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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群众艺术(2)

大舅哥是发财之后才越来越看不惯许家逸的,许家逸也是大舅哥富起来之后才越来越反感他的。大舅哥说许家逸死脑瓜骨,许家逸则批评大舅哥不务正业。他们之间不像从前那样有点儿共同语言,现在心照不宣的是彼此的轻蔑。所以表面的相敬如宾也需要双方的同时伪装。

“你今天咋这么闲着?”许家逸没话找话地说。

“我上广州了,刚下飞机,这不,我给你们带回了广州红肠,路上我又买了只金华火腿,一会儿咱下去拎几瓶啤酒上来……”大舅哥说着从旅行袋里掏出一大堆。

许家逸不知道广州红肠啥价钱,只知道金华火腿三十多块一斤,非工薪阶层能享用。虽觉借大舅哥的光品尝一直没舍得买的东西不很舒服,但还是面带微笑下楼买啤酒去了。

酒喝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又提到了许家逸的职称问题。

先是大舅哥说,“人生啊归纳起来不外乎这两大块:一是这名;二是这利。人呢都与这名利相关,大至也就是四等:一等人,名利双收;二等人,有名无利;三等人,有利无名;最惨的就是这第四种,是既无名又无利,中国绝大多数老百姓都在这里呢。我这辈子是功也成不了,名也就不了喽,先混上三等人再说吧。妹夫好好干,五年之内弄上副教授,五十岁之前争取当上正教授,咋也得奔二等人使劲。”

许家逸知道这是大舅哥在挖苦自己,自己这次评上副高,大舅哥也不会高看多少,但评上总比没评上好看些,就解释说,“今年我这副高职称基本没啥问题,中午同志们把我的喜酒都喝了。”

“领导去了吗?”大舅哥问。

“这个时候哪能请领导呢?再说评职称也犯不着巴结领导啊。”许家逸说。

“这你就大错特错了,你今年呀还是个评不上,不信咱就等着瞧。”大舅哥喝点儿酒就更喜欢给别人盖棺定论。

“等着瞧就等着瞧,我今年要评不上副高,我许字倒着写!”许家逸跟大舅哥争论多数时候都是忍气吞声,从来没跟大舅哥针锋相对地叫过劲,今天也是借点酒劲发发心中憋闷多年的怨气。

“文化口儿我也不是没呆过,我咋就不信你三十刚出头儿,和领导又没啥特殊关系,那副高就能给你!你以为事情那么简单呢?你今年要是评上副高我一辈子不结婚!”大舅哥也越说越激动。

“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许家逸和大舅哥都非常激动地干下一杯酒。

大舅哥气哄哄地走了之后,一直袖手旁观的于玲说,“其实大哥也希望你能有出息,你坏他能借着好光啊?”

“那谁知道啊。”许家逸突然觉得生活无聊透顶……

这天晚上群众艺术馆回家最晚的也许是大刘。大刘在自己的办公室睡到九点多才有些醒过酒来。大刘像突然想起了下午的事,推开门就往外跑,弄得走廊里响声雷动。

突如其来的响声把值宿的李馆长吓了一跳,李馆长从值班室匆匆赶出来,正好在黑咕隆咚的走廊里和大刘撞个满怀。

“呀!李馆长,我正想打电话找你呢!我问你,你凭啥不让我进、进副高?”大刘说话仍有些醉意。

“你说什么呀?这是哪跟哪呀?你咋还没走呢,大刘?”李馆长说。

“我就问你为啥不让我进副高?说别的都没用。”大刘红色的大眼睛盯住李馆长。

“评职称是大家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再说,最后结果还没出来,你听谁说这副高就没有你大刘?”李馆长说。

“你就别跟我绕圈子了,你这么大个馆长,还等我和你不客气咋的!”大刘火愣愣地喊着说。

“有话咱进屋坐下慢慢说,着急能解决问题吗?来,进来。”李馆长把大刘让进值班室。

大刘就坐到值班室的单人床上,情绪仍然激动。“李馆长,你快六十岁的人了,有些话我不好跟你喊。我大刘今年四十五了,这么多年一直驴一样为群众艺术馆奔波,不该要的我什么时候要过?不该拿的我什么时候拿过?这是啥事儿,群众艺术馆是不是太不把我姓刘的当人了?!”

