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和聂泉的优秀表演让他俩双双入狱,冷清就是牢狱头子,传道礼堂没有监狱,严复特意为他俩找了所房子,让两人在里面罚抄写,冷清监督。
四大派聚集,各门派休整一日再开始上学,俞安和聂泉就赶不上了,聂泉言辞还算文明,罪孽不大,快抄的话三天就抄完了,俞安不同,他在严复心里划入了滑稽恶心需要重新做人之列,清心咒抄一千遍。
“这得猴年马月啊”俞安扭着手脖哀叹,旁边聂泉奋笔疾书,一副让我学习,我要重新投入组织怀抱的神色。
“哎,今天传道礼堂开课,你去听吧,别耽误你修道。”
俞安舔着脸对冷清笑道。
“不需要”冷清瞟了俞安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读书,这俞安是在恼人,稍微放松一下警惕,他便闯下大祸。
俞安耸了耸肩,看聂泉抄的那么激烈,也埋头苦抄去了。
三天很快过去,礼堂已经做完结词,开始正式上课。
前两天传道礼堂讲了什么,李无锋做好笔记,拿回来给俞安三人看,冷清没看,聂泉看的特别仔细,俞安粗略浏览了一遍。
大体讲这传道礼堂的目的是什么:让各派炼体期有天赋的弟子尽快达到灵练期,对魔道有精确认识,习得相应的江湖常识。
灵练期之前,各派宗法虽然不同,但殊途同源,都要将天地元气纳入体内,激发自身的元灵。
到了灵练期之后,各派弟子便从传道礼堂毕业,回到本门,各学其法。
如一苍天大树,传道礼堂是筑建树干,树干长成之后,散枝生长,那枝干与枝干之间难以类同。
“这对魔道有精确认识是什么意思?”俞安问道。
“师尊并没有多提,说我们以后会有试炼,到时候再说。”
“额,我还有个疑问,你说这传道礼堂目的是让我们进入灵练期,可在本门本派也能抵达灵练期,这东西也不是大家聚一块就能加快进度的,为什么非要调集在一起?”
冷清轻轻瞥了他一眼。
李无锋挠头:“师尊提过,好像是为了巩固正派团结,因为以前正派都各为其门,现在想改变这一状况,所以就建立传道礼堂了。”
俞安眼神微眯,青霞门历史几百年了,都是独善其身,这一次的陡然变动,必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
第四天聂泉便去上课了,留俞安一人摘抄清心咒,别提有多难过。
两个人一块抄的时候还能比赛,你追我赶倒不会太寂寞,现在就剩俞安一人,面对冷冰冰的冷清,他感受到刺骨的孤独。
抄了会他就不想抄了,这玩意繁体字居多,抄起来他心没静,手倒是痉挛了。
冷清放下书,抬眼看他:“为什么不抄了。”
“手累,歇会。”
“手累就慢点抄。”冷清淡淡说道。
“哎,你不去上课不害怕吗,别人都在刻苦努力,你这样会被别人拉下去的,要不然这样,咋俩通融一下,我少抄点,你也早点去上课修炼,对咋俩都好。”
冷清不语,定定的看着他,把俞安看的尴尬了。
俞安死劲挠了挠头,嘟囔道:“你这家伙到底什么做的,冷的跟个冰一样,小龙女是睡千年寒冰床,你睡的是万年冰山吧。”
冷清依旧不语。
俞安翻了个白眼:“朋友,我被你打败了。”
“快点抄,这里可没人。”
后一句威胁之意溢于言表,俞安咬牙摇头,他铺开宣纸,慢慢抄起来。
抄了会,他偷偷抬头看向冷清,见他正专心致志的读一本诗词。书挡住冷清的脸,像一面墙,挡住冷清厌恶的脸。
“快点抄。”
淡淡的语气从书后面传出,俞安一惊,嘿,你这个小白脸书上面还长眼了是吧。
“我在抄,不信你看。”
冷清蹙眉,他根本没听到俞安的抄书声,他将书籍放下,突然显露出一张吐舌头的鬼脸,俞安双手耸立,像鬼一样呜咽着。
“无聊。”
冷清淡淡说道,但蹙起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俞安恢复正常表情,笑道:“真奇怪,你生气也比没表情好看,你以后应该多点表情,大家都是年轻人,像个老头就太不好了。”
冷清不语,重新用书挡住了脸。
俞安摇头,又拿起笔开始抄,突然,他想到什么,奋笔疾书起来。
片刻之后
一张宣纸缓缓从冷清书籍上面顺下。
冷清下意识的要把它扔掉,突然看见它上面的词句,顿住了。
君不见,越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庙堂之上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好词!
平仄押韵,气势恢宏。
不过越河冷清知道,九曲波澜,从高山之巅直接连绵到海上,可这庙堂之上悲白发是什么意思?
他放下书籍,目光朝俞安看去。
犹豫许久,冷清还是忍住了,将书籍重新摆好。
又过了一会,另一张宣纸缓缓顺下,冷清的目光随着宣纸慢慢滑动。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冷清瞳孔微缩。
俞安看见,冷清捏书籍的指头有些发白,他暗自偷笑,又递过去一张。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
冷清终是呼了口气,将书籍放下,目光对向俞安。
俞安毫不避讳,笑的像个吃着鸡的小狐狸。
“庙堂之上悲白发,是和解?”
哈哈,你这小白脸终于说除了继续抄之外的话了。
俞安扬起嘴角:“你让我少抄几遍,我就告诉你。”
冷清愣了愣,他是真的喜欢这首诗,否则也不会主动与俞安搭话,如果冷清可以选择,他宁愿面对一堆屎也不想面对俞安,屎很臭,但屎至少不会动。俞安不臭,可是他的所作所为简直臭不可闻。
冷清眉毛扬起,重新将书籍放上,以示决心。
俞安眯起眼睛,天下哪有吃白食的道理,既然你坚持到底,我岂能不跟你耗?
反正我不着急,看咋俩谁能撑得久,他铺上宣纸,再次埋头抄写下去。
时间一点点渡过,天色渐渐变暗,夕阳斜着漏了进来,传道礼堂的钟声悠悠荡荡,学生们下课了,俞安也到了探亲的点了。
严复让他早晨六点便来抄写,抄到晚上六点才能休息,六点过后他姑且算个自由身。
冷清站起来,拿好自己的诗词,麻利的朝门外走去,余光连沾都不沾俞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