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福自然不知,一场恩怨竟就此悄然化解,此刻的他正坐在距大路百多步的一小片草坡上。
与杨廉分别后,他本打算朝着清水镇的方向出发,到那里去问问,可有人知道平安镇的所在。
那清水镇距灯笼镇六十余里,先前听李大牛提过,昨夜从杨廉的舆图上也记住了路线方位。
不过自从识得文字后,他便心心念念地想看一看包袱中的兽皮书,究竟是记载着什么,于是坐在地上将之取出。
两书封皮上皆有名目,绘有人体图形的那本名曰“赤焰诀”,另一本则是“法术通解”。
春福有些不明其义,当下便先翻阅“赤焰诀”。
书中十八幅图录他早已不知看了多少遍,只是从前不懂文字含义,是以并未过多留意,如今再看,便见首页上写道:
混沌分阴阳,阴阳生灵气。
修行之始,在乎炼气。
灵气即存天地间,然有形而无质,通灵者方可纳之。
唯泥丸通透,可御神识以纳灵气者,谓之通灵。
炼灵气于身,行周天之道,化为火元存气海,万般玄妙以之为基,是谓之赤焰诀。
春福看完后似懂非懂,字面上的意思他倒是大都理解了,但似灵气、神识以及火元之类,却全然不知到底是何种事物。
他微皱眉头继续翻阅,自第二页起,便绘有人体图形,只见其上绘制的红线旁各有标注,其中八条红线以脉为名:
任脉、督脉、带脉、冲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
十二条红线以经为名:
手太阴肺经、手阙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太阴脾经、足阙阴肝经、足少阴肾经。
而红线上的节点也各有其称,红线互相交汇处的红点要稍大一些,名为:
公孙、玄内、临气、外关、申脉、后溪、列缺、照海。
其余小些的红点则多达数百,也俱有其名目,如百汇、印堂、人中、涌泉等等不一而足。
而人形头颅内有一独立红点,不与红线相接,旁边标注着‘泥丸’二字。
另外在图形小腹处也有一个单独存在的红点,旁边标注着“气海”。
“这便是泥丸和气海么?”春福喃喃自语。
想到前两回进入到可以内视的玄妙状态时,也见过自己头颅中确有一个白色光点,小腹里也产生了一个火红色气旋,一时间便静静思索起来。
若泥丸指的是那白色光点,那么“可御神识以纳灵气者”这句话中的“神识”,应当便是指那种能够令周遭丈许空间内,一切事物尽收眼底的力量!至于灵气...
“灵气即存天地间,然有形而无质”,当初第一次吸入体内、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白色雾气,用肉眼无法看到,却能被神识感应,不正是有形无质吗!
这般说来,“化为火元存气海”,那气海便是火红气旋,火元则是炼化灵气后汇入气海的红色雾气了!
“原来如此!”春福想到这里,只觉茅塞顿开,笑呵呵地低下头,继续观看这赤焰诀。
只见除去人体图形、红线以及节点外,此页右侧尚有四行文字:
绝念忘机,静心定神,十方虚空,尽皆销陨,澄澄自知,虚灵不昧。
乃以神御气,自中府而经云门,过天府而至侠白,一息之间不可停顿。
越尺泽而临孔最,抵列缺而达经渠,其间缓行三五息。
历太渊而上鱼际,凝滞一息归少商。
春福起初看得一头雾水,待得对照了人体图形,方才知晓那“中府”、“云门”、“天府”、“侠白”等词,皆是那“手太阴肺经”上的红点名称。
这一来便可大致明白这些文字的含义,应当是在解说首页“炼灵气于身,行周天之道”这一句,并且点明了以神识御气时,经过各个节点所需的时间。
一页阅尽,他便继续翻阅后文,其后每一页上的人体图形姿势各不相同,并且每页右侧的文字中,所列出的红点名称及所需时间也大相径庭。
尾页上还另有三行字:
炼气一途重在勤修,寻灵气旺盛之福地,积火元九重以盈气海,方有望筑仙基而长生。
修行此道,当晓其中凶险,神识有强弱,纳灵气入体切不可贪多冒进,若经脉受损,则将自毁根基。
万物生而有其性,通灵者万中无一,留此赤焰诀只待有缘人,凡夫俗子不可妄修此道,切记切记!
若是寻常人来阅览这赤焰诀,只怕得花个年许苦功才能记住所有经脉穴位。
可春福只看了一遍,便将所有文字及图形牢牢掌握,再无半点遗漏。
他长舒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自语道:
“原来这竟是一门修行的法门,却不知首页那上‘万般玄妙’所指的是否便是我的夜视之能?以及读书识字过目不忘呢?”
他将赤焰诀合起,脑袋枕着双手仰面躺倒在草坡上,这才惊觉太阳都已西垂,原来不知不觉间竟在此看了一整日了。
躺着休息了片刻,他便起身盘坐,脑海中闪过赤焰诀中的内容,当下就想试上一试,看能否再次运用神识采纳灵气。
可惜书中虽写了“绝念忘机,静心定神”这般的修行要诀,但要想真的做到这一步却没那么容易。
也不知是否因为刚通晓了赤焰诀,以致心中难以平静,枯坐一个多时辰也无甚进展。
而且自误食了玉瓶中的糖丸后,他的精力越发充沛,此刻已是明月高悬却无半点睡意。
于是他便决定趁夜赶路,看天亮之前能否到达清水镇,到时不论是问路还是找地方落脚都要方便得多。
至于那本“法术通解”,他昨夜通宵识字,今日又阅览了一整日赤焰诀,总是需要些时间将之消化,便想着待到了清水镇再来查看。
当下将书收起,回到大路上,待辨别了方位后,哼起他那自创的小调,便向着清水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