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己无意间闯了牡丹亭，发现了牡丹花妖的秘密，而牡丹花妖追到屋外时，却发现悦己早已不见踪迹。
“到底是谁！竟敢闯进我的寝宫！”她愤怒地咆哮一声，头上的配饰震得叮咚作响。
随后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到了她的身旁，嘴角依稀还挂着血迹。
牡丹花妖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方才可看到一个宫女？”
太监大笑道：“若是有宫女，也被我全部吸干了血。”
“哼！你的神功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练好？宫里的宫女都被你吸干了，要是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怕是皇上就要怀疑了。”牡丹花妖再次瞥了他一眼，“若不是早些年里，你放过本宫，本宫也不会让你到宫里避难。”
“我看你是怕我将你的身份说出来吧，婉如娘娘！”太监尖细的声音故意将最后四个字拖得很长，随后抬首看着一身贵气的牡丹花妖。
太监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但是那双眼睛却有些奇怪。
只见牡丹花妖回眸一笑道：“无妄大师，我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
见她的态度变得温柔许多，太监露出锋利的獠牙，笑着说道：“你如此帮助我，我自然不会忘了，待我神功练成，就自会帮你完成那件事。”
“方才一个宫女发现了我的秘密。”
“什么，你不必惊慌，我自会帮你找到她，然后吸干她的血。”太监露出邪魅的笑容，脸上那张人皮面具也随着那副狰狞的表情缓缓脱落下来，露出原本丑陋的苍老面容。
这住在牡丹亭内的牡丹花妖就是逝去的贵妃娘娘婉兮的亲妹妹……婉如。
因为其姐的逝去，南宫末怜悯她孤身一人在宫，无依无靠，所以被封为婉贵人，入住牡丹亭。
只是没想到，却不幸被一只牡丹花妖占据了身体。
悦己听着虞兮的话，想起了那个魔镜中的白发女子，那张脸应该就是婉兮。
看来这婉如的病死也有许多蹊跷之处。
死了，那牡丹妖都不肯放过她的魂魄，将其禁锢在魔镜之中。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
“你对这婉兮知道多少？”悦己轻轻问道。
这个名字，让虞兮美丽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层水汽，只是因为眼帘垂下的缘故，悦己并没有看清。
“她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女子。”
她从未和婉兮说过话，但是她却是最熟悉她的人。大多数的时候她看到的婉兮都在画里。
虽然只是静谧地躺在书墨香的画卷里，但是她也知道那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
温柔到所有男人都忘不了。
包括他。
她不止一次地在南宫初的嘴里听过这个名字，也不止一次地去见过他梦中的惋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婉兮和婉如这对姐妹从宰相夫人的肚子里生下来就注定是对美人。
梦里。
她见过那个婉兮，果然是个将温柔和贤淑融合地天衣无缝的女子。
她看见他对着她笑，那是她未曾看到过的笑。
那样的温柔，满足，快乐。
而现实，他总是板着一张脸，甚至连假装都不会。
如若不是这双眼睛长得像她，怕是她永远也入不了他的眼。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当她是个丫鬟，一个奴仆。
悦己突然了解了虞兮内心里的孤苦，或许在遇到南宫初之前，她虽少了半颗心，但性子也是纯真善良的。
四年前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躺在竹林里。
少了半颗心的她忘记了所有，却唯独记得那块玉佩，那件往事，那份深情。
“我要报恩，我要找到他！”
带着这样的心情她来到了皇城。
她的眼睛很漂亮，即便穿的破破烂烂，但是依旧掩饰不住眼眸中明亮的光彩。
可皇城的守卫却不是个认眼睛的人。
“哪来的小乞儿，快走！”看守皇城的守卫看着她，大怒着赶她走。
“我不是小乞儿，我要进宫找人。”
“穿成这样，不是小乞丐，是什么，快走，刀剑无眼，别怪我们不客气！”
面对守卫的蛮横无理，她只好乖乖蹲在路边。
她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果然很脏啊。
可是现在她妖力尽失，什么都做不了。
“虞兮，这是我的名字，那他的名字呢？”
她不记得了，那半颗心的记忆力真的很小，小的忘记了所有事，唯独记下了恩情。
“玉佩！”
她在皇城底下等了三天，饿了三天，终于看到了一个身穿锦袍玄服的男子，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腰间挂着长长的宝剑，还有一块青绿色的玉佩。
她兴奋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朝着那男子就飞奔而去，一双琉璃大眼里溢满了泪水。
“恩人！”
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但是他救过她，总应该是她的恩人吧。
但是那男子周身的士兵却是把她当做刺客一般抓了起来。
她被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下面。
“是何人？”
一个冷漠的声音顿时穿过那些刀光剑影，飞入她的耳中。
却说着另她无比陌生的话。
他不认识我？
“报告王爷，是一个乞丐。”
“哦？乞丐也敢来挡我的路？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是！”
一眼都没有。
他抛下那句话后，一眼都没施舍给她。
她已然不记得当时被打了五十大板的疼痛，只记得当时她一声呻吟都没发出。
而那些大人物显然很享受那些惊叫声。
见她竟然一声也没有发出，不免也有些好奇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就是那一眼，改变了虞兮接下去的人生。
那默默流着眼泪的眸子，仿佛一汪流不到尽头的泉眼，让人忍不住一直凝望下去。
许是真的挺惹人怜惜的，就在她晕倒前竟然被那王爷抱在了怀里。
最后她有了栖身之所，有了主人。
“原来我以为他是怜惜我，或者是记起了那些过往，所以才收留了我，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因为这双眼睛，像极了她。”说到这里，虞兮的嘴角牵起了一丝苦笑，“如今我真的变成了她，他却是将我送给了别人。果然什么皮相都不要紧，不是就是不是，不爱就是不爱，任由我如何装扮，如何学习，他爱的那个人始终都是那个已然死去的她。”
悦己轻叹一声，道：“为何不放下，既然你们都忘了，为什么你不学着放手呢？”
“情不知所起，却一往情深，从我进宫的那一刻起，我就放下了。这份恩情我也总算借此可以还了。”
进宫为妃就是虞兮报答南宫初的恩情。
她手里紧紧捏着一封被卷的极小的信函，悦己知道那是南宫初飞鸽传书给她的。
同样能够看到这只鸽子的还有朝华殿的皇上……南宫末。
他看着雪白的信鸽朝着宫外飞去，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如同一只期待飞翔的花猫一般，深深凝望着它。
仿佛眼中的时光也回到了曾经的某个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