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福问清方位便辞别二人,心中只想尽快抵达灯笼镇,走出不远,却听见那老妇出声道:
“小娃娃你等一等!”
春福闻言止步转身,见那老妇已走到男子身旁望着自己,于是问道:
“老婆婆,你喊我做啥?”
只听老妇慢悠悠地道:
“你瞧这会儿都过了响午,天黑之前是到不了灯笼镇的,夜路可不好走,你一个娃娃家的,要是遇见豺狼,怕会丢了性命。”
春福正想说自己不惧猛兽也能夜视,可那老妇又开口道:
“我儿这几日也正要到镇上买些东西,你不如跟我们回去歇息一晚,等明天赶早,叫我儿领你同去吧!”
春福本欲拒绝直接上路,但一想能有人给自己带路总是好的,加之长久孤身一人,他心底还是渴望能与人多相处。
春福年纪虽小,但他山民出身,从前也到别家借宿过,知道在山民眼中只要不是匪徒之类,大都是能够热心相助的。
最重要的是,他也担心若真走错道,便找不着那灯笼镇了。
这般稍一思量,春福便笑道:
“哈哈,俺也怕走错路,那么就要麻烦大叔和婆婆啦!”
既听到母亲邀春福回家,男子倒也没有多言,只是开口道:
“既然这样,你就等上一会儿,我这柴还没砍够。”
言罢继续砍柴,春福见状也放下兽皮,挥起长剑便开始帮男子一齐砍柴。
只不过片刻功夫后,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便有数颗海碗粗的死树被春福放倒,而后只听“噗噗”作响,死树便如豆腐一般被春福轻易砍成小段。
待他将木柴码放好,老妇二人都有些没回过神,母子俩相顾骇然,哪里想得到这孩童竟有如此本事!
“哎呀,大叔你们这是咋了?赶紧拿绳子给我啊!”
春福见二人目瞪口呆,便开口催促,男子闻言下意识的将麻绳递给他,口中喃喃:
“哦!哦!好...”
随后便同春福一道,将木柴捆了,春福直接将柴扛在肩上,男子则用扁担挑着,由那男子带路归家。
一路上那男子与春福互道了姓名来历,男子姓李名大牛,得知春福只八九岁时,又是吃了一惊。
至于春福所言的深山独居三年、猎杀虎豹狼熊、河中搏斗异兽等事,大牛就明显不大相信了。
春福虽然背着一大捆兽皮,但因折叠起来也看不出种类,若李大牛知道其中尽是猛兽的皮毛,说不定就该信了春福的话...
母子二人居住的村子距砍柴处不远,先顺大路走二里地,再岔走小路三四里便到了。
村中人家有十八九户,尽是土基房,见到生人不免询问一二,李大牛只说是个迷路的外乡人。
倒是春福心中欣喜异常,趁李大牛烧火造饭时就在村中四处走动,逢人便要搭上几句话。
初时村中幼童见春福不穿衣裳,只裹着兽皮,尚有些惧怕他,但不多时便聚集起来同他耍闹。
只见十多个幼童跟在他身后满村子乱跑,一时间尽是孩童的欢声笑语,直到夕阳西下,李大牛唤他吃饭,幼童们方才散去。
李大牛家中也不富裕,只煮了一锅小米粥,李母又叫他切了些腊肉炒了。
待李大牛盛好了粥,李母对春福道:
“春福啊,咱家平日里都吃这些,你可不要嫌弃,将就着吃些吧!”
春福本就饥肠辘辘,早已暗咽口水,听到李母的话,连忙端起碗道:
“不,不,咋会嫌弃!这粥很香啊!”
说罢便喝下一大口,虽然粥水不稠又有些烫嘴,但那香甜地滋味他已是太久未曾尝到,于是“呼呼”地吹走热气,几口便将之吞下。
李母见状,又叫大牛给春福添满一碗,笑眯眯地到:
“莫慌!莫慌!慢慢吃,有的是!”
说着还给他夹了块肉,春福只觉世上再无其他东西有这般美味,从始至终都在狼吞虎咽,整整喝了七碗。
李大牛可没想到春福饭量如此惊人,整锅粥吃尽,也不见春福饱足,于是又煮了几个番薯给他吃了...
终于吃饱后,春福抚着肚皮道:
“太...太好吃啦!俺可很久没吃过这么饱啦!”
李大牛见状便起身收拾碗筷,李母笑道:
“饱了就好!饱了就好!”
春福想帮李大牛一齐收拾,大牛只道不必。
他吃了别人的饭,心下十分不好意思,于是便将兽皮解开,从中抽出七八张要送给李母。
李母尚要推辞,春福一把便将兽皮塞到她手上。
借着灯火,李母瞧见手中的不是虎皮便是熊皮,震惊道:
“使不得!使不得!你这娃娃,这可是值大钱的,快些收起来!”
春福却道:
“婆婆,这都是俺自己捕到的,俺可不能白吃你家的饭,你就收着吧!”
李母赶紧将儿子喊进来,李大牛见了母亲手中的兽皮也是十分震惊,当下母子二人一齐推辞,春福却执意要送。
最后实在推脱不掉,只好收下,李大牛知道这般完整的兽皮十分值钱,若拿到镇上,少说也得一两银子一张。
心里甚至开始盘算,自己卖了这几张兽皮,都够钱讨个媳妇了!
于是对春福愈发亲切,还找了一身自己的衣裳要给春福换上,哪知并不合身,只好许诺等到了镇上便带他去买新衣。
当夜春福便和李大牛挤一张床睡了,次日天还未亮,李大牛便叫起他,说是该出发了。
李母也起来给他俩送行,自昨夜见了春福的一捆兽皮,她便担心两人路上遇见强盗。
于是叫大牛寻了些茅草,将兽皮包裹住,外头又捆了些麻绳,才对春福道:
“春福啊,你要寻路回家,以后可万万不能这般将钱财外露,若被歹人见了,定会抢了你!记住了吗?”
春福涉世未深,但听李母点明后,也自明白了她的用意,又对李母连连道谢。
李大牛本想将春福送的兽皮一并带去卖了,又觉十分羞惭,只好等日后再说了。
于是带上半贯铜钱,又邀约了四五个要到镇上的村民,领着春福便向灯笼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