动不动。直到左手中的血字印记再次发出了血光,把巨鱼切成了几块,因为巨鱼是跳在了他的头上的,巨鱼被切成了几块,尸体掉了下来,巨鱼的鲜血也直泼而下,把剑从头到底淋了个通透。受此刺激,剑身体动了动,眼珠了终于转了起来,然后看着浑身鲜血的自己,再次崩溃了,再次疯狂了起来,狂暴的力量随着他的疯狂在这里肆虐着。

剑一边肆虐着,一边流着泪,疯狂的怒吼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会这样,到底为什么?”

随着精神的再次崩溃,剑再也承受不住,再次昏迷过去,掉在水中,沉沉浮浮的往下游漂去。

剑再次在河边,泡在河水中醒来,这次,一睁开眼,他就看到了左手,看到了那血字印记,再一次疯狂起来,狂暴的力量再次肆虐着周围的一切,然后疯狂中,他又看到了血字印记,又看到了红光,又看到了荒兽,又看到了尸体,又看到了满地的鲜血,他又愣住了。因为他的疯狂,有不少的荒兽被吸引过来,然后就成为了尸体,鲜血就铺满了地上,染红了河水。

剑愣住了,然后把左手伸到了眼前,傻乎乎的看着那血字印记。突然,他笑了,狂笑着,笑的撕心裂肺,两滴血红的眼泪从血红的双眼中顺着狼狈的脸流了下来。剑又忽然停住了,眼神和表情又变了,不再是那种恐惧和悲伤,而是痛苦,恨,厌恶。他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枫死去。他厌恶着这个世界,厌恶着周围的一切,厌恶的自己,厌恶着左手上的血字印记,厌恶着自己的左手,又痛恨自己的左手插进了叶枫的心脏,又痛恨着他的左手感觉到了叶枫的鲜血,叶枫的心跳。他狂吼着,悲嚎着,大声的哭喊着,忽然,他想到了想要毁掉自己的左手,毁掉那血字印记,或许就不会感受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了,或许再也感受不到鲜血的热度和那心跳。

他用石头砸着左手,砸着血字印记,又用着左手去撞向树木,撞向石头,撞向山壁,又去挖着那坚硬的岩石……然而,左手还在,血字印记也还在,首先,他的身体已经被强化过了好几次,然后血字印记又吸收了变异的血脉,又有了护主本能,所以,每当他用外物想去摧毁左手,摧毁了血字印记的时候,都是毫无用功。外物不行,剑想到了用嘴巴,他用嘴撕咬着左手,在牙齿咬破了左手上的皮肤的时候,他感觉到鲜血流进了他的嘴巴,流进了他的喉咙,接着流进了他的体内,忽然,他又感觉到了恐惧,又感受到了那一切,又想到有鲜血流进了他的体内,想到他喝了血。即便是他自己的血,他也感觉到了厌恶,一种极深的厌恶,整个人顿时就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呕着。

剑被痛苦,也被他自己折磨的身心俱疲,最后又昏迷了过去。在后来的半个月中,剑依然这样子痛苦的渡过,没有依靠,没有帮助,没有人来开导,什么都没有,他每次醒来都是硬生生的折磨,疯狂的发泄,最后又身心俱疲的昏迷过去。

半个月来,剑也瘦了,整个人身上破破烂烂的,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比一个流浪汉还要流浪汉,比一个乞丐还要像乞丐。半个月了他不再折磨自己,也不会再去疯狂的发泄,只是双目空洞,漫无目的走着,也不知道去那里,醒了就不停的走着,直到累倒了,不能动了就直接趴在地上倦缩的睡过去,整个人的精气神全部都消失了,如同一个活死人,在不停的走着,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掉。就连荒兽袭击,然后被血字印记扫成几块,然后被鲜血淋了个通透,也没半点反应了。

这也是剑最危险的时候,他的精气神已经消失了,力量也不再调动、运转,只有血字印记本能的护主时才能感到一丝力量的波动,他的灵魂也彻底沉寂了下去,也停止了思考,如同一个上了发条的木偶,当发条停止了转动,也是他停止走动的时候,那时候,剑也会真正的万劫不复了。

剑如同木偶的走着,然后,有一天,他走到了一个小镇上,小镇上还是很热闹的,什么的声音都有,有摆摊摊主的叫喊声,店铺酒楼的小二的吆喝声,小孩子玩闹的笑声………剑忽然不再走了,在一处街角里静静的坐了下来,双目空洞的看着眼前,几天下来,也有不少人知道了剑这个乞丐,这个外来人,有些人好心的想去帮助他,但无论做什么,问什么,剑也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这些好心人也没有办法,有的摇一摇头就走了,有的扔下几个铜板,有的扔下几个馒头之类的食物之后也走了。然而,也有的人看着晦气,过来打骂几脚,也有人倒霉,也过来打骂着,唾弃着,也有小孩子感到新奇,跑过来好奇的看着,在一旁打闹着,然后又被他们的父母给拉回去,又或者拎回去,又或者拿着鞭子赶回去。总之,人生百态,世间炎凉,在这都能看得到,镇上的人已经习惯了剑的存在,也不以为意,以为只是一个白痴,一个没有人要的傻子,一个可怜人罢了。

在某一天,一个小女孩被她的父母拉着手走过的时候,她一只手拿着一个大白馒头吃着,然后,似乎吃饱了,吃不完了,然后就跟父母撒娇着,然后她父母就让她把大白馒头扔到了剑的面前,就抱着她快乐的走了,等她们走远了,这时候,一直都没动过的剑忽然伸出黑溜溜的手抓住了那个被吃过,剩下的不要的大白馒头,慢慢的拿回来,慢慢的放到了嘴边,慢慢的吃了起来,动作如同被编好程序的机械般动作,双目依然无神的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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