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被身后一个黑袍人拉住了腿。
妙生回身瞪着他,正要出手,再次被那人擒住了双手。
“如果你还想活命,就跟我走。”
这黑袍人身手诡异,妙生明明没有看见他出手,自己的四肢却莫名地不能动弹了。
她看着屋檐上方的尘生,想要出声呼救。
只是没想到她的声音落到了空气中却变成了猫叫声。
“喵……”
尘生听着那声凄厉的猫叫声,神思从遥远的自我世界回归,连忙撇过脑袋。
悦己也恍然,仍旧看着尘生,只是眼神变成了怒目圆睁。
“你的手!”
她的声音仿佛一根巨大的针扎在了尘生的心里。
尘生猛地缩回了手。
悦己回身,看了眼方才有猫叫声的地方,黑色袍子的衣角从眼前晃过,她没有在意,自顾自地拿起酒坛子喝了起来。
尘生也坐了下来。
感慨的声音在月光下犹为清晰。
“悦己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以前?
多久以前,若是醒来之前。
我倒是不记得了。
想着师父说过的话,她戏谑地开口道:“如果有,那你可要小心了。”
因为前世我就是被道士所伤,姑且把那段日子称之为前世吧。
尘生没听懂,嗯了一声。
悦己笑道:“道士也会搭讪人?”
尘生顿感面色发红,不再多言。
突然天空阴云密布,不一会儿就遮住了明亮的月光。
悦己起身,将瓦片掀开,整个人就钻了进去。
尘生也紧随其后。
“你跟着我作什么?”悦己蹙眉问道。
“我,我……”我了半天,尘生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怕我害她?”悦己指了指床上的虞兮。
“你要害虞兮娘娘!”尘生大惊。
“你们做道士的动了手脚就不用动脑子吗?”悦己白了他一眼,便再不理他,快速走到虞兮的身边。
“你不是虞兮娘娘身边的丫鬟吗,为何要从房顶下来,正门不能走吗?”
“废话真多。”悦己快速施术,两手点在了虞兮的太阳穴。
只见一团五光十色的混沌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悦己点燃了梧桐灯。放在虞兮的床前。
走进了混沌。
尘生只觉这灯分外熟悉,于是也不迟疑拉着悦己的衣袖也进入了混沌。
“你进来做什么?”悦己没好气地说,“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不知道。”尘生正色道,“但我知道这和虞兮娘娘有关,为了保证她的生命安全,我必须要跟着你。”
“道士给妖精做保镖,我还真是头一回见。”悦己冷笑道,“稀奇,稀奇。”
“什么妖精?”
悦己脚步不停,不再理会他。
尘生只觉这女子好生奇怪,方才屋檐之上还与自己把酒言欢,现今又一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模样。
真是让人无法捉摸。
可是那句给妖精做保镖他却是放在了心上。
“你说虞兮娘娘是妖精?”
他大惊,自己根本看不出她有任何妖精的气息。
“你大可以回去请示下你师父。”
悦己突然停住脚步,朝着一处清晰的院落走去。
“这应该是虞兮的记忆,你是想知道什么吗?”尘生看着院落里一个红衣女子说道。
“妖活的像人,总归是会染上不好的习气的。”悦己翻上南宫王府的屋檐上,不知从哪里摸索出了一坛桃花酿喝了起来。
尘生也喝了起来,沉醉道:“这酒甚是好喝,不知谁有那么好的手艺?”
“是一个桃花妖酿的,可惜被你那狼人师叔给杀了。”悦己看着前方水阁上的虞兮漫不经心地说道。
尘生神情一滞,默默放下酒坛。
“哼,怎么?妖酿的喝不得?”悦己冷笑道,“这万千世界中,有些妖可比人有情多了,同样有些人可比妖要歹毒的多。”
见尘生一脸凝重,悦己不再理会。
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可以看见虞兮一身红衣在水阁之上来回踱步。
一脸茫然焦急的模样。
此时的她眼神多了些灵动和希冀。
她这是在等南宫初吗?