“大刘,你也是群众艺术馆的老人了,群众艺术馆的事你什么都了解,凡事都有个方方面面,不能意气用事。”李馆长说得语重心长。

大刘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就操起电话,噼噼啪啪一阵狠按。

李馆长以为他往自己家里回电话,就把话暂停下来,把一本正看的什么书从桌子上收起来。

李馆长琢磨是否给大刘倒杯水时,大刘突然大骂起来,“操!姓葛的,你个小兔崽子少他妈跟我打官腔!研究你妈个×,副高没我姓刘的,我杀你全家!”

大刘摔下电话,又要拨孙书记家电话时,被李馆长拦住了。“大刘,你放下电话,谁说这次副高肯定就没有你?谁说了?”

“我又不是傻子,还用谁说吗?李馆长,我给你面子了吧?你实话实说吧,今天中午你们是不是研究了副高人选,是不是没有我?我相信你不会说谎,是不是?!”大刘仍死死抓着电话不放。

“这……这只是初步意向,还没最后定。”李馆长好像对大刘的问话没啥心理准备。

“等生米做成了熟饭,当众公布结果时算是最后定吗?”大刘瞪着红色的大眼睛说。

李馆长意识到对付大刘的难度,说,“话不能这么说,这么说话容易伤人,事不还得靠人办嘛?”

后来,大刘和李馆长之间的对话就变得越来越平静了。李馆长一再强调,明天要进一步探讨副高职称人选问题,大刘则把中午如何要喝酒,宁主任如何不让他结账的事说了一遍。

快十一点了,大刘才张罗走。“不好意思,耽误馆长休息了,我得走了。”

李馆长送走大刘,插上门,关了灯。躺在值班室的木床上长出一口气,想,宁主任的嘴不严倒办了个好事,要是焖到当众公布那天,群众艺术馆不得出大乱子才怪呀。从大刘这脾气上看,他哥哥那事,看来也不是虚传的。哎,今天领教了。李馆长黑着灯躺在床上,毫无困意,人这一辈子真不易呀,想想当这个清汤寡水的馆长干啥呢?人到底图个啥呢?要退了要退了又差点出了事情……李馆长又想到孔春苑,评她当副高,大家也不能服,就看大家往不往我馆长这张老脸上吐唾沫了……

这时,门外竟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李馆长以为是大刘又杀回来了呢,趴在门缝上一看,愣怔住了——门口站着的竟是孔春苑。

“这么晚了,你来干啥?”李馆长在门里问时,不太敢正看孔春苑永远秋水似的大眼睛。

“我家那谁出差了。”孔春苑的声音极富偷情韵味。

“这个时候,我们咋能在一起呢,你还是……还是回去吧。”李馆长又看到了孔春苑那对熟得不宜再熟的颤乳,话就说得缺乏底气。

“我真的不是有意安排的,真是凑巧,我家那谁半年没出差了,我知道你今天值宿,我只是觉得这机会太难得了。”孔春苑恰到好处地扭动着身子说。

“你不来我也一样想着你的事呢。”李馆长说了话后才觉得这话表白得不伦不类,就颤着慌乱的指头拉开门栓。又声音极低地说,“小坏蛋,那就快进来吧。”

这次也许跟大刘有关,他们没有像往次那样马上就做。李馆长有意地和孔春苑拉开一点距离,和她说了一些馆里无关紧要的事。

可他们的手无意中握到一起时,接下来的事李馆长就无法操纵了。这时,李馆长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还很年轻。

孔春苑不愧是搞舞蹈的,身体丰满却轻盈而灵活,再加上骨节都很开,从不同的角度都能很好地摆正自己的位置,常常让李馆长精神振奋,斗志昂扬。

孔春苑天生是那种崇拜领导的人,在李馆长面前总能发挥出她在性方面无穷的想象力,身体的柔韧度又允许,所以每次花样繁多姿态都能让李馆长乐此不疲。

快乐到巅峰时,李馆长总要情不自禁地高喊:“我不干这个馆长了!我不干了,我真的不干了!”李馆长觉得如果他不是馆长,他可以放下架子,不要面子,无所顾忌地和孔春苑在一起,甚至可以甩掉可恨的老婆,娶孔春苑为妻……

只是李馆长喊的内容孔春苑不太喜欢,总是半开玩笑地说:“你得干,你得一直干下去才好呢……”

由于孔春苑身怀绝技,他们做事的时候很少在床上。加上值班室的床又窄又短,上去也难有作为,孔春苑就拉着李馆长的手,来到值班室宽敞的地中央。

孔春苑当然是有备而来,只几下就把自己抖落得新像出土的鲜参一般,接着,只轻轻一搬,一条腿便高高举起,温柔地依贴在李馆长的肩上了……他们仿佛经历一曲绵长而起伏跌宕的交响乐,尾声时,李馆长是抱着孔春苑那条美丽的肥腿呼喊的:“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我真的不干了!”

