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己自己站了起来,她谁也没有选,径自走向了远处。
呵呵。
墨白笑了,尘生也笑了。
内心的深处似乎多了一丝甜蜜的滋味,其实他们都期待这个选择可以迟些。至少不要在现在。
当悦己踏出十几步的时候,当他们二人想要去追寻时,一切又都消失了。
悦己感觉一阵晕眩,她垂下头,发现自己的身体顷刻间化为虚无,紧接着是自己的意识。
墨白和尘生赶到她身旁时,只能抓到一把空气,二人相视一眼,不解地皱着眉头。
再次回首看去时,只能看到那个虚幻的影子,也就是起初站在悦己身旁伸手的墨白和尘生,他们也在邪笑中消失了。
四下里是白雪茫茫的一片。
二人都来过这里,是九儿初遇空痕的地方。
两人一翻交流,才知除了他们三人,苹果和断尘大师也来到了这里,很显然这是黑袍设下的阴谋。不过眼下还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过两人走着走着突然就看不到彼此了。
“尘生!”墨白目光沉沉,四处看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尘生的影子,便自顾自地朝前走去。沿着山道,他很快便来到了一处竹屋。
记忆里的竹屋,一点也没有改变。
这是莫言住的竹屋,曾经他变成他的模样,照顾了九儿一段时间。
想到这,他的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不知是自嘈还是有些无趣,他刚想走进去,却听见内里传来了一阵欢笑声。
有男子的,也有女子的,更多的还是熟悉的感觉。
透过窗户他看见了悦己和尘生。
那是他从未看见过的笑容,即便那个时候九儿喜欢自己,他也未曾见过。悦己的脸上荡漾着美好的幸福,像极了刚刚盛开的莲花。
他竟看的有些痴,连雪花落在自己的身上都未曾可知。
慢慢地,雪花越积越多,越积越厚,慢慢地,雪花融化成了水,凝结成了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生出。他竟有些寒冷。
视线所及之处,是温暖的火炉。
悦己紧紧依偎在尘生的怀里,口中喃喃着:“尘生,如果没有那个诅咒,我们从第一世应该就能在一起了。”
“还好现在不晚。”尘生浅笑盈盈,低头在悦己的额头落下一吻。
悦己娇嗔地瞥了一眼窗外的墨白道:“呆瓜,外面有雪人看着呢!”
雪人?墨白苦笑着,原来自己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观众吗?真是可笑。他有些搞不懂自己这莫名的心痛。不是在心里就说好了吗?只要看到悦己幸福,自己就满足了吗?可为什么自己那颗石头心还会痛,为什么心里嫉妒地发疯!
他紧紧捏着拳头,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可最终他还是松开了。
亏地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希望悦己选择尘生,可真的看到了这一幕,他才发现自己这虚伪的内心竟真真切切地一点也不希望如此。
希望是一回事,可成全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决定转身离开。
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幻境,他完全可以释放自己的不满,冲进去,将悦己带走,可是他并没有那样做。因为意义。对于他而言,他活的比谁都清楚明白,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所以他离开了。
因为他没有时间,他无法给悦己未来。
同一时间,尘生也走到了这里。在墨白消失之后,他便知道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场虚幻。看到的任何景物都可能是假的。
正如眼前这一幕。
悦己从背后紧紧环抱住墨白,眼角的泪水告诉尘生此时她是喜极而泣。
“我还以为你走了,还好,你没走。”
“傻瓜,你在这,我又能去哪里呢?”墨白转过身,看着她眼睛上的纱布,叹了口气道,“还好伤口没有裂开。快去乖乖躺好,莫要再胡闹了。”
悦己点点头,很老实地被他抱在怀里。
尘生可以看到她挂在嘴边的笑容,是那么的踏实而甜蜜。大概这种踏实感只有那个男子才能给她吧。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墨白的时候。
那时候是在茨山的幻境里,当时只觉此人仙气十足,是个神仙,但并没有刻意记住他的样貌,待事后瞧见他急匆匆赶来救悦己的模样,才知原来他们本就是认识的。
那心急如焚的神情,要说二人之间什么也没有,他就算天生愚笨,但也是不信的。
既知她对于他有着别样的重要,所以他才会愿意将九儿交给他。
没有比情敌更适合给九儿安全感的人了。
看着九儿紧紧拉着他的手,他知道九儿一直很依赖墨白,或许她自己没有发现,或许墨白也没有发现。但是尘生发现了。每次只要一提到墨白,九儿脸上的神情都会很复杂。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或许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他们不过是一个不愿意承认,一个从未发现罢了。
想到这,他笑了笑,他们这几世的纠葛不过是一个诅咒罢了,若是没有诅咒,九儿还会喜欢上自己吗?
那么他自己呢?
他看着两人紧紧相拥,然后站在浴桶里热吻的画面,心间再次抽痛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他期待能够见到她的夜晚。
可事实却是那么的残忍,他甚至想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每当天空开始飘起花瓣的时候,他便会想起这一幕,心针扎般的疼痛。
怎么可能忘记呢?怎么可能不爱呢?
就算隔了好几世,就算遇到冷冰冰的悦己,他还是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她。
可悦己呢?
她爱谁?
或者她谁都不爱,一切都是假的,竹屋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过那眼伤,那腿伤却是真的,当年他亲自下得手,即便过了那么多年,他依旧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如何伤的她。
这样的自己,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去拥有她呢?
他默默走开,如果这是一场幻境,他需要它来惩罚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尘生和墨白又在那片雪地上相遇了,仿佛没有看到对方一般,他们面对着面,然后彼此擦肩而过。
直到过了很久之后,二人才转身看着对方。
“我们两个必须要有一个活着,那个人只能是你,也只有你可以。”这是墨白说出口的。他的目光有些虚浮,可神思却无比清明。
尘生愕然,抬头迎上他灼灼的眸子,才发现他竟然哭了。
一时间他不知自己该如何说,如何做,只是垂下头,假装没有看见道:“我给她的伤害太多了。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最后守着她的人是你。”
半晌都未听到动静,他抬眸望去,迎面就是一个拳头。
他跌倒在雪地里,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目光沉沉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过,只有你可以!”墨白发了疯般的朝着尘生袭去,“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我只求余生。悦己的余生托付给你。”
尘生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苦笑着抬眸,回了一拳给墨白:“墨白,你这个胆小鬼,明明喜欢着她,却从未说出口。这就是你放弃的理由吗?”
“是啊,我是胆小鬼。”墨白趴到在地,用拳头使劲捶打着地面,咬牙道,“既然结局已注定,那么什么也不用说了。”
“什么结局,悦己做了选择吗?”尘生大口喘着气,“一切都是假的,悦己什么也没说,我们看到的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