因听虞兮说过是南宫初将虞兮捡回来的,悦己知道此时她的心里全是南宫初。
果然南宫初身着一身玄色衣袍,缓缓走了出来。
他看着虞兮,声音带着不可亵渎的高傲。
“抬起头来。”
虞兮面色微微发红,抿着嘴唇,缓缓抬起头。
南宫初冷傲的面色终于漫开一抹满意的笑容,温柔地说道:“很好。”
虞兮微红的脸色愈加红了,以为南宫初看到自己很开心。
于是她站起身来,拉着他的手道:“初,你记起我了是吗?”
彼时她也知道他的名字叫南宫初。
南宫初脸上的笑意立马僵住,举起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将她的手从自己手上移开,然后背过身去,不再理会。
“放肆,王爷的名讳也是你一下贱丫头直呼的吗?”身后一名侍卫模样的人出声呵斥她。
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望着南宫初的背影,她的眼里不禁噙满了泪水。
他这是在嫌弃我吗?
她看着南宫初的背影,回忆着脑海中仅存的关于他的记忆。带着伤心她被一个嬷嬷般的老妈子带走了。
“丫头,你不要命了吗?那可是王爷啊。以后在王府中一定要守规矩。”嬷嬷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你是谁?”虞兮望着她道。
“我是婉兮小姐身边的嬷嬷,从她出生后,我便跟着她。”
“婉兮?她是谁?”
“嘘。瞧我这张老嘴。”嬷嬷连忙捂住她的嘴道,“以后莫要在王府中提到这个名字,若是被王爷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见着嬷嬷万分惊恐的模样,她乖巧地点点头。
“乖孩子,以后可要好好听话。我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的。”
虽是不理解嬷嬷要做什么,她依旧乖巧地点点头。
随后嬷嬷拿出了几套素雅的衣服给她换上。
看着铜镜中淡雅如同一枝百合的自己,虞兮疑惑地开口道:“王爷喜欢看女子穿这般淡雅的衣服吗?”
见嬷嬷不理会自己,只顾着收拾她的头发,虞兮又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王爷。”
“哎呀,我的小祖宗,很快就好了,别动,发髻乱了就不好看了。”默默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你是说,很快就能看见了?”虞兮开心地跳了起来。
嬷嬷被她的突然一跳,吓得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你这野丫头,找死啊。”
一番折腾后,穿戴整齐的虞兮被带到了那处水阁。
嬷嬷让她站好,不要乱动。
等了许久,也不见南宫初来,她终于不耐烦地开始四处张望:“怎么还不来啊,你不是说穿成这样,他就会来吗?”
“你别乱动,婉兮小姐可不会这样。”嬷嬷扶正她东摇西摆的身子,呵斥道。
虞兮撅着嘴只好乖乖站好。
未几,南宫初终于从远处走了过来。
看着对面淡粉色的女子,脸上的兴奋尽显于表。
他大步走过去,“婉兮,你怎么。”
可是话还未说完,面前的女子却一脸兴奋地转身望着他,拉着他的手道,“初,王爷,你终于来了。”
原来是那个他捡回来的丫鬟。
他脸上的笑容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悄然无息地消失了,转瞬一种打量的眼神看了一眼虞兮,而后转身对着嬷嬷冷眼道:“嬷嬷。本王花了多大的周章才把你找你,你给我的就是这等下三滥的赝品吗?”
嬷嬷大惊,连忙跪地磕头,战战兢兢地开口:“王爷,这丫头一看就是乡下来的粗鄙丫头,一时半会怎么可能变成大家闺秀呢?”
“三个月,本王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否则本王不介意浪费些人力,将你和你那酒鬼儿子一并送去给你丈夫陪葬。”
“老奴知道了,知道了。”嬷嬷吓得面色苍白,连磕着响头。
虞兮一脸茫然地看着远去的南宫初。
从南宫初看到自己的那眼开始,他便一句话未和她说过。
失望、不解、委屈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
悦己看着虞兮满脸的泪水道:“你猜南宫初要做什么?”
