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市,华商大厦,第十九层楼内。
若大的会议厅里,一张长达二十几米、宽五六米的巨大会议桌前正围坐着一群油头粉面、气度不凡的人物,他们大多都为男性,而且全都是中老年男子,一个个西装革履,给人的感觉端重又肃穆。
钟千慧此刻就坐在这张会议桌的一端、那个代表着最高决策者的首席位置上。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修身小西装,底下是一件白色的小衬衣,头发依旧是盘在脑后,一副最正点最庄重的女性职装打扮。
只是此刻她的脸色却显得不太好看,气愤中又夹杂着几分无奈。而会场中的那些男子也是一个个脸有怒色,一副气愤而又不满的样子,使得整个会议厅的气氛异常的僵硬,甚到能让人隐隐闻到空气中飘浮着的一丝火药味。
会场正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这时,钟千慧忽然站了起来,开口用高亢的声音讲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对我有成见,但是,撒消海外项目,让资金回流以稳固内地,是目前唯一能让深夏集团起死回生的战略调整,我希望在坐各位能拋开成见,齐心协力,同渡难关。这不是我钟千慧一个人的事情,是在座的每一位的共同利益。”
“这次事件因你而起,你要负全责!”一个冷硬的声音从在座的与会者中传了出来。
钟千慧转头朝那发声之人看了一眼,那是一个五十出头的男子,点了点头,道:“我不否认,此次事件确实因我而起,但客观讲,我也很无辜。我们深夏集团就好比是一艘大船,而你们都是这船上的水手,而我侧是这船上的撑舵人,我每时每刻都要为这艘船的航行以及航向做出相应的指挥与决策,以使大船能够更好更快更安全的航行。”
“但同时我也是一个母亲,我觉得我们这大船上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一个孩子身上,我女儿她是无辜的,我不可能为了公司的利益而牺牲她一生的幸福,在座的各位也都是为人父者或是为人母者,我想你们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无私的,我钟千慧自然也例外。如果此次事件要算在我头上,我也认,但是,我觉得目前还不是算这个帐的时候,我们现在应该要把精力放在如何渡过此次的难关上,拋开一切成见,团结一致,这是我们现在必须要做到的事情。暂时撒消海外项目,让资金尽快回流这项议案也必须要尽快的通过并且实行……”
“我反对!”一声咆哮响彻大厅,一个六十开外的老年男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当即了起来,一脸怒色的看着钟千慧。
随即又有人附和道:“我也反对,如果现在撒消,我们之前付出的努力不都打水漂了吗?而以后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要是失去了这次机会,这海外项目恐怕就要永远搁浅了,这损失算谁的?”
会场上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有不少人都微微的点头,似乎都赞成那人的说法。
这时坐在钟千慧下首的一个老年男子望向与会众人,冷然开口道:“这海外项目刚开始也是懂事长提出来的,当时你们也一个个的反对,后来看到项目有前景了,你们一个个却又争先恐后的生怕自己少入了一分股,现在公司有危难,懂事长提出撒消,你们又一个个的反对,置公司的生死于不顾,我就想问问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用心,你们还有廉耻吗?”
“哼!”刚才说话那人冷哼了一声,脸上大有不屑之意,说道:“我们的用心就是多赚钱,至于廉耻?你有廉耻,那你拿出钱来填啊。”
那老年男子一时被呛住,脸色难看的说不出话来。
随后,又一个声音不咸不淡的响了起来:“要我说啊,这李家公子人也不错,虽说脑子有点问题,但就人家那家业,还不知有多少女人想着往上贴呢,钟懂事长,你也是个明白人,女人嘛,有多少能像你这样风生水起?大多数的女人还不就是指望着能嫁个依靠,不愁吃不愁穿,如果要是能够荣华富贵,那简直就是破了头的差事。就李家那家业,张小姐要是嫁过去,就凭着豪门儿媳这一身份,谁还会去在意她的傻子丈夫?”
“我绝不会拿我女儿的幸福的来做交易,这事免谈!”钟千慧冷冷的望着那人,满脸的愤怒之色。
可那人却丝毫不在意,满脸嘲讽的笑了笑,说道:“幸福?什么是幸福?懂事长您可是过来人,自由恋爱,两情相悦,可现在呢?你还不是过的跟个寡妇一样?”