“这不已经坚持到最后了吗?”孔春苑把腿从李馆长肩上撤下来,扶住他。

孔春苑走后,李馆长躺在床上虽然觉得有些疲劳,但还是不困。想,六十岁的人了,咋还跟小青年儿似的。然后又和每次一样在心里深深地责备自己。实际上,李馆长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竭力约束着自己的,他最受不了的是孔春苑的丈夫过年过节去看恩人时那副无比真诚的表情。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许家逸在走廊里碰上了大刘。大刘极不好意思地拍拍许家逸的肩膀,表情与昨天酒后判若两人,“昨天喝得也太多了,七八个人喝了五瓶白酒外加一箱啤酒,那不扯呢吗?”

“是喝的不少。昨天我看你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我寻思你睡一会吧,就没叫唤你,睡到几点走的?”许家逸问。

“别提昨天了,没把人给折腾死。我到家都十一点多了,车子都干马路牙子上去了,看把这胳膊摔的。得回走得晚,要赶上下班高峰时走,非得干汽车轱辘底下去不可。”大刘说着把袖口往上撩了撩。

许家逸看到大刘的左肘上确实破了一块皮。冲他表示同情地笑笑。“以后咱们可别往死里喝了,身体是本钱啊。”

“那可不。酒装在瓶子里啥事没有,装在肚子里可就不好说了。”大刘笑笑说。

“人都是好人,酒是王八犊子呀。”许家逸说。

许家逸送孩子,来得也不早,到群众艺术馆已是九点多钟。群众艺术馆这地方就这么怪,好像有群众艺术馆那天就这样,就是没啥事儿,你想干点儿啥也干不了。一天天就这么上午、下午地过。许家逸画的那么多张画,竟没有一笔是在群众艺术馆画的,都是晚上回家或者节假日休息时间画的。十多年的群众艺术馆生活,许家逸已经习惯于如何以群众艺术馆的方式消耗掉整个白天。

许家逸和往日一样,打开办公室的门,坐下来把昨天的日报又翻一遍,看完报缝和报角的小广告,就边等今天的日报边这屋那屋地走走、转转。

除了馆长室三位馆长都按时到位外,其他部室的工作人员基本还没上来呢,好像只有各部室主任和刚才的许家逸一样,手拎着旧报纸无所事事地枯坐着。

许家逸就方着步从走廊的尽头往回走。再次经过馆长室时,发现馆长室的门关得严严的。但并不妨碍葛馆长很大的声音传出来:“这事可不一般,我倒不是怕他大刘的威胁,我就觉得这事儿犯不上啊!”

“我昨天就说大刘的哥哥就这个脾气,正整的吧?”孙书记的声音远不如葛馆长的大。

许家逸不好停在门口继续听,知道是职称问题上出了说道。大刘没评上?真让阎无忌这小子言中了?大刘肯定不能服啊。正好,这时收发室送报纸的来了,许家逸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今天的报纸。

十点钟以后,走廊里的人声才渐渐多了一些。群众艺术馆常来上班的人这个时候陆陆续续地都来了。接着,群众艺术馆就不如刚才宁静,电话也多了,手机也响了。群众艺术馆短暂的热闹场面开始了。一般能持续到十一点钟左右。

后来,人们就都凑到大仙这屋来了,大家海阔天空地侃了半天,觉得没啥意思,就有人提议还是让大仙和阎无忌来点荤故事、黄段子吧。

大仙让阎无忌先讲,阎无忌让大仙先讲。

大仙没再推,就不动声色地讲:

