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1)
果然，胖子的话刚一落音儿，那瘦高个儿的官差脸色就变了。连忙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哈着腰：“国舅爷的公子，小人狗眼看人低，没认出是您来。不过，王公子，还请您和小人一起回去给县太爷复命，走个过场。要不然，小人不好交差啊。”
胖子瞥了瘦高个儿一眼，“走过场儿，可笑。让你们县太爷到国舅府来抓我吧。”胖子说完，也不顾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吆喝着车夫赶快从人群中冲过去。
围观的群众人挤人，这马车一时也冲不过去，正在这关口儿，一队士兵冲进了人群。领头儿的士兵，看样子像个小头目，那士兵冲到胖子跟前，单膝跪下：“少爷，奴才来晚了。请少爷恕罪。”
“去，快把这些刁民轰开，怡春楼的小红姑娘还等着少爷我呢。”胖子道。
士兵领命，抽出随身所带的刀，冲着围观群众走来，开始维持治安、轰赶人群。百姓敢怒不敢言，只好纷纷散去。张德子看了看皇上，心里知道这是皇上的亲戚，他贴到皇上面前小声说：“既然是国舅家的公子，那咱们散了吧。”
始源瞪了张德子一眼，怒不可遏，也不顾司马昭等人的表情，兀自冲入人群包围圈，冲着正在轰百姓的士兵就是一脚。始源是修真之人，这一脚的力道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尽管他使了不到三分力，还是让那个耀武扬威的领头儿士兵当场毙命。
皇上都出手了，司马昭等人也顾不得许多了，纷纷冲入人群，开始混战。那胖子，眼见始源等人破衣烂衫，完全不当回事儿，在一个亲信耳边口语了两句，亲信就赶忙回去搬救兵去了。
在场的那几个官差，见打起来了，唯恐这群不明身份的莽夫伤了国舅爷的公子，也赶忙派人回去通知县太爷快搬救兵来。
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们，见有人伸张正义，抱打不平，不知谁嚷嚷了一句：“一起打他丫的。”
这种情况下，有人带头儿，有人号召，百姓们无不义愤填膺，平日里被压抑的愤怒瞬间爆发，顿时一哄而上，揪住士兵模样的就是猛砸。这个人拿着砖头冲着士兵拍一板儿，那个人就拿着箩筐扣在士兵的脑袋上，另外几个拳脚并用……
太监张德子唯恐伤了皇上，也只好撸起袖子，叉着胳膊也开始上阵搏斗，只可惜张德子实在不是打架的料儿，一会儿工夫脸上、身上纷纷挂彩。
马车里的胖子，看见围观的百姓也参与了进来，这时候开始害怕起来。缩在车里，一动不敢动。百姓们打得不亦乐乎，有几个愣头青干脆冲到马车里，一把将胖子拽了出来。这一拽出来可不要紧，百姓们拿起手中的家伙纷纷向胖子砸去，一时间凳子、水果甚至还有烧饼、馒头如漫天雨般落在胖子身上。胖子抱着脑袋，蜷缩在车旁，车夫这时候早已不见踪影，关键时刻逃之夭夭。
见百姓们都参与进来了，始源也就停手了。司马昭护着始源站到一直哭泣着的小女孩旁边。这些士兵哪里是李敦子等人的对手，没多久，李敦子等人就干净利索的将耀武扬威的士兵们打趴在地上。几个官差尽管挂了彩，但李敦子得始源命令，并没将他们怎么样，但百姓们可不管不顾，冲着官差们同样一顿暴打。
始源看着群情激奋的群众，叹了口气：“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始源无心的一句话，让司马昭如醍醐灌顶，他暗自想，皇上当真是哥哥口中的那个昏君吗，皇上当真只沉溺于玩乐吗？这个皇上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从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裹挟着尘土飞扬，风驰电掣地向着人群冲来。恐慌的人群纷纷退到李敦子、何云等人身后。在百姓眼里，这几个破衣烂衫的青年与英雄无异。李敦子、何云以及张德子等人站在队伍的前头，微风吹来，破布条般的衣服迎风飘荡。始源和司马昭依然站在小女孩儿的身边，位置既不显眼儿，又不孤立。
马蹄声冲到人群前，停了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翻身下马。蜷缩在马车旁边的胖子，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般连滚带爬的爬到中年男人脚下。“父亲，您再晚来一步就见不到孩儿了。”胖子涕泪横流。