“应该是要把虞兮娘娘培养成大家闺秀,送进宫里去吧。”尘生想起了那一日虞兮的舞姿。
悦己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句话的时间,场间的景色就切换到了屋子内。
“你先把这些背出来。”嬷嬷将几本诗经放在她的怀里。
见虞兮一脸茫然的模样,嬷嬷又叹了口气道:“丫头,你不会不识字吧?”
虞兮摇摇头道:“我识字,可是我为什么要背这些,还有我何时能再见到王爷?”
“我的小祖宗啊。”嬷嬷停顿了一下,眼珠子转了一圈,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和颜悦色道,“王爷喜欢大家闺秀,你若想要王爷见到你欢喜,定要按照我说的做。”
“真的吗?”虞兮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拿起那些书就翻看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许是在那些背书的时光里,虞兮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见到南宫初。
所以她很快就背完了嬷嬷让她背的书。
“这是什么?”她看着瓯绣说道。
“绣花用的。”嬷嬷将一根绣花针递给她道,“就算是寻常家的女儿刺绣也是会的,不过你要秀出这样的水平才行。”
看着嬷嬷递过来的帕子。
她忽觉脑子里流淌过一些熟悉的画面,兴奋道:“这个我会。”
而后她拿起针线绣了副鸳鸯戏水的图样。
“你绣的很好,而且比这帕子上的还要好,但是王爷不需要你绣的那般好。”嬷嬷无奈地皱起了眉头,这秀法一旦形成,很难改变。
“嗯?”虞兮不解。
“王爷只喜欢这种秀法。”嬷嬷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你要学会弹琴。”
“这茶道你要略知一二。”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是大家闺秀必备的要求。”
“一颦一笑,一走一坐都很讲究,喝水切记要慢,吃饭不可大口。”
“……”
三个月时间很快就过了。看着虞兮手上的老茧,和瘦了一圈的身子,悦己终于明白为何第一次见到虞兮的时候,她那般瘦弱。于是她回头瞪了一眼尘生道:“你们男子还真是爱折磨女子。”
尘生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只好继续看着水阁上的虞兮发呆。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虞兮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嬷嬷让她背的说辞。
“你到时候,见到王爷,就按这纸上的念,嬷嬷我这性命就在你手里了,你切莫搞砸了。”
她坐在凳子上,准备弹琴。
她从未学过弹琴,但是这曲子她练习了整整三个月。
连教琴的师傅都说她学得快。
可今日要听琴音的人是他,内心有些悸动。连着琴音都带着丝丝喜悦和焦躁。
“你说南宫初见到虞兮的时候,会说什么?”悦己听着悦耳的琴音突然来了兴致道。
尘生也不知她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摸着后脑勺道:“你的琴谈得不错。”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悦己笑了笑道,“我猜他一定不会去见她。”
尘生问道:“赌什么?”
“若是我赢了,你就……”悦己美目流转,“罢了,暂且欠着。”
尘生也不急,想要知道结果,只要等个半晌就能分晓。
果然琴音意境渐入佳境之时。
整个府中的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即便是不懂音律的尘生也只觉此曲此人都让人赏心悦目。
只是悦己仍旧频频摇头。
当然主角还未出场,一切结果尚未可知。
终于在虞兮的期盼中出场了。
只是南宫初只在远处淡漠地看了一眼她,便一脸凝重地转身走了。
嬷嬷绝望地跪倒在地。眼里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悦己笑道:“你输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去见她。”尘生不解。
“你难道不知道南宫初想要做什么吗?”悦己望了一眼仍旧谈的如痴如醉的虞兮道,“弹琴讲究的是意境,琴音传递的是琴者的心意。虞兮谈的固然好,但却不是南宫初想要听到的心意。”
尘生不懂音律,自然不知这些,只觉自己是被虞兮摆了一道。
“你明知我不懂音律。为何还要打赌?”
“我可不懂你。”虞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继续道,“不若,我们再打一个赌,你说南宫初还会再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