“说有一天呀,省文化部门领导到县里视察精神文明工作,县的负责人最后把省领导用车拉到村,说工作已做到最底层了。省领导到村里一看,觉得确实不错,扫盲标语贴得到处都是,还有个规模不小的图书室,叫什么文化书屋。县负责人见省领导挺高兴,就薅着村长的耳朵让找个机灵点儿的村民,搞个现场答省领导问,录个像好让领导拿省电视台去播。那村民把村长临时教的话都说了,几天一开会,几天一学习,都说明白了,大家都挺高兴的。要结束的时候,省领导即兴问了那村民一句,那么晚上都有哪些文化娱乐活动呢?村民好像没听大懂省领导的问话,紧张地抿嘴憨笑。村长急了,说,领导的意思是说,咱们大家伙儿呀,到下晚儿黑时都安排些什么活动?下晚儿黑还不懂吗?村民木讷了半天,终于极不好意思地说:说真话?村长急了,那还能说假话?实事求是,有啥说啥吗?村民声音极低地说:那就是弄了。村长差点给村民一个嘴巴子,忙制止说,不算那个,再呢?村民汗就下来了,环顾左右,不知所以。省领导心里也着急了,后悔问最后这话,就说,别紧张,随便谈,有啥说啥嘛。村民又闷了半天,最后面红耳赤地大声说,那就、那就歇一会儿,再弄!回来的路上,县负责人差点儿给气死,省领导差点儿给乐死……”

大仙讲故事一向这个特点,听众能笑,但多数得暗笑,尤其群众艺术馆的女同志,就更不能笑出声来。

有人就张罗让阎无忌来一个直白些的,让大家笑出声来。

阎无忌说,“讲直白些的倒可以,不过女同志得出去。”

一个女同志就说,“以前讲那些我们也不是没听着,也不差今天这一个,后果我们自己负责还不行吗?不信听个故事能咋的。”

“这么的吧,结婚的女同志就无所谓了,没结婚的女同志得出去。要不我也不好意思讲啊。”阎无忌说。

“对了,我得挂个电话去。”群众艺术馆最现代的未婚女子田红面带很纯情的笑容恰到好处地出去了。

田红走后,阎无忌说,“操,最见过世面的人还走了,据说那可是动真格的也不惧的主啊,生猛着呢,田红没结婚比结婚的都见多识广。”

“现在这年头儿,大姑娘结婚不结婚和小媳妇有啥区别。”有人说。

“主要听众也走了,别讲太好的了,咱也讲一个关于领导下基层的故事吧。”阎无忌就开讲了:

“大伙儿还记着有一年机关干部支农的事吧?故事就是那时候发生的。文化部门的一个书记不愿意下去,说农村那点儿事他都知道,靠到最后没办法了才不得不去。吉普车行驶在田间,天干热干热的,书记坐在风驰电掣的吉普车里打开了窗子,把大扇子扇得啪啪响,可仍是大汗淋漓。书记就说,这哪是人活的天气。这时,书记发现烈日炎炎之下,一个老农正在田间挥汗铲地,心中顿生崇敬。忙让司机停车,摇着扇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跨越田埂来到老农跟前。老农头也不抬,仍是铲地。书记就很和蔼可亲地问:老同志,您是村干部?老农抬头看了一眼手拿大扇子的领导模样的人,说,村干部个**!然后接着铲地。书记又问:那您是省劳模?老农闷了半天,省劳模个****毛!那您一定是县劳模了?书记觉得这个老农挺倔,农民嘛,就又问了一句。没想到老农把锄头狠狠地往地上一礅,怒吼:县劳模他妈了个×!书记就回到吉普车上,一路叨咕,这叫啥**操的农民,以前的农民可不这样啊……”

大家听了阎无忌的故事都笑了,有人说,“这个不荤,不过挺有意思,但风格不太像阎无忌的风格。”

阎无忌说,“这还不质朴?多质朴啊。”

大家说,“不够荤哪。”要求阎无忌再讲质朴的荤故事。

正说着,大刘笑容满面地进来了。一进屋就说,“别空着肚子闲扯啦,走走走,今天该轮到我请客了,走。”说着就把人挨个地往外推。

有人请客,大家都高兴,就笑着往出走。

许家逸上午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从馆长室里传出的对话,大刘现在来请客,证明大刘的职称没啥问题了,也笑呵呵地被大刘推着往外走。

只有阎无忌和大仙表情迟疑地对视一瞬,阎无忌说,“昨天喝得太多了,今天是不是先缓一天,别连着喝了。”

大仙也说,“昨天吐了大半宿,胃到现在还不好受呢,改天吧。”

“那哪行呢,昨天许家逸的酒都喝了,今天大刘的酒咋的?你们这不是太瞧不起我大刘了吗?”大刘硬是把阎无忌和大仙推出了“农村俱乐部”。

大刘又特意上楼找的宁主任,说,“还得是昨天中午那些人,一个也不能少。”

还是荣达大酒店,要的酒菜也基本和前一天的差不多。

落座以后,阎无忌就逗宁主任,“你昨天不是说明年这个时候喝大刘的酒吗,怎么今天就来喝了?”

