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要不要出去逛逛？”苍月见悦己闷闷不乐，欣喜地冲到她的面前道，“今日上元节，晚上有灯会，很是热闹呢。”
“嗯。”悦己面无表情应了声。
“上元节灯会吗？我也要去看看。”蓝日听闻二人如此说，飞似的奔了过来。
“你，不，许，去！”苍月叉着腰，一副母夜叉的模样。
“为什么？”蓝日皱眉。
“你若是也去了。谁看铺子？”
“这不是要关门了吗？”
“雇主迟迟不来，万一今夜她来了呢？”
蓝日无语，只好作罢。
落霞镇的上元佳节是一年一度的盛景。
街道纵横，灯火通明，灯影重重，煞是好看。
东风夜放花千树，风更吹落，如星如雨。长空红火辉煌。灯影重重。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游龙舞。人影瞳瞳。
苍月看着街上一排的花灯，兴奋地手舞足蹈：“姑姑，你看这花灯好漂亮啊。”
悦己随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只兔子形状的灯笼，白洁的灯笼透着金色的光芒，霎时好看。
悦己点点头，算是应了苍月。
只是那白皙的灯笼她一眼便知那材质有些奇怪。
因为她是除了师父世上最好的换脸师。
苍月越看越喜欢，觉得这灯笼摸上去很是舒服，便要去买一只。
悦己没有出声，表示默许。
在街角另一头。
同样有两个人看中了这只与众不同的灯笼。
“大师兄，这次下山，除了找师叔，还有什么重任吗？”一个妙龄女子穿着白色祭服，手拿着银白色的佩剑说道。
“自是行侠仗义，降妖除魔。”白衣女子身旁的年轻男子用一根玄色发带将墨发高高竖起，穿着打扮也是个道士模样。
他手持墨色宝剑，眼神里的深邃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如今盛世太平，哪有那么多妖怪。”白衣女子看着身旁的男子，害羞一笑，“不如我们借此机会好好游历一番吧。”
年轻道士没有说话，而是随意看着四周，警惕着周遭的一切。
“这灯笼的光好生奇特。”白衣女子抛下师兄，向着那盏灯笼走去。
“妙生。”年轻道士沉声喊道，但是叫妙生的女子已然走远了，他只好停在原地，驻足等待。
熙熙攘攘的行人川流不息，即便他不想走动，却也左右不了自己的身体，很快他就被挤进了人群里。
与此同时悦己和苍月也被浪潮般的人流给冲散了。
“姑姑！”苍月手提灯笼，最终只发出一句话，她的声音就被沸腾的嘈杂声给掩盖了。
悦己被人群挤着，直至到了桥头才终于摆脱人群，停下步子。
年轻道士也在人群散去后，安然伫立在河岸边的杨柳树下。
暮染轻纱，浮世繁华，惊艳了岁月。
回眸一望，四目相接。扰乱了心神。
扰了她的心。乱了他的神。
她只觉此人有些熟悉，似乎前不久见过。不过看着他那身深蓝色长袍的装扮。
分明是个道士。
“悦己徒儿，以后若是遇到道士，切忌纠缠，你的命与他们相克。”
师父的话如同警钟般敲响在她的心间。
而他的眼里也迸射出寒光，只是一眼就瞥向了远方。
这女子他见过。
当日他去找无妄师叔，便在山中遇到了她。
没想到今日还能遇到。
只是方才那一眼，他的心却猛地一怔，似乎有什么模糊的影子飘了过去。
苍海沧田，他可是遗漏了什么。
悦己回头，走下石桥，却是刚好碰到紧追而来的苍月。
苍月手里还提着那盏玉兔灯笼，看着悦己，焦急地说道：“姑姑，没事吧。都怪苍月不好，不该买这灯笼。”说着她就要将那灯笼往河里抛。
悦己一个伸手，那即将落入河里的灯笼瞬间就回到了她的手中。
动作快的让苍月有些恍惚。
“无妨，走吧。”悦己提着灯笼向着前方走去。
苍月微微讶异，姑姑从不喜欢这些玩物，怎会如此……虽是惊讶，却也没说什么，牢牢跟在悦己的身后。
苍月没看清悦己的动作，年轻道士却是看清了，他望着远去的红衣女子，微微有些诧异。
周遭明明没有妖气，为何会拥有如此快的速度。
他狐疑地猜测莫非自己看错了。
“大师兄！”来人一身白色衣裙，正是妙生。见年轻的师兄只顾看着桥上的风景，没有理会她。
她不禁撅起了小嘴，大声扯着嗓子，“尘生！”
年轻道士名叫尘生，与妙生是空空山的同门师兄妹。此番下山是为寻找失踪多日的师叔。
尘生被这一叫，瞬间回过神来。
“你在看什么呢？看的那么出神，我叫你，你都没发现。”妙生撅着嘴，很是不满。
尘生看着貌美的师妹，笑了笑道：“没什么，走吧。”
“嗯，师兄，你看这是我买的灯笼，你看看，好不好看。”妙生提起灯笼，放在尘生的面前，继续说道，”老板说这是香猪皮做的，芳香扑鼻，玲珑剔透，还挡风，摸起来也很有质感。”
“嗯，确实不错。”尘生低头望了一眼，笑着敷衍了一句，随即继续看着四周。
“对牛弹琴。”妙生轻轻叹了一声，只好自己玩弄着那盏玉兔灯笼。
谁让他的师哥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傻里傻气的。
悦己在遇到那年轻道士后，便无心再逛灯会了。
她与苍月早早回到了小竹屋。
蓝日看着悦己匆匆的身影，对着苍月说道：“今儿，灯会尚未结束，为何那么早就回来了。”
苍月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
“准是姑姑乏了，你快去泡杯安神茶，给姑姑。”蓝日看着外面的天色说道，“过几日就是月圆之夜，怕是姑姑又要忍受蚀骨之痛了。”
苍月难得没有反驳他，点点头就准备进屋。
蓝日却是看着她手里的玉兔灯笼，疑惑地问道：“这灯笼的材质好生特别啊。”
“那是，这是上好的香猪皮做的，自是特别。”
“哦哦。”蓝日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姑姑，你说这灯笼挂在哪里好啊。”苍月端着安神茶，递给了站在走廊里看月色的悦己。
“就挂在这吧。”悦己随意指了指头顶上方的房梁。
没想到姑姑竟然喜欢这灯笼，明日定要多买几盏，把这梁上都挂满，苍月想到此，美滋滋地将那灯笼挂了上去。
悦己抿了一口茶水，看着外面的天色，脑海里却是一直回荡着那张脸。
为何会那么熟悉？
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但是那种从骨头里渗透而出的熟悉感，却不会骗人。
她再次改变想法。
一定见过。
不过道士？还真是讨厌啊。
是的，悦己不喜欢道士。
很不喜欢，尤其是知道桃花妖……灼华的故事后，更加不喜。
桃花妖？
原来他们真的见过。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仿佛看到那人一般，口中喃喃道：“怕蛇的小道士。”
晚风轻撩，灯笼隐隐摇晃。
悦己心情极佳，看着灯笼就抚摸了上去。
双眸闭上，眼前闪过一张质朴苍老的人脸。
浅笑轻吟，原来如此。
第二日。
悦己起身，来到廊道里晒太阳。
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苍月？”她转身轻唤一声，冰冷的声音尽是沧桑。
苍月正在做早饭，听到姑姑叫自己，急忙将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擦了擦满是水渍的手后赶了过去。
“姑姑，何事？”
悦己轻叹一声，转身看着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