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半山腰,车胎轧到了尖利的东西,突然爆胎了!
车身猛烈地摇晃了一下,薄靳铭赶紧刹车。
他让阿洛在车里坐着,自己下了车,准备察看一下车胎的情况。
可这时,山路后方突然驶过来一辆面包车,嘎吱一声在他身边停下。
车门被猛地拉开,一群凶神恶煞的绑匪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他往面包车里拉!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薄靳铭奋力挣扎,这时,阿洛从车里跳了下来:“放开我哥!”
他紧握着拳头,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但仍勇敢地瞪着对方。
绑匪面面相觑,大概是没料到车里还有一个人。
之前,薄靳铭怕阿洛吹风,所以把他安顿在后排坐着。
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看了阿洛一眼,摇了摇头:“这小孩儿太小,带着是个累赘!”
他们弃了阿洛,依旧抓着薄靳铭要走,这时阿洛冲了过来:“放开我哥!来抓我!你们要钱是吧?我是薄家二少爷!”
“闭嘴!阿洛,别说话,回车里去!”薄靳铭紧张地说道:“乖,回去!”
“不!”阿洛没听他的,而是冲着绑匪继续说道:“你们抓错人了,我哥在家根本不受欢迎,你们抓了他也换不到钱的!在我家里,我爷我奶我爸我妈最喜欢我!我才是最值钱的那个!来抓我吧!”
绑匪们一脸懵比,又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那刀疤脸说道:“好吧,那就一起带走吧!”
说完,一个绑匪上前,掏出一块帕子,猝不及防地往薄靳铭脸上一蒙:“大少爷,跟我们走吧~”
奇怪的味道飘来,薄靳铭很快失去了知觉。
……
再度醒来,薄靳铭被绑匪关在了一个地窖里。
那里漆黑潮湿,没有任何声音,也仿佛永远不会有光照进来。
空气中有尸体腐败的味道,那源自于地窖的某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绑匪之前绑架的小孩,对方的父母没凑齐赎金,他们就把人活活给勒死了。
小孩的尸体没人掩埋,就那样在地窖的角落里丢着,与薄靳铭为伍。
他们用绳子捆着薄靳铭的手脚,只给他很少的水和食物,偶尔让他通个电话,叫他照着念一些求救的话术,比如“一亿赎金”,或是说几句“爸爸妈妈快来救我”之类的。
每一次通话时间都很短,是为了避免被追踪。
薄靳铭知道自己遇到了穷凶极恶之徒,所以表现得很乖巧。
可是他内心心急如焚,因为阿洛也遭了绑架,但是却没有跟他关在一起。
天知道他第一次摸到那个小孩的尸体时,心里有多绝望,他还以为那是阿洛!
起初那个小孩的身体还是温的,后来就慢慢地凉了,到最后就腐烂了。
从那以后,他讨厌与人触碰。
因为一旦对方体温过低,他就会想起那个与他呆过几天,后来变成了一具腐败了的尸体的小孩。
过了一阵子,他习惯了黑暗,就开始在地窖里摸索起来。
他的手脚被反剪,无法行走,就只好跪着在地上爬行。
这里大概是个用铁锹挖出来的简陋地窖,四周全是泥墙,地上泥泞不堪。
薄靳铭匍匐着,用手指摸遍了地窖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小块岩石。
那块石头藏在一堆土坷垃之下,很小,所以没被绑匪发现。
他捡到了那块石头,摸到它锋利的一面,就开始用手指头夹着它,摩擦那绳子。
绳子很结实,他磨的很吃力,手腕破了皮,出了血,但他一刻不停。
就这样,两天两夜之后,绳子终于断了。
之后,他又拿着石头割断了脚上的绳索。
他把那些绳索打了个活结,照原样绑在手上,装作仍被束缚的样子。
又过了几天,那些绑匪们回来了。
一听到地窖外传来粗鲁的脚步声,薄靳铭立刻缩着手脚,蹲到角落。
绑匪们打开厚实的木门,把他拖了出去。
“你小子挺值钱啊,你妈愿意出一亿赎金赎你!”
“这一票干得值!”
“是啊,呆会儿就送你回去,继续做你的大少爷!”
“你乖乖配合,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一根毫毛!”
领头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绑匪解开了他腿上的绳子,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其余绑匪纷纷附和。
薄靳铭温顺地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但内心其实一阵阵的发热。
他没有想到,最终答应给赎金的,竟然是他的母亲。
她可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她从来就不喜欢他。
在他还小的时候,他也是个渴望亲情的小孩,也曾因思念母亲而偷偷哭泣,甚至跑去问带大自己的阿姆,妈妈为什么不来看我?
阿姆一脸为难,最后不得已告诉他,当年他母亲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而差点丢了命,所以对他不喜欢。他的父亲因为爱极了他的母亲,所以连带着对这个儿子也不喜欢。只有爷爷偶尔会因为出差,或是顺路,过来看看他。
他的出生就是原罪,他是个给母亲带来了痛苦和灾难的“不祥之人”。
明白了这一点后,薄靳铭不再主动与母亲亲近。
甚至,他不再对“家人”这个词抱有任何的希望。
可是,现在她竟愿意出面赎回自己?
薄靳铭心情有些激动,又鼓起勇气问:“那我弟弟呢?”
“他啊,他的赎金早就收到了,我们已经放他回家了呀!”
薄靳铭听了越加开心。
他浑身都松懈下来,瘫在了面包车当中的地板上——绑匪不让他坐座位。
既然阿洛已经没事了,那他大可以放手一博。
到底是自己逃呢,还是乖乖跟着绑匪走,由他们把自己交给家人?
他思考着,这时,车子经过了一处开阔的山崖间。
灿烂明亮的朝阳从车窗里照了进来,一晃而过。
就在那一秒,坐在地板上的薄靳铭因为角度的关系,忽然看到了车座底下有一枚发夹在闪光。
那是一枚精致的珠宝发夹,他曾经见过。
是他母亲的发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