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抒衍目送她们离开，看也不看祁耽一眼，径直进到茶馆的后厨忙活起来。
这边祁耽自然不敢再拦她，直到那几个护卫转身来催他们快点离开，他才如梦初醒般的带着几个随从灰溜溜地跨出了门。
重新走在外面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时，一种抹不去的怪异之感萦绕在他心头。今日这事怎么都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呢？五皇子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了自己？还有那位状元郎居然也没有对自己穷追猛打，难道真是忌讳自己靖远侯府少爷的身份？
嗯，有可能！虽说他是今年的新贵，不仅得到今上的青睐，现如今还傍上了五皇子，可毕竟原本家底单薄，与首辅府也算隔着房头。五皇子虽然身份尊贵，可也远没有大皇子和二皇子那般手握实权，不过是一位只知道吃喝玩乐附庸风雅的跛足王爷罢了！做长远计，他定然不想就这样得罪靖远侯府！还有，这件事情若闹大了，最吃亏的还不就是那位穆姑娘么？还不如就这样静悄悄不动干戈地处理了才好！
这样一想，祁耽又觉得心下释然，带着随从急急地赶回家中去了。
当然，他和他的那几位随从都没有发现，他们身后一直跟着一个面目模糊的身影。
靖远侯府，高老太太依旧坐在正堂的软榻上，神情凝重地听着跪在堂下的祁耽的禀报，一旁下首站着的靖远侯夫人一脸的气恼，还藏着些惶恐。
高老太太听完祁耽的讲述，好半晌一言不发，这使得堂中的气氛更加凝滞。
项夫人偷瞄高老太太的神色，嗫嚅着想要解释几句：“老太太，这事都是儿媳的不是，是我没安排周祥，您就别怪耽哥儿了，仔细气伤了身子......”
高老太太一手拍在旁边的炕几上，屋中顿时鸦雀无声。项夫人的半截话头子被生生掐断在喉咙里，狠狠地噎了一下。
“我早说过，你的这些主意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下三滥，你还不以为然！”高老太太说出这话，语气倒还是淡淡的，但话里的意思却丝毫没有顾忌项夫人作为靖远侯府当家主母的身份。
项夫人的脸一下红，一下白，却又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只好在那里委委屈屈地站着，哪还有在外面长袖善舞笑语晏晏的风采？
高老太太当然不会在意项夫人怎么想，继续道：“上次我让你去提亲，你是不是端着你侯夫人的架子了？不然，她一个无亲无靠的小丫头片子还能瞧不上聕哥儿？不管怎么说，聕哥儿好歹都是我们侯府正经的少爷！”
项夫人赶紧道：“这可就是老太太冤枉儿媳了！老太太叫儿媳办事，儿媳怎敢不尽心尽意？况且我也指望聕哥儿能娶一房合心意的媳妇儿，也好对侯爷和他死去的姨娘有个交代！”
高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这也罢了，求亲也没有桩桩件件都顺利的。我看聕哥儿好像也对这件事上了心，这就是好事！一次不成，还可以找机会提二次！反正他们年纪都还不大，再拖上那么一两年也使得！可你......”高老太太说到这里似乎来了气，指着跪在下面不敢抬头的祁耽道：“你好歹一个堂堂的侯夫人，居然用出这么卑劣的伎俩，让自己的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霸王硬上弓！你还嫌你这个儿子的名声不够臭是吧？！”
项夫人脸一白，垂着头不敢再说话。
高老太太又转向祁耽道：“还有你！没用的东西！整日在府里搞得鬼哭狼嚎乌烟瘴气，到了办正经事的时候就怂得不成样子！虽说你母亲使的是昏招，但既然使都使了，你就要一举得手才不枉费背后这么多人的计较和准备！”
祁耽将身体伏得更低。
“现在办砸了，我们前面的计较都白费了！聕哥儿的这门亲指定是做不成了！”高老太太仿佛十分痛心的样子道。
项夫人小心翼翼地道：“老太太也不用过于可惜。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东西，那丫头想进我们侯府的门，还不够资格！依我看，那丫头就是个祸家的胚子！亲事没了不打紧，往后我定寻一门更好的亲事给聕哥儿，绝不叫人委屈了他！”
高老夫人本来渐渐平缓的眼神陡然又变得犀利起来。她盯着项夫人道：“哦？照你这么说，你其实根本就不希望那丫头嫁进来了？”
项夫人一惊，瞬间觉得冷汗涔涔，慌乱之中顺势就跪了下去，连声道：“儿媳不敢！”
幸好她们在祁耽来禀报之前，就叫下人们都下去了，所以没什么人看见自家主母的窘态。
“那你说说吧！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道理我早就同你讲过了吧？为何你还是这种态度？”高老太太拿起炕几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项夫人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不远处跪着的二儿子，没有说话。
高老太太明白她的意思，挥了挥手，让祁耽退下了。
祁耽感激地看了母亲一眼，恭敬地退了出去，反手带上了门。还好，今日的事总算扛过去了！母亲毕竟是自己的亲娘，比之祖母对自己还是多了几分真心的疼爱。母亲故意让祖母觉得这件事他不能听，还不就是想让他少跪那么一刻半刻的？其实她们要说的是什么事，他早就心知肚明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母亲也不会这么急匆匆就叫他去办了那丫头了！
想到这里，祁耽又回忆起自己搂住那具柔弱无骨的身子时通体的舒泰，心下忍不住又燥热起来。
“妈的！那丫头是春药吗？”他低低地咒骂一声，赶紧回自己院里折腾去了。
正堂屋内，高老太太道：“现在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
项夫人也不起身，谦恭地道：“儿媳不敢！但儿媳也确有一点自己的心思，还望老太太明鉴！”
高老太太道：“说吧！”
项夫人这才道：“老太太有所不知。今年上元节那天，是他们兄弟三人一起遇见的那丫头。也不知那丫头身上有什么狐媚之气，居然一下子把他们三个都迷住了！所以儿媳才斗胆说那丫头就是个祸家乱家的种子！”
高老太太本来半眯着的眼突然张大，直直地盯着项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