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成了城中少有的敢违拗流沙城主命令的人。
“呦,死屠夫,这谁家的孩子?”绣花黄人未到声音先到,“何不将他送与城主,城主乃当世英豪,送去之后,生死在天,与你无关。”
“在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无欲无求的人,更别说江湖纷扰了!”绣花黄看见屠夫犹豫的样子补充说道,“难道你忘记是怎样被逼离开龙城的吗?”
“别说了!”屠夫打断绣花黄的话语,“城中不可提当年事,容我再想一想!”
绣花黄身姿婀娜,面敷浓粉,在这流沙城中,刺绣的手艺乃是一绝。传说中,绣花针乃是独门暗器,这是屠夫知道的信息。
当年屠夫单刀闯流沙城,城中人数不过百人,各个身怀绝技。传说中此城是上古仙人修仙练道的场所,周围草木丰美,牛羊成群。后来天降大旱,沙漠吞噬城廓,只留下城内绿树成荫。
那年秋天,眼看着流沙城的人越来越多,城中牧羊人七星周召集城中百姓商议方案。在城外沙漠中开凿出深达百尺的沟槽,上面覆盖着绵绵细沙,多少年来没有人胆敢再触犯流沙城。
城中居民安居乐业,纷纷放弃原来的武力,并且约定不得提及以前的荣誉和所犯的罪恶。
少年龙承武躲在屋后,悄悄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内心五味杂陈。突然,站了出来,说道,“刁婆,休得胡言乱语,我哪儿也不去!”
“好伶俐的嘴巴子!”绣花黄右手突然从胳膊上分开,直抵龙承武的脖颈,一支绣花针从指尖弹出。
“不可!”屠夫大叫,“白天不可杀生!”
“那就随我走一趟!”绣花黄道。
绣花黄拎着少年,像拎起来一只鸡子。虽然多年没有使用武功,绣花黄依旧臂力过人,这让屠夫感叹不已。没有了地面的附着,龙承武施展不了任何手脚。
“说了自行处置,为何还要来。”未等到七星周的宣召,绣花黄直接闯了进来,七星周说道。
“我孤苦一人在此生活,虽有各位城中村民的帮衬,依然感觉到孤独寂寞。”绣花黄把寂寞两个字音拉的格外长。
“难道要他学你织衣绣花的功夫吗?”七星周反问。
“只要他愿意,我绣花黄愿倾毕生所学相授。”绣花黄倒是镇定的说道。
“你意如何?”七星周问屠夫。
“全听城主安排。”屠夫回答。
“少年没意见吧?”七星周一双犀利的眼神射中龙承武的眉心。
少年被绣花黄点了哑穴,脸庞挣的通红,说不出来半个字。“那就是同意了?”七星周说道。
绣花黄一枚极小的绣针刺向少年的胸口,少年胸口刺痛,下意识地点头。“好,点头就好,这个少年归你了。”七星周说道,“你们可知道,他是我流沙城百年来第一位活着的异外少年,也算我流沙城延嗣的希望之光。”
少年看到,这是一桩富丽堂皇的行宫,勾栏瓦舍,雕梁画栋无所不有,在沙漠之城也有这等豪华的装置,让他惊叹不已。
少年转身的一瞬间,七星周说道,“我流沙城总算有了希望!”对着绣花黄的面颊,七星周举起右手,架在自己脖子上,眼睛突出,猛地一拉。这分明是在告诉绣花黄,随时可以处置掉少年龙承武。
绣花黄拎着鸡子般的少年和屠夫各自回家。
“你为何要救我!”点开哑穴,龙承武直言。
“我没有救你,我只是想找一个帮手,打理绣花功夫罢了。”绣花黄不温不怒。
“我呸,谁要学你的绣花功夫!我是要请师叔回去的。”龙承武道。
“就屠夫那点杀牛宰羊的功夫也能救龙城于狂澜?”绣花黄反问。
少年感到龙城武功遭受到了羞辱,气沉丹田,运足力气,周边立刻有九条飞龙舞动,击出的一瞬间又幻化为一条龙,伴随着声声嘶嚎扑向绣花黄。绣花黄银针飞舞,雨点般的打过来,从空中落下,在地面扎出一门八卦阵。
随后,银针在龙承武的身下扎出脚掌的形状,龙承武不敢动弹半步,龙腾姿态顿时消亡。
窗外梨花带雨,屋内绣花黄已经忙碌地准备午饭,屠夫摸着香味来到绣花黄内屋,像是忽略了龙承武的存在,只有屠夫耳根后隐现的一条龙,才证明他是龙城的人。
龙承武想,应该没有看错吧,但是,除了耳根后隐现的龙之外,在他身上看不出半点龙城的气概,龙城先祖的正义凛然、潇洒倜傥更是难寻半点踪迹。
眼前的龙天擎,就是这个屠夫,全身散发着牲畜的腥味,披头散发,胡子拉碴。
“开饭咯!”绣花黄招呼。
屠夫把龙承武一手拎起,放在凳子上。匆匆跑去,关紧门窗,屋外风雨无声。
“今日,绣花婆婆愿意舍命救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天佑我龙城,怎可轻易被那大梁攻陷,你尚且在此休养,时机成熟再行决定。”屠夫压低声音说道。
“这是刚煮好的鸡蛋。”绣花黄夹着鸡蛋放在龙承武的面前。这突然的变化让龙承武以为生活在幻境中。
“别听屠夫胡言乱语,收留你,主要是我无聊解闷。”绣花黄衣服边上,一枚绣花针漏出针头,锋芒毕现。
“能活着闯入我流沙城的人少之又少,既然能闯进来,我又怎可轻易放掉,难道我要将这毕生所学带到青石冢去吗?”绣花黄声音震颤。
屠夫心里一惊,这流沙城里早已没有了练功的声音,销声匿迹不知多少年了,只怕重新燃起练功的声音,会引起城中百姓的不安。
少年隐约知道些什么,低头不语,以不变应万变。刚才屠夫师叔的话让他感受到了新的温暖,屠夫是龙城曾经的擎天一柱,他的话是少年龙承武不容置疑的。
屠夫说道,“我龙城武功精绝,此少年得我龙城正道真传,加上你绣花黄的独门暗器,定当能成大事。”
绣花黄和屠夫相顾一笑,把饭菜吃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