“你……!”钟千慧被人当面戳到痛处,只气得脸色煞白,一时却又无可奈何。
而会场中却响了起一阵哄笑,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跟钟千慧一样,满脸的愤怒之色。
待笑声平静了一些,又一个淡然的声音响起:“如果这件事情再处理不好,我们就要怀疑你的能力了,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是没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的。”
这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此话一出口,会场的气氛瞬间就冰冷了下来,仿佛空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寒意,让人忍不住颤栗,所有人也都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使得整个若大的会议厅寂静的落针可闻。
钟千慧脸上愤怒的神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震惊和冰冷,她冷冷的望着那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一时间无话可说。
而那个男子也丝毫不惧,就那样不卑不亢的与钟千慧默默对视。
其实,钟千慧有时候也生出过放弃的念头,作为一个女人,从一个底层的家庭主妇再到商业女强人,一步步由弱到强,一路风里雨里,深一脚浅一脚,尝尽各种辛酸,最后成立深夏集团,普写了一段又一段教科书式的神话般传奇,受无数人崇拜,可谓是风光无限。
但是,这风光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付出与艰辛却只有她自己知道,有时候她累的慌了,也想能有个肩膀给她靠靠,能有双温暧而有力的臂膀给她安慰,然而整天围绕着她的,不是各种精心算计,便是你争我夺的交锋,以及利益与权衡的利用。
她晚上经常会失眠,很多时候她都需要借助药物才能安然入睡,每天醒来后最先想到的从来就不是衣服化装品和吃喝玩乐,而是工作上的一件件事情。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活的乐趣,每天都像一部机器最中心部位的轴心一样,二十小四承受着整部机器运转时带来的压力与摩擦。
真的很累。
但是,坚强的如一块盾的她却从来不愿服软,对别人是这样,对她自己也是这样。就算面对眼下如此困境,她仍然不愿放弃,不愿妥协。
撒消海外项目这项议案也是她提出来的,而这也是眼下深夏集团唯一能够起死回生的手段,面对这些股东们的叼难,她知道原因所在,也同样知道这项议案通过的可能性为零,但她还是想争取。
昨天晚上地鸿集团的黄绍轩亲自上门来找她侄儿的那段小插曲似乎让她意外的看到了一丝希望,可是,钟千慧显然不是那种总把最后希望全部寄托在渺茫希望上的人,因此,在回东海之前,她还是如期的召开了这场股东会议,提出了自己拟好的议案,因为,她要抗争。
但是此刻,似乎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关键时刻了。
……
“很大很大的麻烦?”钟天浩有些愕然。
钟小雅看了看他,便决定给他细说一番,因为现在她相信,自己的这个侄儿有这个能力帮到姐姐,说道:“没错,这东海有一个人物,叫李福生,他的背景很强大,原本他跟你大姑姑并没有什么过节,只是他有一个儿子,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看到了你表姐,他的那个儿子脑子有点问题……”
“就是他们说的李家那个傻子?”钟天浩忍不住的打断道。
钟小雅有些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昨天表姐带我去买衣服,吃饭的时候遇到几个男的来找她麻烦,当时有个男的说什么让表姐不如跟他,李家那傻子就不敢来找大姑姑的麻烦了。当时我听着有点奇怪,过后问表姐是怎么回事,可她说那种人说的话不可信,叫我别理他,所以我就没放心上。”钟天浩将昨天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有人来找你表姐麻烦?”钟小雅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此时忽然间听到,不禁感到有些意,道:“是什么的样人?”
钟天浩没有多想,便道:“听表姐说有一个叫什么赵少京,另一个叫什么腾云川,还有两个我就不知道了,表姐没说,反正我能看出来那不是一帮善类,昨天要不是看到表姐一脸担心,怕吓着了她,当时我就打那些人了。”
钟小雅眼中露出一丝惊诧之色,她当然知道那赵少京和腾云川是什么人,怔了怔,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没错,那李傻子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特别喜欢你表姐,自从见了她之后,就一直嚷着说要取她做媳妇,整天又哭又闹的。李福生只有那么一个儿子,所以他也是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钱势,给儿子找一门体面一点的亲事,给他们李家传下后代,而那李傻子又偏偏就喜欢上了你表姐。”
说到这里,钟小雅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接着道:“李福生曾亲自找你大姑姑谈过,希望她能答应这门亲事,只要她答应,条件可以随便开,他们李家都愿意给。只是,你大姑姑又怎么可能会答应把女儿嫁给那种人,当面就拒绝了。”
钟小雅顿了顿,又道:“然而李福生却并没有放弃,几番上门无果之后,他甚至不惜使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极端手段,动用他强大的背景势力,对你大姑姑进行打击发难,甚至,就连你大姑姑的那些股东很多都被他收买了,整天都跟你大姑姑喝对台戏,故故的叼难她。”
“老实说,你大姑姑虽然也很强势,但她毕竟只是个后起之秀,又是白手起家,论背景,她远没有李家强大,身边又那么多内鬼,所以她很快就败下阵来,现在,她的公司都已经快要面临破产了,而你大姑姑现在也几乎彻底的被她的那些股东给架空,如果再没有人帮她的话,我估计她真的撑不了多久。”
“还有这种事情?”钟天浩听了这些话,不禁感到有些愤恨,对于架空这么一个说词,他并不陌生,以前天机道人可没少给他讲那些门派斗争的故事,说道:“昨天我问表姐有没有这事,那她为什么说没有啊?”
钟小雅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可能是你表姐还不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觉得对你说了也没用,所以她不想告诉你。”
钟天浩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便点了点头,但随后他忽然又道:“还有那兰姨也是,昨天晚上黄绍轩跑来找我,走的时候他对我说大姑姑有麻烦,如果有需要的话,只要大姑姑愿意,他可以无条件的提供帮助,可后来我问兰姨大姑姑是不是有什么事,可她却说生意场上有些事情很正常,姑姑自己能够解决,外人最好不要轻易插手,不然不旦帮不了忙,反而还会坏事。她干嘛也瞒着我?”
“黄绍轩昨晚来找过你?”张小雅有些惊愕的合不笼嘴,随即又道:“那个黄绍轩?是地鸿集团的那个吗?”
钟天浩想了想,点头道:“他好像是这么说的。”