宁主任被阎无忌问得满脸通红,“****,我没说,我多暂说了。”

“宁主任,你跟我装是不是,自己昨天说的话今天就不承认了是不是?”阎无忌站起来要宁主任坐到自己旁边来。

宁主任说,“我昨天说的是明天这个时候,这不正整是吗?”宁主任把“天”说得很轻,并弄出一种求饶的表情,很顺从地坐到阎无忌身边来。

阎无忌掐了宁主任脖子一下,半开玩笑地说,“操,你小子到啥时候都能当上好人。不过我得跟你说,以后别****领导说啥就跟着说啥,别以为领导说的就都准。”

不知是因为昨天喝多的缘故,还是怎么回事,今天的酒喝得平平淡淡,毫无高潮可言。除了一向能喝酒的宁主任喝了半斤白酒外,其他人都没怎么喝似的。

阎无忌说,“出版社要得紧,下午得写小说呢。”不一会儿就撤了。

半个小时后,大仙也说有个日本画商下午来看画,得先走一步。

余下的人也大多没啥战斗力了,大刘安排的酒席没有延续多久,下午上班之前就散了。

许家逸刚回到办公室就被宁主任喊到楼上去了,宁主任说馆长找他谈话。

许家逸一进馆长室,三位馆长就笑着让坐下。许家逸想肯定是自己的职称评上了,馆长们这是要告诉他了,就笑着坐下来。

“家逸,你这几年没少捅咕哇,作品画了不少哇!”葛副馆长不见外地拍着许家逸的肩膀,接着又表情严肃地说,“是啊,家逸的东西正经不错,这几年奖也没少拿。”

“在群众艺术馆的人缘也不错呀,评职称得票最多。”孙书记也笑着说。

“小许行,才三十几岁,大有前途。”李馆长说。

许家逸就说,“还不行,照行的差得远呢。”

馆长们就说,“别谦虚,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三位馆长和许家逸又说笑了半天,才由孙书记挑头儿谈到了正题。

“家逸呐,关于职称的事,我们三位馆长想和你谈谈。现在我就代表馆领导班子和你说说馆里的意思。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咱们馆里今年副高指标少,报的人又多,馆里决定还以是大局为重,年轻的让让年长的。当然,不是说年轻的就不够,不是那个意思。是说年轻的以后机会还多,也不差那两三年。尤其像家逸你这样有真才实学的年轻人,以后机会更多。是不是?”孙书记微笑着望着许家逸,像征求意见,又像宣布馆里的决定。

许家逸没啥心里准备似的,心里不怎么是滋味,又不知该怎么说。就微笑着说,这事、这事还是领导说得算。

“这次没评上不是说你许家逸不够,绝不是,实在是指标太紧张,没有办法。”葛副馆长总能在很适机的时候说话。

许家逸想说点啥似的,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仍木木地微笑着。

馆长们就又陪许家逸说笑了一些馆内外无关痛痒的事。

许家逸又坐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站起来说,“还有别的事没有?如果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馆长们说,“那就走吧,没别的事了。”

许家逸苦笑着走到门口时,李馆长又问了一句,“小许,对馆里的决定有没有啥想法呀?”

“没啥想法,只是,只是事先没想到。”许家逸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李馆长问话。

“可不要有啥想法。”许家逸走到门外了,李馆长说。

许家逸整个下午过得无精打采,想起上午的大刘,想起阎无忌和大仙中午喝酒时的异常表现。许家逸感到大刘通过争取职称问题差不多了,可自己为什么想不到他大刘上,许家逸就要下呢?

许家逸想起阎无忌投票那天的预言,觉得阎无忌确实精明。

许家逸更加觉得大仙也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

许家逸到家时,于玲正兴致勃勃地扶着儿子骑刚买回来的小车儿。于玲咯咯咯地一会儿让儿子往左,一会儿让儿子往右,见许家逸进来就办喜事一样的表情说,“你看你看,多好,儿子骑得多好!车也是个价呀,三百八十八呀,跟大人的车一个价。看,你快看哪!”

