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关,关上的是一个世界,屋里空气顿时凝固。
黑暗并不影响罗天的视力,这也算是死过一次的福利。
入门是开间十米五的大厅。
大厅风格古色古香,随处可见做成图形装饰的古文,地面大理石上,上面拼的是雪山飞雕,下面是桃花悠悠,左右两侧是金大侠的书对。
罗天是武侠迷,这块装饰,是他特意请人设计的。
家具也都是定制的,说实话,这些考究的家具,罗天几乎没怎么用过,但大体位置差不多。
沙发的后面,写着一块字帖。
“一笔拓春秋!”
笔力雄浑遒劲,乃名家所写。
罗天目光下移,在茶几上找到了他的手机,他按了一下,手机屏幕是黑的,没反应。
充电器正插在旁边的插座上,罗天将手机接上,噔的一声,屏幕亮了,只是没电了。
这就方便多了,他不能说话,有手机,沟通起来少了不少麻烦。
他尝试着发条微信,可惜没有信号,WiFi也不好用,只好放下手机。
看来这屋子,并不干净。
隐约的,主卧的方向传来说话声。
有人?
这倒让罗天有些意外。
俩人相视一眼,放慢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
卧室的门虚掩着,走的越近,声音就越清晰。
“你到底查没查到?”一个有点腻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怎么那么多人,都看错了?”
“你知道个屁!”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吼道,压抑的愤怒,宛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罗天不由得暂停脚步,这声音他在熟悉不过,是罗柏祥。
罗天管罗柏祥叫老叔,但实际上,他并不是罗家人。
罗柏祥从小被罗天的爷爷收养,后来被送出去读书,之后一直打理罗家的信托基金,算是半管家,半经理人的角色。
罗天小时候都没怎么见过这个叔叔,还是爷爷过世,将基金的事交代给罗天,两人才算对上线。
罗天至此才知道,他们家不是普通人家。
说富可敌国有点过分,但富甲一方,绝不过分。
但罗天至今也不清楚,爷爷为什么这么养他,小时候萝卜白菜的,吃的罗天那叫一个健康。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男孩穷养吧!
罗天收回思绪,却没惊动罗柏祥,他想听听罗柏祥到底想说什么。
“查查查,怎么查!现场的视频不都给你看了,几个花圈就吓成那样。”
“那怎么办啊,要不请天明山的老和尚给看看?”那个腻腻的声音带起哭腔,“这么下去,连觉都不敢睡,我一闭眼,就看见无头尸体。”
无头尸体?!
罗天一惊,和陈实对视一眼,俩人同时看出对方眼中的惊骇。
是他?
罗天早就该猜到,无声无息被人斩首,事情还被压了下去,也只有罗柏祥有这个能力!
“该!”罗柏祥解气的大骂,“还不是你!”
“什么叫我,你腆着老脸,还敢赖我?”那女子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你拍着胸脯问问,你想不想。你敢不敢去到他坟上,说这话!”
“再说,砍他脑袋,可不是我出的主意,谁知道你那么狠,人家怎么也叫你一声叔,你可好,下刀毫不手软,你要是那么理直气壮,敢不敢上去,去他卧室走一趟。”
“你个老不死的,不用瞪我,10个亿,我马上走人,从今往后,再不相见!”那女声转冷,“要不然,哼哼!”
“怎么,你还留了证据不成?”罗柏祥的声音转而平静,却冷得让人发颤。
“证据?”女声又变得十分娇媚,“你猜那,祥叔~”
“臭婊子,你找死!”陈柏祥怒吼一声,屋里随即传出两人打骂声音。
罗天咔的一下摘掉脑袋,递给陈实,自己往前蹦了两步,撞开虚掩的门。
屋里先是诡异的平静,继而一高一低两声尖叫刺破耳膜。
两个厮打的人僵在那,动都不敢动。
罗柏祥光着膀子,下身穿了一件花色大裤衩,而那女子只穿了一件睡袍,这会厮打起来,睡袍被扯开,露出凹凸有致,雪白的胴体。
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无头尸体,俩人眼珠都要瞪出来。
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两人终于反应过来,拼命往后躲。
“是他,是他,就是他!”女子歇斯底里的指着罗柏祥。
“放屁,臭婊子,要不是你挑唆,我能干出这种事!”陈柏祥劈手给了女子一巴掌,尖叫戛然而止。
“呵呵呵,罗天,想不到死了你都不安生!”罗柏祥身体剧烈颤抖,可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这倒让罗天有些刮目相看。
“我不该只砍了你的头,我应该把你烧了,连带着房子,一起烧个干干净净。”
罗柏祥双目血红,面容狰狞扭曲,他甚至说不上此时他是恐惧,还是愤怒。
罗天往前迈了一步,压力顿时大增。
“你知道我为了今天的位子,做过多少努力吗?”陈柏祥竟有些哽咽,“我从八岁跟了你爷爷,从那时起,我每天要学超过二十个小时,而我学这些,竟然都是为了你!”
“我这辈子,连学什么都是你爷爷安排好的,为的就是有一天,给你提供支持!”
“哈哈,你是不是觉得可笑吗,我的人生,连做影子都是备份。”
“你是不是觉得,你爷爷和蔼可亲,可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恶魔!”
“只要稍有忤逆,稍稍有那么一点脱离他划下的范围,迎接我的就是暴风骤雨式的训骂和惩戒,我小时候,多少次梦中被吓醒,你能理解吗?”
“那会我就发誓,早晚有一天,我要摆脱这一切!”
“机会来了!”陈柏祥眉毛跳动,表情轻松兴奋,“老家伙竟然真的把基金给我打理,看着每天名下过亿的流水,我太开心了。”
“就算不是我的,又能如何,你这个白痴,只知吃喝玩乐的白痴,你懂吗,老家伙一死,基金还不是我的!”
“你不会真想继承基金把,哈哈,里面的钱,你数的明白吗?”陈柏祥神态轻蔑,深深的抬头纹都张开了,看得出,这算是他的高光时刻。
“怎么,不服气,来杀我啊,你活着斗不过我,死了还敢来找……”陈柏祥话刚说一半,冷不防后面的女子窜起来,一把小刀狠狠捅进他的后腰。
“你……你。”
“我怎样?”那女子竟也是万种风情,眉梢眼角,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斜睨着陈柏祥,“说这么多,是不是都忘了我了!”
“说人家老变态,你不是?”那女子伸出血红的舌头,舔在陈柏祥耳朵上,“你是怎么对我的,又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忘了?”
那女子边说,手中的刀还在不断转动,陈柏祥赫赫的努力喘气,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点点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