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梦柔来说,爱豆只是天上的星星,她望着他在离她遥远的地方闪闪发光,她知道自己不能得到他,甚至无法靠近他,但她却不会因此而感到悲伤。因为她知道,自己对他只是浅层次的欣赏,程度不深的喜欢,并不是……
但是,张荣轩不一样,刘梦柔望着他,便会情不自禁地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会因为他的微笑而开心,也会因为他的皱眉而难过,甚至他的一个眼神流转,一个表情变化,刘梦柔都能在脑海中猜想出一千一万种可能,然后,再因为这一千一万种可能悲伤或欢喜。
总而言之,张荣轩是那个会让刘梦柔变得不像自己的人,是会让她发疯的人。
他是病,也是药。
只是,这个病,现在刘梦柔还可以忍受,所以,她在等,等着这个病不药而愈,或者……等着自己病入膏肓。
向阳敏锐地发现了刘梦柔的异常,却依然不能从她的嘴里套出任何有价值的话语。他看着眼前这个摇头,苦笑,却闭口不谈任何问题的女孩,第一次感到了陌生。
他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时间真的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久到那个曾经那么依赖他的女孩已经变得这么自立坚强,久到他们之间仿佛隔着过不去的岁月,久到……好像他们回不去了。”
向阳看着眼前叼着笔,皱着眉的人,心里一阵烦躁,一把拿过课本,随手扔到一边。
刘梦柔抬头看他,眼里充满了疑惑。
向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稍稍压制内心一阵又一阵的烦躁,笑着说:“反正也看不进去了,不如今天放假好了,我陪你出去玩。”
刘梦柔一阵欣喜,随后却又皱了眉头,小声抱怨道:“可是马上就要考试了,已经没有时间了。”
“如果没有效率,时间再长也没用,还不如先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一玩,玩够了,玩好了,回来再继续。”
刘梦柔歪头思索了一下,便爽快地答应了。
她也确实学不进去了,与其呆坐着,效率低下心情烦闷心不在焉地看书,倒不如听向阳的,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他们去了游乐场,因为向阳说来这里的人都是全天下最开心的人。他说,从小他就总觉得来这里的人都很幸福,因为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微笑。他说,他们在这里也一定会开心的,就像这里的其他人一样。
刘梦柔知道向阳没有说出口的是什么?
正因为她知道,所以她从不多问。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的默契!
刘梦柔不得不承认,游乐场确实是一个纾解压力的好地方,她可以在坐过山车的时候,放肆地大叫,不用担心周围的人会投来复杂的眼光。她也可以在坐旋转木马的时候,用力大笑,假装自己开心又幸福。她还可以拿着泡泡随意地吹,看他们在太阳下五彩斑斓地闪耀。甚至,她还特别想去应征鬼屋的工作人员,体验一把吓人的乐趣,不过,最终被向阳劝住了。
刘梦柔玩的非常开心,她才知道原来人在极度开心的时候,有点像喝醉,晕乎乎的,还一直想笑。
那么,人是不是喝醉了才会快乐呢?
或者,人就是为了快乐才想喝醉的?
刘梦柔不经常喝酒,也不爱喝酒,但现在,她突然好想痛痛快快把地醉一场,体验一下那酣畅淋漓的滋味。
向阳却没有答应,姿态少有的强硬,吃过饭,便直接把刘梦柔送回了家。
刘梦柔不懂,向阳却是懂的,有些东西,只能扼杀在摇篮里,不能沾染,甚至不能开始。更何况,刘梦柔还那么小。
刘梦柔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她不想面对,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就只是不想不愿不乐意。向阳也没有点破,借口要去跟罗雪阿姨打招呼,直接将刘梦柔送进了自己的房间。
刘梦柔松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情况,她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至少不用面对什么。
她想,她就躲避今天一天,一天就好,明天她就敢了。
第二天,她如常地坐在了餐桌前,跟过去的几个月一样,与罗雪阿姨交谈,时不时地逗乐一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其实,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惊涛骇浪,波澜壮阔,这些都只是对刘梦柔一个人来说而已。
一晃神,刘梦柔又出门晚了,不得已跟在了前面两人的身后。
刘梦柔看着眼前般配的身影,麻木地想:“这样也好,爸爸就要回来了,她也要走了,余下的这段时光,就这样过去吧。”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临近考试,W大的校园贴吧里出现了一个整天置顶的帖子,一个吧主言辞模糊地暗示本校女大学生为获取奖学金与某助教有交易,还附上了夜色昏暗时的照片。
刘梦柔看着那张照片,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她根据时间推算出这是一个星期前的某一天,由于当天的知识板块太难,又是经济学院历年期末考试的重点,所以他们花费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去解决问题。结束之后,早已月上中梢,向阳不放心,便送刘梦柔回家。
这是那天他们刚刚走出教学楼时的场景,照片中的他们并无任何逾矩,只是时间太晚。
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造谣的人躲在屏幕后面,依仗着键盘,凭着自己的想象力,随便寥寥数语,便足以摧毁一个人。
任凭刘梦柔与向阳再堂堂正正,身正不怕影子斜,都无法避免走在路上,收到路人假装不经意间投注在他们身上的目光。
刘梦柔从小没少看到那样的目光,所以她很熟悉,那目光是嫌弃,不屑,厌恶,甚至幸灾乐祸。
刘梦柔这才意识到那张照片的奇怪之处,它模糊的刚刚好,恰好足够让认识他们的人猜出他们,就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只是,是谁呢?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