许家逸心里正烦,就说,“哎呀,不就一个小车嘛,看见啦。”

“你这人是不有病啊?!他妈见人家高兴咋就那么难受呢!”于玲一下子兴致全无,叮叮当当下厨房做饭去了。

许家逸没滋没味地吃完晚饭后就到自己的小画室里去了,直到于玲没好声地招呼睡觉才过大屋来。

“你跟谁生气?我怎么惹你了,说?”于玲似乎不想继续冷战了,语气不是那么强硬地主动找话说。

“没跟你气,谁有闲心跟你生气?”许家逸尽力将声音放得平和些。

“那你怎么那个熊样呢?”于玲问。

“哎,职称又没戏了。”许家逸打个唉声说。

“啥?!”于玲像没听懂,双眼紧盯住许家逸。

“馆里决定把职称让给大刘了。”许家逸说。

“我不管你‘许’字是否倒着写,你得把请客那钱给我拿回来。说你白扯吧,这回怎么样?总觉得自己臭不错似的,不还是啥也不是?”于玲说。

许家逸这才想起前一天晚上和大舅哥发的誓,对呀,不是发誓说这次评不上职称许字倒着写吗?咋忘了呢?

许家逸整整一夜辗转反侧,心口燥热,他倒不是怕许字倒着写,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重要问题上败给大舅哥这种人。

黎明前的黑暗中,许家逸终于想到了他那个外号叫虎妞,原名叫陈园园的高中同学,想出了他最不想那么办的办法。好吧,只能这样做了,要想战胜大舅哥,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去找陈园园之前,许家逸又硬着脸来到馆长室,把目前职称对他的重要性说了一遍,甚至很费劲地把跟大舅哥之间的过码也说了,许家逸想如果馆里能帮他一把,何必去找陈园园呢?

可馆长们听了之后,只是和气地笑。

葛副馆长说,“家逸,你说的可真有意思啊。”

孙书记说,“家逸呀,你有比这还充分的理由呢。”

李馆长说,“昨天不是跟你谈过了吗,馆班子会已经通过了,不能随便改的。小许,你年轻,好好干,机会多着呢。”

“我最后问一句,我这次肯定一点儿可能性都没有了吗?”许家逸临走时问。

“没有了,馆里已经研究完了,都定了,下周一就开全馆大会公布。家逸啊,这次就这么的吧。”葛副馆长自己都觉得说的语重心长。

许家逸事先给陈园园打了个电话,说,“我一会到你单位去,找你办点事儿。”就下楼骑自行车往陈园园所在的市文化局蹬去。

离文化局还挺远呢,许家逸就碰上了出来迎接的陈园园。

“什么要紧的事呀,这么个大才子,还能求着我?”陈园园还是上高中时看许家逸那种可望不可及的目光。

“职称的事,你跟王局长关系不错,王局长给说句话肯定能行,我就找你来了,老同学的,这个忙总能帮吧?”许家逸一看到陈园园,马上找到昔日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来,本想客客气气地求她,可又不会了。

“有事知道来找我了,平时连个招呼都不打,生怕谁咬着你似的。”陈园园不伦不类地撒起娇来。

“这不是找你来了吗?”许家逸无可奈何地说。

“职称的事完了再说,先帮我把单位分的苹果送回家吧,正愁没有人帮我往六楼扛呢。”陈园园拉了许家逸一下就往单位走。

许家逸想说,你咋还不找个男人结婚,但没好说出口。陈园园怎么不想找,不过是高不成、低不就而已。

许家逸帮着陈园园把一筐苹果背到六楼已是气喘吁吁。陈园园让许家逸在沙发上坐下歇一会儿,她自己就去厨房给许家逸弄开水去了。

坐了一会儿,陈园园就美滋滋地进来了,说,“有劳大才子,中午得做点好吃的招待呀。”

许家逸忙说,“我这就走,可千万别客气。”

“客气啥呀,老同学见面,又赶上中午,吃顿饭还不正常吗?你以为我真费事操办呀,家里有啥是啥了。再说咱们还没谈你职称的事呢。”陈园园说着就下厨房去了。

两个人碰了无数次杯,许家逸总算喝下去一瓶啤酒。许家逸想,女人和女人真不一样啊,有的女人秀色可餐,而另外一些女人则大不相同。过去许家逸只是从远处看陈园园,觉得还行。头一次面对面离这么近细看,则大不一样了。陈园园脸上的粉刺和雀斑至少让许家逸联想起十种肮脏来。许家逸反复提醒自己是求人家办事来了,才将午餐坚持到最后。