站在路边的始源扫了一眼中年男人，虽然是国舅爷，但并非真正曹芳的始源显然不认识此人。名为王刚的国舅爷没有注意到路边的始源和司马昭，一门心思都在脚下的儿子身上。
这个儿子是王刚的独苗，真是捧在手心儿里，百依百顺。由于家世显赫，儿子从小耀武扬威惯了，每次闯祸虽然也会训斥，但无奈就这么一个儿子，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自打妹妹嫁给皇上升为贵人后，朝中有父亲王夔，后宫有妹妹王贵人，这王家自然更为显贵了。王刚这单传的儿子，自然也就更加飞扬跋扈了。打架惹祸的事情只增不减，今天瞅上人家小媳妇了，明天又到妓院彻夜不归了。为这事，身为祖父的王夔没少训斥他。眼下，这败家子儿又闯祸了，王刚虽然愤怒但也心疼儿子。他扶起儿子：“唉，启明，这要让你爷爷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不成。”
“父亲，这次不怪孩儿，这对夫妻是碰瓷儿的，拦住孩儿，不让孩儿走。孩儿是为民除害。”胖子撒谎都面不改色的。
啪一声，王刚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你就给我惹祸吧，此间的事情来龙去脉，我已知晓，你还敢再骗我？我管不了你了，还是将你交予你爷爷，让他惩罚你吧。”
胖子再次跪倒在王刚脚下：“爹，儿子知错了，儿子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我一个儿子，这件事情千万别告诉爷爷，爷爷非打死我不成。”
王刚父子的对话，声音儿不大，但始源却听得一清二楚。看来，这个王启明虽然不是东西，但从这败家儿对王夔的敬畏程度来看，他爷爷王夔应该还是不错的。如此清正有为的朝中老臣，怎么会有这么个白痴孙子呢？始源为王夔感到可惜。
王刚看着刚才被自己打肿了脸的儿子，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一个穿着官袍的人一摆手：“胡县丞，这家夫妻拦我儿马车招致大祸，我儿启铭却遭刁民暴打，你看该怎么办？”
王启铭一看老爸为自己做主，上前一挺胸，指着始源等人向胡县丞骂道：“那些刁民八成和那对儿夫妻是一伙儿的，看我家有钱，想诈我家钱财，刚才我不允诺他们的无理条件，他们就打我一顿。胡县丞一定要将这些人捉拿了，将他们绳之以法！”王启明黑白颠倒的话，让周围的百姓群情激奋，尽管官府搬来了很多官差作为救兵，但百姓们似乎又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有些握着板砖的手，又渐渐抓紧了。
王刚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看着现场状况不妙，他连忙对胡县丞说：“这对夫妻已死，所谓人死不能复生，我看谁是谁非，倒也不必再追究了。我们会多出些银子，将他们二人好生安葬了。至于那个丫头，也会帮忙安置个好人家。闹事儿的百姓，估计是被领头儿的几位蒙蔽了双眼，所谓法不责众，还望胡县丞思量。”王刚的话对现场紧张气氛的缓解起了不小的作用，百姓听到王刚也算近人情，怒气自然就消减了几分。皇亲国戚本来就不是好惹的，现如今，人家肯出钱安葬，肯出钱照顾这女孩儿，也就算可以了。普通老百姓还能指望什么？总不能人家偿命吧，那简直是不可能的。百姓们无奈但却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胡县丞看了看王刚，连忙回答：“如此最好！”
胖子王启明一看自己的事情了了，自然高兴起来，但刚才挨了一顿揍，岂能白挨。有父亲在场，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完全不似刚才龟孙子一样蜷缩时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飞扬跋扈的傲慢神情。他对着胡县丞说：“就是，胡县丞，刚才那几个刁民带头儿将在下打了一顿，还望胡县丞处置刁民。将他们抓起来狠狠处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