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0月6日国庆长假
“妈，我出门了”李寂雪站在门口跟母亲告别，转身欲走。
“慢点慢点，把这箱牛奶给孙老师”周娟匆匆忙忙从厨房拎出来一箱牛奶递到李寂雪手上，帮他扯扯衣角，整整帽子。
实际上李寂雪身上一点皱纹都没有，羽绒服前天因为打雪仗蹭脏了刚被干洗过，但母亲总能找到地方整理整理，这也许是天下父母的共性。
孩子不论多大，始终是孩子。
李海总算忙完了图纸，和妻子一起目送着儿子骑车远去，“这孩子最近怎么比我都忙？这一国庆就几乎没看到他怎么自己待过，以前不是怎么劝都不出去的吗？”
周娟还在惦记着儿子骑车托着牛奶不安全，随口应答了一句，“这不是好事吗，不过我也觉得这孩子越来越成熟。”
李海点点头，“成熟点好，男人早持家，不能依赖性太强。”
周娟笑着推了推李海，“走吧走吧，买菜去。”
06年的10月份已近寒露，李寂雪到了孙小琪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冻得捏不住车把，后悔自己逞能，骑着自行车，一路风吹过来，少年血热也经不起这么吹啊。
孙小琪开了门帮忙接牛奶的时候碰到了李寂雪的手指，吓了一跳，“呀，这么凉？”
李寂雪的手指都冻木了，此刻只着急把牛奶放进屋子里，牛奶本来没多重，但压在冻僵的手指上，一阵阵发麻的疼。
孙小琪发现李寂雪没有把牛奶给她的意思，忙退让了身，“快进屋，牛奶放门口就好了。”
此时魏觅梅已经赶了过来，看了一眼牛奶面带愧疚说：“快进来快进来，怎么还带东西呢？你帮了你孙叔叔一个大忙，我还没谢谢你呢。”
孙小琪这时候已经拿了毛巾来，急急忙忙的把李寂雪的手裹住，语声带着责怪说：“怎么都不带手套啊。”
李寂雪讪讪的笑，“忘了。”
毛巾是浸了热水后拧干的，裹在手上稍一会就把让双手恢复了知觉，这是？李寂雪注意过来，这不是孙小琪的毛巾吗？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孙小琪，“这是你的毛巾？”
“这个时候还管谁的毛巾！手好些了吗？下次戴上手套。”孙小琪语声里还带着责怪，见他手上的红白色渐渐下去，才算好了些，说了一句平时挺细心的，这个时候怎么这么粗心后，便去给毛巾重新换热水。
魏觅梅看着女儿和李寂雪的互动，笑意盈盈，眼神发亮。
李寂雪在看不明白什么意思那就真的是白吃那么多年米了，不过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这一趟他来是因为被孙丹峰叫来了，但眼下看了一圈，却没看到孙丹峰的影子。
李寂雪不由得好奇问：“魏阿姨，孙叔叔呢？”
魏觅梅被李寂雪一问才想起来，“诶呀我都给忘了，你孙叔叔先去订房间了了，说等你到了让我给他打个电话。”
“订房间？”李寂雪道。
魏觅梅像看恩人似的笑容满面的说：“多亏你啊，你孙叔叔今年是重要上升期，出事的那个女同学本来就是典型案例，要不是你，别说上升了。这辈子能不能再做教师都是个问题。现在可好了，你孙叔叔前几天都在忙着个性化报告的资料呢。”
李寂雪明白了，王茗夏在教育层面来看，确实算得上是劣迹斑斑，孙丹峰是看她本性不坏，一直不愿采取强制措施。
但从很多层面来讲，王茗夏都是孙丹峰的一个“阻碍”。自己不仅解决了一大难题，还把这个阻碍从负面影响变成了个性化教育的正面典型。
李寂雪觉得很有意思，孙丹峰和王汉文正好相反，王汉文常在酒桌上谈生意，所以感谢自己的方式就是亲自下厨。孙丹峰因为李寂雪常在他家里吃饭，这时候反倒特意张罗着酒席。
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有的人说家宴最高级，有的人认为请客最尽心。
“笑什么呢？”孙小琪换了身外衣出来，和那日差不多，略显成熟的秋款羽绒服穿在她身上，不仅不显老，遇上她温婉的气质，反倒衬出一股青春优雅的气息。
李寂雪偷偷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魏觅梅，小声说：“看到你太美了，忍不住开心的。”
“乱说”孙小琪嗔道，盖住腰间的手却暴露了她的喜悦，那双细软的小手正在努力的挡住腰间那一抹黑色，似乎要呈现给他的不能有一丝不完美，“到底在笑什么呢？”
李寂雪知道瞒不过她，“我只是在想，其实很多事情不在于形式，如果真的对你好，那他给你的一切，都会是最好的。”
孙小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魏觅梅没有听到两个孩子的小动作，眼睛搜寻着来往的出租车自顾自的说着，“琪琪，我和你爸联系过了，有点远，咱们得打个车过去，小李抱歉啊，可能要晚一点。”
“魏阿姨不会开车？”李寂雪小声问孙小琪。
“嗯，我妈害怕，她说自己做菜都时常分不清左右手，要是开车，不得开到月亮上去”孙小琪悄声答，眼睛还看了一眼魏觅梅的双手，“因为我妈是左撇子，后来因为当老师，被板过来了。”
“没有司机吗？”李寂雪好奇的问。
孙小琪更好奇，“司机？”
李寂雪暗地里掐了自己一下，想什么呢，教育编制本来就不配司机，只不过后来太发达，校长经常出差开会，才会顾个人司机配专车接送。
孙小琪有点不明所以，最近她时常有这种错觉，感觉这个去年还是在女孩子面前羞羞涩涩的男同学，今年好像被醍醐灌顶了一样，做的事情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的时候那么细心，有的时候又匆匆忙忙，有的时候语出惊人，有的时候又偷偷摸摸。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孙小琪收着眼角，站住不动紧盯着他，想要钻进他的脑海里，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住了好几个人。也许真的有好几个人呢，有的人负责像爸爸，有的人负责像哥哥，有的人负责像同学，有的人负责像小弟弟。
孙小琪想着想着，好像真的看到了他脑海里有无数个小李寂雪在跑来跑去，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傻笑什么呢？”李寂雪看她盯着自己脑门看了半天，突然没来由的咧嘴笑了一声。
孙小琪极其好看的翘起一边的嘴角，扭过头去，小声道，“小怪物”。
说完，捂着嘴又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