当许家逸再次想走而没来得及说出口时,陈园园已经把他紧紧地抱住了。陈园园抱住许家逸说了许家逸从前从没想到的肺腑之言:“……你说我跟王局长关系不错,你以为我就那么容易,有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娶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怎样去做个好女人?你知道吗?嫁不出去的女人往往比拥有美满家庭的女人需要得更多。你以为我有多下流吗?贱到和一个老头子睡觉的程度?你以为老头子就爱我吗?唯一的原因就是我比他的老婆年轻,老头子在我这里没有更多的机会去计较长相,而我仅仅靠‘和王局长关系不错’支撑着,每天在机关里装出高傲,装出笑容,我真的不知道我能这样坚持多久啊……”

许家逸突然觉得眼前的陈园园不是印象中那个“虎妞”,没想到表面总是乐观不知愁的陈园园内心深处有着这样的沉重。虽然陈园园是个很普通的女子,许家逸还是多多少少滋生出一些怜香惜玉的感觉。

所以后来陈园园毫无底气地提出和许家逸做那种事时,许家逸也没忍心拒绝。许家逸只是觉得不是和女人在一起,而是要完成一项不太想做但又必须得做的工作,从一开始就期待着事情的结束。

而陈园园则做得极其投入,让许家逸一遍遍自问:那事有这么重要么?那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陈园园毫无倦意地和许家逸做了好半天。许家逸一直很麻木似的,一直也不很冲动,就显得很有能力。

由于北大荒历史的原因,许家逸总觉得和相貌平平的女人做那事不是件光荣的事。晚上回到家时,仍觉得恶恶心心的。

看到于玲,许家逸又觉得很对不住似的。就想尽量安慰她,说,“我今天找我文化局工作的同学去了,职称的事还有希望。”

“是吗?你也学会办事了?”一直气哄哄的于玲竟笑了。“早就应该这样做。”

“这不是没别的办法了吗?你以为求人那么容易?”许家逸说。

“以后学会多办事就容易啦。”于玲竟在许家逸的脸上亲了一口。

不知道陈园园是如何把许家逸的事说给王局长的,也不知道王局长在给李馆长的电话中是如何说的。总之,在市群众艺术馆周一的全馆大会上,副高职称的最后人选中又有了许家逸。另外那两个人是孔春苑和穆大海。

大刘没有闹,笑呵呵地坐在会场上。许家逸感到十分奇怪。

相反,阎无忌和大仙则对许家逸评上了副高感到意外。阎无忌挨着许家逸坐着,公布许家逸为副高时,阎无忌声音不小地说:“没想到你小子上边也有人啊,还会走上层建筑呢,真没看出来,许兄还有这两下子呢。这就对了,关键时刻就得这么整。”

散会后,大家就又凑到大仙的“农村俱乐部”来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议论一会儿职称的事。后来有人说,职称的事实在没啥意思,还不如听大仙和阎无忌讲几段儿荤故事。

一个女同志就说,“不让阎无忌讲,他讲得太直,还是大仙讲得好,虽是那么回事,但很艺术。”

“对,对,今天不让阎无忌讲,他讲我们没结婚的还得出去。”未婚女子田红一本正经地说。“还是大仙讲得好。”

“不讲了,不讲了,总讲荤故事群众艺术馆成啥了,我不成老不正经了吗?”大仙推拖着。

“你以为你还正经呀?画画的哪有正经的,你就讲吧。”阎无忌半开玩笑地把大仙从椅子上拉起来。

“总讲,也没啥讲的了。”大仙仍不肯讲。

“谁不知道你一肚子故事,随便来一个就行。要不中午我请客还得多点几个荤菜,那多费呀。”阎无忌说。

大仙无奈,就得讲一个。“讲啥呢,也没啥讲的呀。”大仙挠着脑袋。

“对了,就讲个‘出门打工’吧。”大仙就讲:

……儿子要出去打工,老爹怎么也不同意。儿子脾气倔,老爹最后实在挡不住了,就在儿子临行前的晚上千叮咛万嘱咐:爹不是不想让你出去挣钱,爹是不放心呀!咱祖祖辈辈的正经人家,我就怕你出去搂不住火,去碰那些城里女人。听说有的城里女人身上有种病成地邪乎呢,你要碰了那种城里女人那可就坏啦!可千万碰不得呀……儿子不愿听老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磨叽,不耐烦地说,碰了算我的,也不关你的事,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老爹一听这话,差点背过气去,喘了半天,用近乎乞求的语调说:儿呀,说啥也不能碰城里女人啊!万一碰上那种女人,那可就坏啦!儿子还是带搭不理的样子,老爹一急之下就说出最实在的话:你坏了不要紧,那你媳妇也就坏啦;你媳妇坏了不要紧,那你老爹也就坏啦;你老爹坏了也不要紧,那你老娘也就坏啦;你老娘坏了也不要紧,那咱们村可就都坏啦……

