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深入格兰杰王国搭救乐云,温瑟兰斯已经跪在父王面前苦苦哀求多时。但是担心爱子安危的国王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他的请求。
“为什么?难道乐云不是重要的契约者吗?难道她不是拯救了我们的王国于危机吗?”
“即使是这样,在我的心目中,她仍然不值得你去冒险。”国王露出了一个父亲的固执姿态。
温瑟兰斯只希望此时国家的安危能撼动父亲心中那亲情的天平。“可是……我国的危机并未完全解除,我们还需要乐云这个契约者的力量,不是吗?”
父亲骤然沉默,而在沉默之后响起的话语却让温瑟兰斯脸色大变。
“就算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乐云身亡,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样,契约就会回到世界树之书上,从而产生出新的契约者。乐云是契约者,但是,这不意味着,她对我们来说就是独一无二。”国王的话语敲碎了温瑟兰斯残存的希望。他从来不知道,父亲……是这样的。
温瑟兰斯和托德离开王宫,回到神殿里。
“殿下,不要怨恨国王陛下。他只是,绝不希望你去冒险,才狠心说出那些话的。陛下他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温厚的仁慈君主。”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托德的声音在温瑟兰斯身后响起。
温瑟兰斯大吼:“无论如此我都要去救乐云。不管有多么危险。”
托德惊讶的注视着这个在他印象中一直是温文有礼的王子。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人,变成这样。
托德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殿下,只有确定了这个问题,我才能确定我托德,是不是要在这个事情上,也还是继续追随殿下你。”
温瑟兰斯感到了周围的气氛变得跟以往大不一样。从小开始,托德就一直追随在他身边。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一位亦兄亦友的同伴会在这样的时刻,如此严肃而直白的询问他。而他,竟无法猜测那个问题究竟会是什么。
“我想知道殿下你,这次坚持要去格兰杰王国,想要找回的,是‘契约者’,还是‘明乐云’?”
温瑟兰斯愣了愣,这个问题看似没道理,其实却直指问题的关键。
如果要寻找的,是‘契约者’,那就不用去了,因为如陛下所说,就算是这一任的契约者身亡,一段时间后也还是会产生出新的契约者。眼下王国的危机已经暂时解除,而本族人漫长的生命足以让他们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期待一位新的契约者出现。
而如果要寻找的,是‘明乐云’,那就必须去。因为,即使那是个迷迷糊糊、跌跌撞撞的女孩子,她也是她,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的,最珍贵的存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种总是会很快跌倒,然后揉着青紫的伤痕爬起来的姿态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抹也抹不去……
其实,她在身边的时候,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因为他们总是不停的在斗嘴。他总是能看到她拧起眉毛,不爽的把头拧过去,不满的小声咕噜或者是大声发泄着对他的不满。他甚至想不起来她对着他微笑的场景。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好像她那永远不在状态的运动神经一样,磕磕绊绊的。可是,即使这样,也还是一路,渐渐的,不知不觉的彼此越来越近。
从来没有意识到,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可以卸下那些王子的礼仪和风度,那么自然的流露出真实的自己。她,就是有这样一种可以让人的心,无法设防的力量。
答案就在眼前,如此清晰。要去找回的,是她,是——明乐云。
此时,一个素衣的宫女在神官的引导下缓步进入,她带来了宫里的消息。
“国王陛下已经派沙利文潜入格兰杰王国寻找乐云的踪迹了,请殿下不必再为此烦恼。”
果然,父王决不是那么冷漠的人,他真的是因为太担心自己才不肯去救乐云的。温瑟兰斯的心里,顿时被一股暖流充满。
宫女退下后,托德本以为温瑟兰斯会轻松一点,却没想到他反而更加的坐立不安起来。
“我知道殿下您一直不太信任沙利文,可是……以属下的见解来看,他是非常出色的剑士,法术也非常高强,有他出马您可以完全放心。”托德思索着遣词,竭力想说服面前焦躁的温瑟兰斯。
温瑟兰斯在听到沙利文出发去营救乐云的消息那一刻,头脑里就更加是一片混乱。国王让沙利文去救她。且不说那家伙是否值得信任,光是想到自己这时候还裹足不前,而他就已经开始行动,就让温瑟兰斯一阵火大。只要在头脑中稍稍想象乐云被沙利文搭救的情景,温瑟兰斯就抑制不住的怒火熊熊。
“我不管了!我一定要去救乐云。”温瑟兰斯说着就已经开始打点行装,显然,他在用行动向托德昭告‘我必须去,你啥也别说了!’
托德似乎有点迟疑,杵在旁边欲言又止。
待到温瑟兰斯自顾自的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出发的时候,托德一把拦住了他。
“托德,你要阻止我么?”温瑟兰斯可不想还没出发就得跟托德战斗。
托德看到温瑟兰斯如此声色俱厉,苦笑着道:“我是想告诉你,神殿已经被陛下的卫队包围,我们现在真的不能出发。”
从那“我们”两个字中感觉到了托德的用意和决心,温瑟兰斯的神情有一刹那的放松,可不一会他就又蹙起了修长的眉:“还要等到晚上……真的是……沙利文那家伙早就不知道跑到我前面多少了。”
托德歪了歪头,有一丝忍俊不禁的笑容:“殿下……从您小时候忍耐不到下午吃点心的时刻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您这么沉不住气。”
“托德!”温瑟兰斯气急。是的,自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馋嘴的小孩子了,按着父王的希望,他一直希望能代替病弱的哥哥多承担一些王室的责任。要博学多才、要气度雍容、要从容不迫……要随时都表现出皇族的风度与教养。可是……自从那个女孩子出现后,就好像那本该严丝合缝的齿轮就这样硬生生的豁了一个口子,吹拂进那些新鲜的,自由不羁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