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的手很轻松穿透了镜子,人止不住的前跌,镜子后面,竟然是空的!
经过一层扭曲的银光,罗天闯进了镜子里。
镜子里是另一个世界。
让罗天有点失望的是,里面并没有什么不同,完全是外面的翻版,只是方向相反,比如说,外面放在右边的桌子,在镜子里就变成了左侧,就像镜子里翻转了一样。
罗天兜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又转到光幕前。
这就是那片镜子!
罗天不知道对方为何推出这面镜子,但很明显,是针对他的。
谨慎起见,他再次试探一下,从里面突破,那层扭曲的银光要远比外面难。
如果说外面进来时,那种阻隔是一层清水,那现在,这层银光,就如同沉珂淤泥,要挤出去,着实得费些力气。
可这有什么用?
虽然费点劲,但要出去,还真不是件难事。
罗天腿上用力,腰部支撑起来,胳膊肘往外一顶,半个身位就挤了出去。
……
从业这么多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老火工没少见,特别是晚上,那些横死之人,火化时经常会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但你只要胆子大,不去理会,一般都不会有危险。
如果还不行,那就把镜子推出来。
镜子是某个无良道士加持过的。
老火工开始觉得,那道士就是个混吃混喝的骗子,还不如二环桥下的流浪汉,但按照他的方法给镜子开光,放到屋内的阴面,还真会风平浪静。
虽然嘴上还逞强,但老火工心中已然接受。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咔,咔,清脆的响声。
老火工猛回头,正看见门板大小的镜面,从中间一点点破裂开来,一条斜长的裂纹急速扩散,玻璃碎渣哗啦啦散了一地。
这!
老火工身体一僵,一股如寒流般的冷意窜过脊柱!
碎了?
“老天爷,这到底是哪来的怪物!”老火工心中惨叫,知道事不可为,能撞碎灵镜的,绝不是他能对付的。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胡吃海喝的道人,前提是,他们必须坚持到他来。
老火工现在极为佩服老馆长的决定,当年怎么就想到在后山养这么一个废……人物那!
在老火工眼中,礼堂的最后一幕,定格在飘摇的烛火,毫无征兆的熄灭。
一出门,馆长带着其他员工就围了上来。
“火化!”老火工失声大吼。
一行人,急急如律令,将棺材推向火化室。
……
罗天闯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自己的尸体,被人急三火四的推走。
一句“打劫”差点喷了出去。
这群没搞的,不当人子!
罗天在心底胡乱的咒骂。
这一把火下去,是不是就变成孤魂野鬼了?
从此就没身体了?
二八大杠是不是也不能愉快玩耍了。
一瞬间,罗天百感交集。
脚底下有点烫,但还没热起来,这股劲就下去了。
蜡烛连摇曳都没做到,噗的就灭了,烛泪瞬间冷掉。
一根蜡烛孤零零,在凌乱的纸花中鹤立鸡群,凄美中透着诡异,罗天没在意,看摆设,这应该是某种仪式,但他出来了,这摆设也就没了意义。
坐在那的三天,他就想明白了,罗天已是前世,就算有投胎转世,也不会再有罗天这个人。
他决定最后去看一眼尸体,和自己做一个告别。
员工通道的双开门还在不断扇动,罗天下意识用手去扶,却扶了个空,短时间内,习惯还是很难改过来。
……
司仪的衬衫犹如水洗,连珠汗滑过胖脸,在地上滴出一溜水线,可他根本不敢停,自从他推门出来,就感觉后面有莫大的压力,宛如雷雨天乌云压城!
走廊里,阴风阵阵,不断掠过他的后脑勺,司仪想哭,他实在无法分辨,这究竟是风,还是那个家伙追来了,他的心,都要跳碎了。
一群人凑到一起,竟毫无安全感!
沉闷的压抑中,窗户飞掠,车很快被推到了火化室。
火化室是一个长廊状的车间,里面是一溜密封的火化炉。
炉子前,摆着等待火化的尸体,这些尸体火化完,又会被装回推车,推到外面,供家属收集遗骨,装进骨灰盒。
可现在,司仪总觉得身后的某具尸体,会站起来。
人生体验实在是太差了。
“火化室里火化工,火化工摆弄火化炉,
火化炉里化尸体,送与丧家换酒钱。”
司仪浑身在抖,只得拼命念平时逗趣的打油诗,分散注意力。
他得空抹了把汗,一扭头,正对上罗天冰冷的面容,在冰柜里冻了三天,这表情只能用冰冷来形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挂霜的嘴角,掀起一丝嘲弄。
“愣着干什么,抬!”
老火工也拼了,这会顾不上许多,也不在乎冰冷的尸体,直接抱住罗天的腰。
其他几个人过来,托肩的托肩,抻腿的抻腿,仿佛只要将罗天扔进炉子,今天的怪事也会随之烧掉。
可尸体刚一抬起来,罗天的脑袋,就软塌塌耷拉下去。
老火工定睛一看,汗毛都炸了起来,尸体脖子底下,是一圈细密的针脚,这颗脑袋,竟是被缝上去的。
他悲愤的怒吼,“x你祖宗个小兔崽子,什么活都敢接!”
一旁馆长也是腿肚子打颤,带着哭腔回道:“这……这不甘我的事啊!”
这可不是灵异事件了,死者的头掉了,这是……
想到这,馆长的心漏了一拍,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
“你们这群王八蛋,这是横死之人,大白天推出来,让他沾染这么多人气,不怕诈尸吗!”老火工急吼,“送,送,送!”
事到如今,只能尽快火化,盼着入土为安。
……
罗天后脚就到了,看见老火工把他打横抱在怀里,罗天红了眼眶,想我罗天风流一世,临走没个红颜哀悼,反倒是老火工不嫌弃,怕我摔着。
脑袋往下一耷拉,他就感觉不对。
尸体冻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冰柜里,已经三天了,说难听点,落在地上邦邦响,和铁块差不多,头怎么会软塌塌耷拉下去!
他抢步上前,一眼就看到脖子下面的针脚!
我脑袋怎么了!
怎么会需要缝上去!
我不是正常死亡?
死前的事情,如潮水般灌进脑海。
他只记得,当时美人温存,又喝了许多酒,再然后,就没印象了。
这几天,死后的状态对他冲击太大,又或许是状态转变,造成记忆暂时缺失,竟没探究过,他是怎么死的!
现在看来,他不仅死的蹊跷,还死的很惨!
无边怒意勃然而起,沛然戾气直冲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