“还是他老娘最厉害呀……”大家听完大仙的故事笑得前仰后合。说大仙可真能琢磨。

“大仙讲的确实比阎无忌讲的好。”田红首先止住笑说。

“咱以后不讲了,还是老同志厉害呀。”阎无忌一语双关地说。

大伙就又笑了一阵。笑完之后,有人还让大仙讲一个,大仙这回可说什么也不肯了。

“不讲就不讲吧,再笑一会儿,大家肚子就更空了,那得吃多少啊?走吧,快到点儿了,我这不也中级了吗?今天该我请客儿了。”阎无忌说着,就把大家往门外引……

基本上还是那些人,阎无忌在酒桌上仍然揶揄宁主任,“还是宁主任说得准,明年这个时候再喝大刘的酒,大刘不信,到底还是提前请了。”

大刘的脸也跟着红一阵白一阵。说:“明年还得另请,那天的不算数。”

许家逸好像一直对大刘陪着小心似的,好像自己抢了他的职称。没吃多少菜,酒却喝了不少。

大家还算挺高兴,一直喝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

晚上下班回家,许家逸把好消息说给了于玲。于玲高兴,现上市场买的肉陷,非要给许家逸包饺子吃不可。还一边包一边说:“有机会得把许家逸那位同学请到家里来,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该请客时就不能怕花钱。”

许家逸说,“那位同学也没费啥大劲,不必请到家里来。”

于玲就说,“这年头谁办事不图个回报,人家不说不等于不要。”

许家逸就觉得和于玲没啥可说的了。不再说什么。

晚饭后,于玲还告诉许家逸要和那同学好好处,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时候。

许家逸就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这天夜里,于玲对许家逸表现出多年不见的温柔……

十一

许家逸事后才知道,大刘之所以没继续闹,是因为馆班子研究决定,准备提他当副馆长。等李馆长年底退了,空出行政编制来,就把大刘报到局里去审批。

对大刘来说,有当副馆长这个好机会可等,职称早一年晚一年就是无所谓的事了。因为大刘的终极目标就是在有生之年当上群众艺术馆的副馆长。

陈园园事后又打电话约许家逸几回,许家逸都说自己忙没有去。最后一回陈园园在电话里生气了,说,“我算看透了你们这些男人,用着的时候怎么的都行,用完了就不认识了。看来就得下次评职称之前你能来了?”陈园园很响地撂了电话。

不久,陈园园就自杀了,说是因为和局领导闹矛盾。遗书上没提许家逸,但许家逸还是经历了一场虚惊。许家逸总觉得陈园园的死与自己有点什么关系似的。

紧接着,群众艺术馆的老金也吃了安眠药,说是因为退休前副高职称没指望了。老金越寻思越憋屈,不如一觉睡过去。好在发现及时,送医院给抢救过来了。

好像是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后,许家逸才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职称也没啥意思,觉得一个人怎么会通过那样一种途径去得到自己那么看重的东西呢?确实,表面上,许家逸没输给大舅哥。但实际上,许家逸却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输给了很多人,很多人中也包括他自己。

在于玲一天比一天把许家逸当回事,觉得许家逸真的像一些人说的那样,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时候,许家逸却突然告诉于玲,说他已经在市群众艺术馆辞职了。

开始时,于玲以为许家逸要下海做买卖呢,说,“才三十出头儿,副高都评上了,你还下海干啥?也不像当年大哥呢,当年大哥在杂志社那是要啥没啥,辞也就辞了,你可不能辞。”

后来于玲才知道,许家逸辞职不是为了做买卖,而且对下一步毫无打算,于玲就又是吵又是闹离婚的,还撕了许家逸的一张好画……

于玲还来到市群众艺术馆,找群众艺术馆的领导说许家逸一时晕了头,这么好的工作不能说辞就辞呀。

于玲费了很大劲,最后群众艺术馆的领导终于同意许家逸再回来上班,可许家逸却说什么也不肯回来。

“好好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这不是有病吗?”于玲一气之下决定和许家逸离婚,并很快办了手续。

分家那天,大舅哥来帮着拿的东西。于玲是一路咒骂着迁往娘家的……

几个月后,许家逸意外地当上了城市新扩编的交通警察。炎炎烈日下,人们能看见他很投入的姿势和很威严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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